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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9:04 AM

昔邀曉 -【回到過去後】《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彤櫻 於 2023-1-1 11:32 AM 編輯

【書名】:回到過去後

【作者】:昔邀曉

【內容簡介】:

   1.
  養母的葬禮結束後,林灼花了兩年完善並啟動地下室的魔法陣,意圖回到養母被入室搶劫犯殺死的那天,保護養母。

  結果魔法陣出了差錯,她回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那時的她還沒出生,她的親生父母和她的養母都還在第一魔武學院上學。

  她來到學校,站在樓梯台階上,看著跟朋友打鬧推搡,嬉笑著從樓梯扶手上滑下來的父親,停頓片刻後,她用一記魔咒把這位精力充沛的精靈小夥錘下了樓梯。

  2.
  林灼非常厭惡自己的親生父母,但這並不代表她要跟自己父親的仇敵發展什麼奇怪的關係。

  一切都是意外。

  一個非常不巧妙的意外。

  讓她在回到過去的第一天,就睡了自己父親的死對頭。

  林灼:嘖!

  一句話簡介:瘋批女主X雙重人格男主

  立意:要相信自己是值得被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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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9:18 AM

第一章

  這是一間酒館樓上的客房。

  房內僅有桌椅和床,條件略顯簡陋,但好在乾淨。

  房間窗簾沒有拉嚴實,清晨的陽光從縫隙中擠進來,在昏暗裡落下一道斜長的橫,正好將睡著人的床切割成了前後兩個部分。

  床上的林灼從睡夢中醒來,意識還未徹底清醒,就發現自己正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熟睡中的男人樣貌英俊,有一頭微捲的黑色短髮,身形比她高大許多,擁抱她時,幾乎能將她整個人都攏住。

  林灼坐起身,凌亂的被子與墨色綢緞似的長髮隨著她的動作從肩頭滑落,柔順的髮絲拂過她赤裸的後背,微翹的髮梢落在她纖細的腰側,在留下了指印與咬痕的皮膚旁輕輕晃動。

  林灼冷漠地垂著眼,花了點時間恢復大腦運行,試圖回憶起「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導致她和一個陌生的男人滾到了一張床上。

  混亂的記憶碎片緩慢拼湊,終於,她在碎片的起點,看到了在地下室啟動魔法陣的自己。

  當時的她站在魔法陣中央,外頭有人撞門,還有人隔著門板喝令她束手就擒,她聽而不聞,逕自將龍血傾倒在了腳下繁複龐雜的魔法陣上。

  落在魔法陣上的龍血宛若被注入了生命,它順著陣法蔓延,點亮一個又一個的符文。

  待符文全部點亮,陣法啟動,層層疊疊的符文與幾何圖案按照早就定好的方向和速度各自旋轉,帶起的魔力流動讓林灼的雙腳離開了地面,沖天而起的光亮將她淹沒,那道光裹挾著她在歲月的河流中逆行,把她送往過去。

  林灼的本意是通過魔法陣回到兩年前,救下被入室搶劫犯殺死的養母。

  魔法陣的繪製涉及「時間」,那是一個無人敢自稱「精通」的領域,就連被稱作天才的林灼也是花了許多時間和精力潛心研究,才繪製出那個能將她傳送回過去的魔法陣。

  可惜魔法陣出了點意外。

  光芒散去,林灼雙腳落地,踩碎一灘散發著難聞氣味的積水。她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地下室,而是身處一條環境和光線都不怎麼好的小巷子。

  林灼輕聲念出一段簡短的咒語,隨即一道淺淺的光芒匯聚在她眼前,組成兩行文字——

  【尤加特希拉】

  【帝曆100年,小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十點三分】

  這兩行文字只維持了三秒,三秒後,文字破碎,重組——

  【阿斯加德】

  【神曆6582年,小五月二十三日,下午十點三分】

  林灼面對這兩行文字,陷入了沉默。

  神曆6604年,尤加特希拉的皇帝,阿斯加德最後一任聖子——巴德爾,宣佈這片土地上再無神明,自此改換新曆。

  通過簡單的加減算術可以知道,魔法陣的時間錨點落錯了位置,林灼沒有回到兩年前,而是回到了一百二十二年前,跨到了上一個紀元。

  毫無疑問,她的計畫落了空。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

  林灼的頭又疼了。

  這是她的老毛病,但凡她情緒起伏大一點,頭就會一漲一漲地疼,如果不能及時調整好心態,平息疼痛,疼痛就會蔓延到她四肢百骸。

  顯然魔法陣出差錯這件事給她的情緒造成了不小的影響,畢竟那是她多年來的心血,面對失敗,她也懶得開解自己,邁步走出巷子,就近找了家酒館,打算用酒精來緩解之後可能會出現的身體疼痛。

  夜晚的酒館非常熱鬧,戴著兜帽進門的林灼被笑鬧聲撲了一臉,還聞到了烤肉和麵包的味道,以及廉價的酒香。

  她在喝酒時遇到了一位亡靈。

  一百多年前的風氣遠沒有一百年後那麼和諧包容,像魔族和亡靈這類的黑暗種族,無論在哪個國家,都非常容易受到歧視和厭惡。

  大約是想避免麻煩,這位亡靈隱藏了自己身上的死氣,但林灼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偽裝,並對他的容貌和身材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林灼平時不喜歡縱情聲色,不是因為她思想保守,而是因為她太過忙碌,且眼光比較高,從未遇到過合胃口的對象。

  跨越百年遇上了,正巧又逢林灼心情不好,不免想要找些樂子討好自己,於是她坐到了那個亡靈身邊,無視對方的冷漠與疏離,主動開口和其搭話。

  結果異常順利,因為對方和林灼一樣喜好偏冷學科,兩人交流起來毫無障礙,甚至有越聊越投機的趨勢。

  可惜眼下的林灼根本沒想把學術討論繼續下去,她只想打破那張臉上彷彿到死都不會變的冷淡,讓其染上失態,狼狽……

  糟糕的念頭在酒精的催化下蠢蠢欲動,林灼把人騙到了酒館樓上的客房,美其名曰: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單獨聊。

  再然後,她直白地向這位亡靈提出了自己的目的,亡靈在短暫地錯愕後,拒絕了她。

  「為什麼?是我不夠好嗎?」林灼裝出一副受傷的脆弱模樣,實際背地裡給這間客房上了好幾道禁制,想要困住對方。

  相比林灼那被狗啃過的道德,外表看似冷漠的亡靈則善良得像個天族。他以為自己傷到了林灼的自尊,眼底浮現一抹肉眼可見的猶豫,最後他決定讓林灼厭惡自己,而不是讓林灼因為自己的拒絕而難過。

  「與你無關,是我……」

  林灼:「什麼?」

  他當著林灼的面摘下了自己左手的手套,露出了一隻……骨手。

  在神國阿斯加德,沒有黑暗生物能完美地偽裝自己,他們總會被迫保留一部分能證明自己種族的特徵。

  他的皮膚不像其他亡靈那樣冷硬灰白,他有心跳,有呼吸……和尋常人族無異,唯獨左手,沒有皮肉包裹,是駭人森冷的白骨。

  「我是亡靈。」他說,做好了林灼會因此害怕尖叫,奪門而逃的準備。

  他甚至把一枚刻有傳送陣的銅幣握在了另一隻手中,不等樓下酒館的人因為林灼的告發而來驅逐他,他會率先一步離開這裡。

  然而預想中的害怕尖叫並未到來,眼前的半精靈見怪不怪地握住了他的左手。

  「我知道。」林灼說,她感受到自己布下的禁制被觸動,眼前的亡靈想逃,但失敗了。

  她抓住了他,一隻長在她審美上的亡靈。

  得逞的愉悅讓林灼沒能維持自己的偽裝,她撕下脆弱的面具,笑容張揚豔麗:「所以還有別的嗎?」

  亡靈愣愣地看著她,鬼火一般的靛藍色眼瞳倒映著林灼把他的骨手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模樣。

  「還有……別的原因嗎?」林灼的唇瓣蹭到了他的掌心,吐息熱得像是能把他的骨頭融化。

  亡靈失去了言語。

  林灼只好主動詢問:「你有戀人?」

  亡靈緩緩搖頭。

  「你討厭我?」

  亡靈又一次搖頭。

  「那不就得了。」林灼靠近亡靈,輕聲道:「抱我,別讓我說第二次。」

  ……

  回憶結束,林灼沒有對自己昨晚的放縱感到後悔,也不打算為昨晚的歡愉投入更多時間精力。

  她掀開被子下床,進浴室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整潔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人模狗樣,離開了客房。

  林灼走得毫不留戀,彷彿昨晚堅持要把亡靈哄騙上床的人不是她。

  不過她還是有那麼點良知的,至少在下樓後,她付清了房錢。

  收錢的小姑娘是酒館老闆的女兒,戴著兜帽遮去半張臉的林灼倚在櫃檯前,一邊擦拭自己的眼鏡鏡片,一邊等待小姑娘稱好錢給她找零。

  跨越百年,曆法都換了個稱呼,錢幣自然也不可能一模一樣,好在本質還是金銀銅,且百年前大陸分割得厲害,出現其他國家的陌生錢幣也不是什麼稀罕事,像酒館旅店這一類地方總會配有稱重且鑑定錢幣真假的儀器。

  酒館的小秤大約是祖上傳下來的,不大靈敏,小姑娘稱了半天才給林灼找好零錢。

  林灼將百年前的古幣掃進錢袋,順口問小姑娘:「附近有傭兵公會嗎?」

  「當然有。」小姑娘熟練地給林灼指了個路。

  「謝謝。」林灼扔出一枚銅幣,算做小費。

  旋轉的銅幣順著拋物線,落進小姑娘手裡。

  於此同時,樓上的亡靈醒了。

  他不像林灼喝了酒,沒有斷片,因此不需要專門回憶,清楚記得自己昨晚抱了那位才剛認識的半精靈。

  對方和他一樣生澀,卻不見半點扭捏,直白又大膽地索取自己想要的愉悅,就像一團熊熊燃燒的烈火,充滿了侵略性和生命力。

  就是太過霸道,開始還會裝一下,有商有量,知道給他甜頭嘗,後面一上頭就只顧自己,好幾次他想要搶主動權,結果都被對方掐住脖子摁回到枕頭上,一直到後來她累了,他才有機會佔據主導位置。

  掐得還挺狠,他下床去浴室洗澡,擦去鏡面上朦朧的水霧,才發現自己脖子上被掐出了青紫的淤痕。

  回憶起當時的窒息感,他猜想自己要不是亡靈,恐怕早就被掐死了吧。

  意識到這點,他竟沒有對林灼產生恐懼,反而有種微妙的滿足——

  他適合她,比會被掐死的其他種族更適合她。

  「不管是誰,隨便施捨一點好感你就走不動道了是嗎?」

  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響起,滿是嘲弄。

  鏡子上,他的身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銀髮金眸的青年。

  青年的長相一看就是天族,聖潔、華美,彷彿落在人間的第一縷陽光,明亮剔透,耀眼到讓人自慚形穢。

  鏡子裡的天族青年和鏡子前的黑髮亡靈,徹徹底底的兩個極端,卻又互為半身。

  亡靈掀起眼皮,靛藍色的眼睛淡漠地注視著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不復絲毫面對林灼時的和善。

  天族也沒像書上寫得那樣溫柔善良,他繼續吐出如利刃般刺耳的話語:「你的自卑令我歎為觀止,阿比斯。」

  驟然炸裂的死氣擊向鏡面,鏡子上爬滿了破碎的蛛紋,將鏡中堪稱神明傑作的天族碎裂扭曲。

  「閉嘴,巴德爾。」...<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9:53 AM

第二章

  清晨的傭兵公會沒什麼人,林灼找接待員申請加入公會,只花十分鐘就拿到了公會徽章。

  要說有什麼意外,就是在填寫名字時,公會的水晶球顯示林灼的名字上附著了東籍印記。

  接待員一看林灼可能是東籍的人族或妖族,態度立馬就變了,愛答不理的,還說東籍來客要想加入公會,需要三個小月的稽核期,等公會總部那邊審批通過。

  林灼沒這個耐心,大筆一揮就把「林灼」改成了「貝利爾」。

  水晶球亮起藍光,證明「貝利爾」和「林灼」一樣是真名,且帶有西籍印記。

  接待員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不是因為林灼有兩個受到大陸認可的名字,而是因為……

  貝利爾。

  ——聽聽這是什麼,貧民窟出來的下三濫都不會給自己孩子取這樣不詳的名字。

  然而這份申請通過了水晶球的稽核,她沒理由不把公會徽章交給對方。

  林灼接過刻有劍與魔杖的公會徽章,起身前往隔壁的任務大廳,轉身離開時,林灼的目光在接待員手邊的水晶球上停留了一會兒。

  當林灼關上接待室的門,門後突然傳來一聲尖叫,林灼沒聽到似的繼續離開,身後接待室的門被接待員打開,慌亂的接待員沖聽到尖叫趕來的公會經理喊道:「水晶球上出現了裂縫,我發誓我沒碰它……」

  伴隨著接待員的聲音,林灼聽到了孩童嗓音稚嫩的歌唱:

  「貝利爾貝利爾,無價值的貝利爾,怠惰的貝利爾,魔王貝利爾……」

  林灼任由幻聽纏身,自顧自看起了貼滿任務大廳整面牆的任務單。

  魔法陣將她送回到一百二十二年前,眼下她有兩個選擇,一是留下,對有精靈血統的她而言,一百年算不了什麼,她可以等到一百二十年後,救下她的養母。

  二是重新繪製魔法陣,再一次前往她想去的帝曆98年。

  她選擇第二條路。

  重新繪製魔法陣需要許多材料,其中絕大多數她都有,就放在她的空間手鏈裡,隨身帶著。

  但還有一些,無論是百年前還是百年後都無法通過正規途徑進行購買,被掌握在教廷或貴族手中。

  林灼對此有經驗,只要通過傭兵公會的任務,找到合適的理由潛入那些材料的原產地,她就能得到她想要的。

  厚底小皮靴在光潔的地面踩出俐落的聲響,林灼一邊走,一邊飛快掃過牆上的任務單,試圖捕捉自己想要的關鍵詞。

  突然,林灼停下了腳步。

  她的視線從滿牆的任務單上挪開,落到了另一面牆上。

  那面牆非常乾淨,只貼了一張來自精靈之鄉的懸賞——

  精靈之鄉的亞爾夫海姆公爵需要雷龍龍骨,用以治療他的妻子。

  巧了不是,林灼缺什麼都不缺雷龍龍骨,但這不是她對這張懸賞產生興趣的主要原因。

  真正讓林灼駐足的,是這位亞爾夫海姆公爵的名字——克洛里斯‧布萊特。

  她的祖父。

  林灼出生前他就死了,關於死因外界眾說紛紜,林灼有幸知道真相,這位偉大的精靈公爵無法接受自己妻子的離世,死於殉情。

  林灼對此毫無觸動,她平靜地思索著,最後決定利用提供雷龍龍骨這份恩情,向克洛里斯公爵索要自己缺少的材料。

  順便,她想要驗證一下,自己能否改變未來。

  林灼邁開步子,上前揭下了懸賞。

  ……

  距離懸賞被揭已經過去五天。

  傭兵公會聯合沿途城市的精靈,多次轉換傳送陣,避開教廷耳目,終於把揭下懸賞的僱傭兵送到了精靈之鄉。

  「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小城,你確定那裡的傭兵有能力為公爵大人提供雷龍龍骨?」一名淺綠色長髮的精靈奉命去把傭兵公會送來的僱傭兵領去見公爵,半路上,他向同伴抱怨:「我猜肯定又是一個想動歪腦筋的人族,他們總是這樣,覺得聰明就是他們的種族天賦,自以為能把其他生物耍得團團轉,愚蠢又自大。」

  「這回你猜錯了,古連。」古連的同伴告訴他:「根據傭兵公會提供的資料,對方和我們是同族。」

  「同族?」古連蹙起眉頭:「不可能,要是同族,為什麼不直接回來,向公爵大人獻上龍骨?」

  「或許……」古連的同伴看著遠方那抹身影,道:「對方是混血。」

  古連順著同伴的視線看去,就見在他們跟傭兵公會約好見面的地方,站著一個個子不高的少女。

  少女穿得很嚴實,寬大的帽簷遮去她鼻尖以上的半張臉,有幾縷黑髮垂在她雪白的頸側。

  精靈的髮色都很淺,黑髮的精靈只能是混血,不會有其他可能。

  百年後別說混血,就是魔族和亡靈這樣的黑暗生物都能在這片土地上正常生活,不受歧視。

  但現在,混血無論在哪都不受待見,沒誰能真把他們當成同族。

  古連和同伴從少女——也就是林灼手中拿到了傭兵公會提供的證明,證明她確實擁有雷龍龍骨,傭兵公會已經進行過確認。

  古連和同伴把林灼帶進公爵的城堡,按照公爵的吩咐,暫時將她安置在了會客的小廳。

  公爵的城堡不但恢弘華麗,還覆滿了綠植,巴掌大小的妖精揮舞著透明螢光的翅膀穿梭在花叢間,勤勞地採著花蜜……林灼回憶方才一路走來看到的綺麗景色,感嘆不愧是精靈公爵的城堡。

  她此前從未來過,雖然她的祖父死後,她的父親就繼承了爵位和這座城堡,但林灼一次都沒有踏足過這裡,這裡也沒有成為過她的家。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林灼回頭,就見一位金色長髮的精靈走了進來。

  精靈向來是大自然的寵兒,他們是這世上最優雅美麗的生物,但林灼篤定,眼前的克洛里斯‧布萊特,她血緣上的祖父,是她見過最好看的精靈。

  對方不僅美麗,還充滿了威嚴和氣勢,明明不像獸族那樣有高大健碩的身軀,卻擁有著令人無法忽視的強大和壓迫感。

  「日安,尊貴的亞爾夫海姆公爵。」林灼嘴上說著尊敬的話語,身體卻沒有要行禮的意思。

  相當無禮。

  公爵還沒說什麼,跟隨公爵一同前來的古連率先發作,他上前一步,正要開口質問就被公爵抬手攔下了。

  與其所展現的威嚴氣勢相反,公爵克洛里斯本身並不是一個拘泥於禮儀的精靈。

  況且眼下他急需雷龍龍骨,因此他沒有跟林灼虛偽客套,直接對林灼說:「開出你想要的條件,女士。」

  林灼也沒跟他客氣,張口報出自己想要的材料,一旁的侍從慌忙找來紙筆,進行記錄。

  林灼索要的材料都非常珍貴,可公爵不見絲毫遲疑,跟林灼結締了契約。

  為了確保不出意外,公爵選用了規格最高,限制最多的血契。

  血契需要畫陣,引起的魔力流動堪比小型的龍捲風。

  站在陣中與公爵結契的林灼被凌亂的氣流刮掉了頭上的兜帽,眼鏡也被吹掉了。

  幸好她的眼鏡上掛著眼鏡鏈,才沒讓眼鏡被吹跑。

  林灼重新戴上眼鏡,用灰色的鏡片替自己擋去刺眼的陽光,同時擋去自己那雙猩紅色的血族豎瞳。

  周圍很安靜,就連站在她對面,剛剛和她定下契約的公爵也陷入了沉默,並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

  林灼以為是精靈尖耳加血族之眼的搭配令對方感到不適,隨口問了句:「公爵大人厭惡血族?」

  克洛裡斯看著對方那張和自己妻子有八成像的臉,緩緩吐出一個音:「不。」

  林灼不知道自己像極了祖母,但她敏銳地發現克洛里斯對她的態度出現了變化。

  不等林灼找出克洛里斯變化態度的原因,從見面起就沒有一句廢話的克洛里斯忽然問他:「你是精靈和血族的混血?」

  林灼扯了扯嘴角:「誰知道呢。」

  ……

  聖都,阿比斯從那座小城回來就一直待在書塔翻看書籍查閱資料。

  無論怎麼查,有關混血種族特徵的段落都記載著這麼一句話——

  【無論混雜多少種族的血統,混血只能展現出其中兩種種族特徵……】

  只能展現兩種。

  阿比斯拿著筆在做筆記的紙上無意識地涂畫,耳邊響起巴德爾的聲音:「你可真像個變態。」

  阿比斯回過神,發現自己在紙上畫了那個和他春風一度的半精靈。

  畫上的半精靈挑逗似的含住了他一根指骨的尖端,詭異的血族豎瞳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畫外的他。

  阿比斯毀掉這幅畫,問巴德爾:「那晚,你閉上『眼』了嗎?」

  哪怕是半身,他們也有不想進行共享的時候。

  「閉上眼」,就能暫時切斷感官共享。

  「不然呢,你喜歡上床的時候被人盯著?你還有這愛好?真噁心。」

  阿比斯無視對方尖銳的話語,又問:「她的眼睛,是血族的眼睛對吧,她是精靈和血族的混血。」

  巴德爾不耐煩:「你到底想問什麼?」

  阿比斯:「……沒什麼。」

  阿比斯沒有告訴巴德爾,半精靈在她自己身上施加了偽裝。

  在那晚後半夜,因為極致的歡愉而失神的半精靈沒能好好維持偽裝,短暫地暴露了自己的秘密,所以當他從背後抱著半精靈糾纏時,曾感受到對方背後多了些冰冷堅硬,玉片一樣的東西。他用手去摸過,確信半精靈的背脊上,從頸椎到尾椎那塊地方,長著龍鱗。

  一個長著精靈尖耳、血族眼瞳、龍族鱗片,擁有三種種族特徵的混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0:58 AM

第三章

  阿比斯合上筆記,揮揮筆桿,桌上堆成小山的書便被風溫柔托起,接連送回書架。

  在最後一本書距離書架不到半米的時候,阿比斯聽到樓下傳來一道年邁慈祥的老人聲音——

  「聖子殿下,聽說您提前回來了。」

  托著書本的風消散無蹤,堪比磚塊的厚重書本啪地一聲砸落在地。

  原本坐著黑髮亡靈的椅子上,銀髮天族慢吞吞站起身,從座位走到欄杆邊。

  伴隨著他不疾不徐的步伐,他身上那套過於隨性的黑色襯衣和長褲被替換成了白色制服,制服上用金色絲線繡著光明教的教徽。

  白到彷彿會發光的修長手指搭上欄杆,巴德爾望著樓下的老人,金色的眼瞳不像面對阿比斯那樣充滿了惡意,柔得像一汪聖水,令人甘願溺斃其中。

  「威利。」巴德爾喚出老人的名字,無奈道:「我不喜歡舞會,所以提前回來了。」

  「您沒必要為阿比斯殿下開脫。」老人仰望巴德爾,鷹隼似的眼彷彿看穿了一切:「羅蘭騎士長都跟我說了,是阿比斯殿下自作主張離開,還在途徑的小城裡和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孩發生了不正當的關係。」

  「阿比斯殿下從未考慮過您的感受,這是不對的。」

  「威利。」巴德爾打斷老人的怒火,一副想為另一個自己說話,卻又實在找不出藉口的模樣,最後只能把鍋推到邀請他們去舞會的同學身上:「他們討厭阿比斯,阿比斯想離開,情有可原。」

  這是廢話,沒誰會喜歡一個亡靈。

  ——除了那個奇奇怪怪的半精靈,她居然會對阿比斯的身體產生興趣,也不知道該說她大膽,還是該說她膚淺到丟了腦子。

  「她很優秀。」聽到巴德爾在心裡貶低林灼,阿比斯下意識反駁道:「她對符文有獨到的見解,無論是哪個領域的魔法,她都能信手拈來。」

  「是啊,不然她怎麼能把你騙上床。」漫不經心的譏諷絲毫不影響巴德爾在老人面前維持溫和善良的形象。

  老人也明白阿比斯在學校的情況。

  如果說黑暗生物令人討厭戒備,那麼亡靈算是其中之最,甚至連同為黑暗生物的魔族也不喜歡亡靈。

  在這樣糟糕的環境裡,阿比斯沒有扭曲變態已經難得可貴,但人心總是偏的,比起陰鬱寡言的亡靈,老人自然更心疼代表著光明和聖潔的天族巴德爾。

  在巴德爾看似開脫實則拱火的勸說下,老人愈發對阿比斯感到不滿,第不知道多少次遺憾這兩位殿下是一體同生。

  如果他們只是尋常的雙生兄弟,身為聖子的巴德爾殿下就是完美的。

  只要能把他們分開——日常的問候結束後,老人懷抱著這樣的念頭離開了圖書塔。

  圖書塔的大門關上,巴德爾眼底的溫柔一掃而空,他轉身走向書架,撿起那本掉落的書,推進書與書之間的缺口:「你看他們多蠢,總是一廂情願地認定光明就是善良,黑暗代表邪惡。」

  阿比斯沒說話,巴德爾討厭他,他也不喜歡巴德爾,他們相看兩厭。

  巴德爾也沒指望阿比斯能給出什麼讓他感興趣的觀點,他展開雪白的羽翼,微一振翅,飛上圖書塔頂端,穿過用各種顏色的玻璃拼湊出玫瑰圖案的塔頂,就像穿過一層薄薄的水膜一樣輕易。

  他又往上飛了一段,最後停在半空中,將整個聖都收於眼底。

  目之所及,是他的領土,可他看著這片土地,眼底沒有絲毫的情緒。

  「我有些厭倦了。」他說,高處的風吹起他的衣擺,獵獵作響,「但是這樣的國家,就算毀了也沒什麼樂趣,對活在苦難中的大多數來講死亡反而是解脫。」

  他凝出一張看不見的椅子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姿態優雅,態度難得和善地向阿比斯提出一個想法——

  「我們來改變這個國家吧,讓她變得富足,變得強大,變得和諧包容、公正平等,讓受她庇護的子民幸福安樂,然後……」

  幻想可能會有的畫面,巴德爾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快樂,任誰看了都會為之動容。

  「毀了她。」

  ……

  在公爵夫人使用龍骨之前,林灼需要暫時留在公爵的城堡。

  在此期間,公爵會派人去準備好林灼要的那些材料,林灼也開始為離開這個世界進行準備。

  她在紙上重新繪製了魔法陣,一個符文一個符文地進行檢查,確定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避免第二次傳送犯同樣的錯誤。

  她來來回回檢查了兩天,愣是找不出差錯,甚至還發現了可以選定傳送地點的新思路。

  符文沒問題,那就有可能是在魔法陣啟動後發生了什麼意外。

  林灼記得當時有人闖進了她家,還試圖闖入她的地下室,可能是在那個時候,有誰突破了她施加在地下室周圍的禁制,做了什麼影響了她魔法陣上的符文。

  偏偏林灼當時閉上了眼。

  血族畏懼陽光,林灼的眼睛不至於被太陽一曬就燒成灰,但也不能受強光刺激,所以在魔法陣啟動,符文全部亮起之後,林灼閉上了眼睛。

  加上魔法陣中央的魔力流動太強,影響了她的聽覺和對魔力的感知,她根本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準確。

  所以還有什麼辦法,能驗證她的猜想呢?

  林灼陷入思考。

  直到她想起,她的母校有一塊石頭,能幫助使用者以第三人稱視角回顧自己的記憶。

  她需要回一趟母校,順便到學校圖書館找幾本書,完善自己的新思路。

  打定主意,林灼寫好一封信,拿著信離開房間找精靈替自己寄到學校去。

  結果她迷路了。

  林灼第三次路過熟悉的雕像,決定下個拐角要還是遇不到能給她帶路的精靈,她就隨便找個窗戶跳出去。

  她繞過拐角,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條長廊。

  精靈沒有,只有一幅肖像畫,掛在牆上。

  畫中有一位金髮的精靈少年,手上拿著弓箭,意氣風發。

  林灼踩著走廊上的地毯來到肖像畫前,沉默地看了許久。

  「他叫弗雷。」公爵克洛里斯路過,見林灼看得專注,便做了個介紹。

  「我知道,」林灼一瞬不瞬地看著少年的臉,「他是您的兒子。」

  也是她的父親。

  克洛里斯的目光落在畫上,說:「也是我的驕傲,他半個月前就啟程去了米德加爾特,說是到同學的莊園參加舞會,但我知道他其實去了龍谷遺蹟。」

  去那尋找雷龍龍骨,救他的母親。

  克洛里斯很早就去龍谷遺蹟找過,還預判了自己兒子的行動,在那留了手下,所以他並不擔心自己兒子會遭遇什麼意外。

  林灼聽克洛里斯這麼一說,想起自己忘了什麼——

  她的父親沒有在龍谷遺蹟找到雷龍龍骨,但在返回學校後不久,父親參與了學校組織的探險活動,活動地點非常沒人性,設在毒瘴森林。

  幸運的是父親意外發現森林裡居然有一塊雷龍龍骨,不幸的是那塊龍骨被搶了,父親對此耿耿於懷,萬分痛苦,還消沉了許久不敢回家,險些錯過公爵夫人最後一面。

  她回到過去,讓父親避免了這段痛苦的時光?

  林灼眼球輕顫,本就尖細的瞳孔幾乎縮成一條縫。

  不行,絕對不可以……

  【不能讓他好過。】

  扭曲的幻聽紮進林灼的大腦,林灼忍著頭疼,冷靜地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讓父親體驗一遭萬念俱灰的絕望。

  「他知道您得到了龍骨嗎?」林灼問克洛里斯,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她斗篷的下襬上,明明照耀著,卻無法溫暖她分毫。

  克洛里斯:「我還沒來得及告訴他。」

  林灼:「那很好。」

  克洛里斯:「?」

  林灼:「我希望您能幫我一個忙,作為報答,我可以為您提供光明教會把公爵夫人害到如此境地的證據。」

  那對林灼而言不是什麼秘密,百年後的人都知道光明教會是如何在暗地裡害死了公爵夫人,也知道公爵曾苦於沒有證據指認,只能踐踏律法擅自殺了光明教會三位紅衣主教,致使公爵以及他背後的議院聲譽一落千丈。

  公爵死後過了許多年,教會暗害公爵夫人的證據被曝光,這才終於還了公爵清白,也狠狠地踩了教會一腳。

  克洛里斯眼底閃過暗芒,他知道這一切是光明教會造成的,為了穩住局勢,獲得更加穩妥的治療環境他才裝作不知情。

  眼下雷龍龍骨已經到手,他的妻子即將恢復健康,那麼復仇這項事宜,也該儘早提上日程了。

  問題是眼前這位和他妻子長相相似的少女,真的可信嗎?

  克洛里斯問林灼:「你想要我怎麼幫你?」

  林灼:「隱瞞已經找到龍骨這件事,不要讓更多的人知道,包括您的兒子,公爵大人。」

  克洛里斯思索片刻,道:「成交。」...<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1:31 AM

第四章

  林灼的母校坐落於阿斯加德的心臟——聖都。

  現任校長是一位名叫古爾薇格的侏儒族,林灼給她寫信希望能借用學校那塊魔石,以及申請自由進出學校圖書館的許可。

  信件從精靈之鄉寄出,用了公爵的名義,很快就送到了古爾薇格校長手上。

  沒幾天,與公爵夫人關係匪淺的校長就給林灼回了信,介於林灼提供了能救公爵夫人性命的雷龍龍骨——公爵在和林灼約定保密前就把這事告訴給了校長聽——對方答應了她的請求。接下來只要等公爵使用龍骨,林灼就能離開精靈之鄉,前往聖都。

  那之後又過了十幾天,小六月十五日這天,公爵結束前期的準備工作,正式為公爵夫人進行治療。

  林灼等待結果,從早上等到下午,再到夜裡。幾乎所有知道內情,同時又被下了封口令的精靈都在祈禱,祈禱治療順利,公爵夫人能就此脫離危險。

  晚上八點的時候,公爵夫人房中突然爆發出刺眼的光芒,那光來得猝不及防,哪怕林灼閉上了眼,依舊感覺光亮透過了她的眼皮落在她的眼球上,導致她不得不在大半夜拿出眼鏡戴上。

  光亮持續了將近五分鐘,五分鐘後,城堡恢復寧靜,林灼緩了一會兒睜開眼,緊接著一種奇怪的感覺籠罩了她,硬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她驚動了什麼,導致夜空中有無數雙眼睛睜開,一同從高處注視著她,令她不寒而慄。

  這種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林灼還沒來得及放出感知去尋找那些視線的來歷,一切就都恢復了平靜。

  而就在十分鐘前的聖都,第一魔武學院,校長室。

  古爾薇格校長正在接待自己的老友,他們喝著紅茶吃著蛋糕,相談甚歡。

  侏儒擅長鍛造,校長室內也擺放著許許多多各式各樣的煉金物品,它們有的是校長自己的設計,有的是校長收集來的作品。

  其中有一個儀器,它看起來像一張桌子,金屬質地,桌身鐫刻著許許多多的符文和魔法陣,還鑲嵌了元素寶石,八種元素都有,非常齊全。桌子上空懸浮著七個金屬球,七個球朝著順時針的方向在桌面範圍內轉圈,高低不一,軌跡也各不相同。

  和友人說著話的古爾薇格感應到什麼,停下話語轉頭看向那張桌子,正好看到桌上的其中一個球分裂成了兩個。

  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也顧不上和好友解釋,屁股下的椅子唰地一下挪到了桌旁,速度快到在她途徑的空氣中留下了一道殘影。

  她雙手撐著桌沿,直起身子仰望那顆新分裂出來的金屬球,仔細辨認上面的符文,在心裡快速換算出符文對應的文字和編碼,驚嘆:「不可思議。」

  好友捧著一杯茶走到她身後:「什麼不可思議?」

  古爾薇格一瞬不瞬地看著那顆金屬球,語氣恍惚地呢喃道:「就在剛才……有誰改寫了本該屬於我們這個世界的未來。」

  ……

  圖書塔。

  阿比斯正在寫他與巴德爾的假期作業,蘸水筆的筆尖在紙上留下一行又一行流暢端正的字型,寫完一份換另一份的時候,書寫依舊流暢,不過字型發生了改變,變得華麗漂亮。

  兩份作業要是放在一塊,沒人會認為這是同一個人寫的。

  阿比斯顯然習慣了替另一個自己捉刀,他心無波瀾地寫著,突然,壓著紙張的骨手變成了巴德爾那隻完美到不像真人的,修長潔白的手。

  阿比斯愣了一下,探進墨水瓶的筆尖也頓在了瓶口。

  「怎麼回事?」空氣中響起巴德爾的聲音,說明此刻正在使用身體的人是巴德爾。

  可就在這句話剛問完,那隻手又變回了骨手,阿比斯放下筆,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正值深夜,玻璃上除了能看到遠處零星的燈火與懸掛在天空的浩瀚銀河,還能隱約倒影出室內的景象,可以當成一面不太合格的鏡子來使用。

  阿比斯和巴德爾一同看向落地窗,發現他們此刻的狀態非常不穩定,一下子是亡靈形態,一下是天族形態,每次切換間隔的時間都不一定,且他們都無法進行控制。

  過了大概五分鐘這樣的情況才消失,他們各自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而在大陸最北端的荒蕪之地深處,一道深不見底的溝壑內,原本微弱的窸窸窣窣的聲音一下變得吵嚷起來,它們混亂地、情緒不一地、你爭我搶地說著——

  「有人改變了已經發生過的事情……」

  「他沒有騙我們!」

  「他找到了,他,找到了,找到,他,了,他找……」

  「來自未來的生靈。」

  「能觸碰時間,法師,存在……」

  「不夠,只是回到現在,遠遠不夠。」

  「能出去……我們能出去……」

  「回走,往回,走,再,往走……」

  怪異的聲音持續了整整一夜,直到天亮才慢慢平息。

  ……

  公爵夫人的治療進行得非常順利,公爵每天都陪伴在她身邊悉心照料,生怕出現任何意外。

  「我不是瓷做的,沒這麼脆弱。」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幾步的公爵夫人看著自己被握住的雙手,深刻懷疑自己之前不是被毒害,而是被折斷了雙腿。

  面對妻子的不滿,公爵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你當然沒那麼脆弱,脆弱的是我,為了我,稍微忍耐一下我的神經質,好嗎?」

  公爵夫人能怎麼辦,多少年了,她始終無法習慣西沃大陸這邊特有的「直白」,因此她總是拿自己的丈夫無可奈何。

  公爵夫人在房裡走了一圈,最後坐回到床邊,望著窗外的庭院,和丈夫閒聊些有的沒的:「古連說送來龍骨的半精靈和我很像。」

  公爵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他們眼裡的東籍面孔總是長得格外相似。」

  「在你眼裡呢?」

  公爵:「……她確實很像你,但也只是外貌的一部分長得像,其他地方還是能看出西籍人的特徵。而且她有精靈和血族的血統,所以她不一定來自東方,很可能一出生就在這裡,只是父母輩……」

  「我不會走。」公爵夫人打斷了公爵的話,無奈地表示:「不會因為遇到故鄉的人就丟下你離開這裡。」

  公爵定定地看著妻子柔和的眉眼,半晌才吐出一口氣,告訴她:「傭兵公會提供了一個消息,說那個半精靈最初用來登記的名字叫『林灼』,帶有東籍印記。」

  林?公爵夫人思索,不記得自己有哪門親戚姓林,或許長相相似只是一個巧合。

  「後來她改換了『貝利爾』這個名字,沒有姓氏。」說到這個名字,公爵下意識蹙起了眉頭。

  公爵夫人多瞭解他,問:「這個名字有什麼問題嗎?」

  公爵:「那是傳說中,怠惰魔王的名字。」

  公爵夫人:「她是魔王?」

  公爵笑了笑:「怎麼可能,自從諸神銷聲匿跡,那些傳說中的存在也都成為了歷史,任何生靈都能取用他們的名字——只要能承受得住。不過……」

  公爵斂了笑意:「名字的含義不會因為擁有者的品行發生改變,貝利爾——沒有價值、沒有益處。這個名字本身的意思就不好,還容易遭受歧視,給一個半精靈取這樣的名字……」

  林灼的父母是有多厭惡自己的孩子?

  無法預知未來的公爵大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個糟糕的名字是他那倒霉兒子的傑作。

  這邊公爵夫人完成了治療,那邊林灼也收到了自己的報償,準備出發前往聖都,要是一切順利,她很快就能重新繪製魔法陣,離開神曆6582年。

  出發那天,古連奉公爵的命令,來為林灼送行。

  「臨走之前,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林灼心情不錯,她當著古連的面摘下兜帽,在對方因為看到她的臉而愣神的時候,用食指把自己的眼鏡往下撥,視線越過鏡片上方看向古連,眼底泛起一層暗紅的光:「我的臉是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林灼不是傻子,她沒花多長時間就發現,城堡裡的精靈會在她偶爾摘下兜帽露出臉的時候,展現出奇怪的反應。

  她問過原因,可精靈們似乎是得到了公爵的授意,沒一個肯告訴她,還都防著她——眾所周知,血族的眼睛能魅惑獵物。

  「你長得很像公爵夫人。」古連一時沒有防備,眼底失去了焦距,本想隱瞞的秘密就這麼脫口而出。

  得到答案,林灼先是愣住,回過神來,她微微翹起的嘴角緩緩落下……

  是嗎,原來這就是父親無法下狠手殺掉她的原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1:39 AM

第五章

  從精靈之鄉到聖都,林灼只花了一天。

  抵達聖都已經是深夜,林灼找了間離學校不遠的旅館住下,準備明天早上再前往學校。

  當晚林灼做了個夢。

  夢裡天色陰沉,空氣潮濕壓抑,連帶著目之所及的色彩也變得十分暗淡。

  林灼記得這裡是墓園,夢裡的她穿著當年參加養母葬禮的衣服,所以時間應該是在葬禮結束當天,來參加葬禮的其他人都走光了,留她一個坐在墓碑前,想再跟養母說說話。

  具體說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只記得自己說著說著沒了聲,就這麼望著養母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照片上,養母面容柔和慈愛,漂亮的金棕色長捲髮披散在她身後,若非照片下寫了她的名字,任誰都無法想像這麼一位長相溫柔無害的女性竟然叫莉莉絲,與傳說中的暗夜魔女擁有相同的名字。

  或許就是因為養母和林灼一樣自幼時起就飽受名字帶來的惡意,不停地被歧視傷害,所以莉莉絲對林灼總是有著無限的耐心和包容。

  林灼發著呆,身後由遠及近傳來兩道腳步聲。

  葬禮早已結束,她以為是其他來墓園掃墓的人,就沒在意,結果那兩道腳步聲停在了她身後。

  她散發出去的感知比動作更快,扭頭前就確認了來者的身份,於是想要側身的動作硬生生止住,望著養母照片的視線也垂了下來。

  來人中的一個走到林灼身旁,將一大束雛菊放到了墓碑前。

  放置雛菊的手戴著黑色點綴珍珠的蕾絲手套,那隻手收回去後,林灼聽見了一個女人冰冷的聲音。

  她說:「莉莉絲是個善良的人,她最大的錯誤就是收養了你。」

  她還說:「現在你知道了,你的存在就是災難,你總能害死身邊的人,你從一開始就不該出生。」

  女人說著,似乎是想起什麼,嗓音染上濃烈的哀傷與悔恨。

  林灼扭頭看向女人,女人一身黑裙,黑紗遮面,姿態端莊優雅,衣著精緻得體。

  她是林灼的親生母親。

  在母親身後,是同樣穿著一身黑色的金髮精靈,她的親生父親。

  他們是一對恩愛的夫妻——任何人都是這麼評價的。

  可就是這麼一對恩愛的夫妻,他們生下了林灼,並且一點也不愛她,甚至打從心底認為林灼的出生是個錯誤。

  多麼荒謬。

  夢中的林灼望著他們,心中埋藏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憤怒與憎恨在一剎那衝破了桎梏,盪開的殺意囂張地捲起狂風,驚動了林間的飛鳥。凌亂的羽翼撲騰聲中,林灼暴起襲向了離她最近的母親,猩紅色的豎瞳成為了整個畫面中唯一鮮明的顏色,隨著她行動的軌跡留下兩道刺目的殘影。

  從殺意產生到動手,不過半個呼吸的時間。

  林灼沒有傷到自己母親,因為父親及時出手將母親拉開,於是林灼原本針對母親的攻擊立馬轉換了目標。

  林灼徒手貫穿了她父親的腹部。

  然後……他們打了起來。

  林灼的實力根本無法放在同齡人中比較。

  她的情況很特殊,太特殊了,早年甚至有帝國軍的將領企圖把她招進軍隊,還往上遞交了申請,揚言成為兵器為帝國而戰就是林灼的宿命,最後因為林灼的養母不同意,且申請被林灼的父親扣下,不了了之。

  這樣的她對上同樣不是無名小卒的父母,險些把整個墓園都給夷為平地。

  葬禮結束後還未走遠的人們和附近的執法官趕來,讓這一家三口恢復了冷靜。

  林灼不在乎別人的目光,她頂著滿身的傷走到養母莉莉絲的墳墓前——在她的刻意保護下,養母的墳墓完好無損,這就足夠了。

  林灼撿起墓碑前那一束雛菊,萬分嫌棄地往後一扔,正正好扔在了還在接受治療的父親跟前。

  令人糟心的挑釁讓父親再一次說出那句林灼已經聽膩了的話語:「我早該殺了你!」

  而不是等到她長大,想殺都殺不掉。

  林灼也很困惑,父母對她的憎惡自她有記憶起便存在。

  如果說是仁慈讓他們無法對小小一團的嬰兒下手,那為什麼沒在她童年時期殺掉她?

  人族的童年期是兩歲到十二歲,精靈長壽,半精靈的童年期會受另一半血統影響出現波動,林灼的童年期是十歲到六十歲,足足五十年的時間,他們明明這麼想讓她消失,居然沒有把握機會。

  為什麼?

  「你長得很像公爵夫人。」

  古連的聲音穿插進林灼的夢境。

  這就是答案。

  林灼從夢中醒來,她昨晚忘了關窗戶,晨風拂起窗簾,灑落的陽光差點在她睜眼的瞬間把她刺瞎。

  倒霉的一天就這麼開始了。

  林灼罵罵咧咧地從床上爬起來,她收拾好自己,乘坐昨晚預約的馬車,來到第一魔武學院的大門前。

  高大的金屬門擋住了林灼的去路,門內除了直通學校城堡的道路,還有大片大片的草坪,以及……一座林灼上學時沒見過的看門石像。

  石像有兩米高,它向林灼詢問了姓名和來歷,林灼一一報上,並拿出校長的回信,表示自己已經在信中跟校長約好了。

  石像:「哦……是的,我在預約名單上看到了你的名字,信上的字也像是校長的親筆,可那真是你的名字嗎?恕我直言,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兩個名字,其中一個還不那麼美好,所以會不會是你搶奪了誰的名字和信件,來這冒名頂替?天啊那可不行,我不會放你進去,這是我的職責,我得保護學校裡的每一位學生!」

  林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石像:「也恕我直言,你應該去寫偵探小說,而不是在這看門。」

  從清晨醒來就沒停止過的糟糕情緒讓林灼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在疼,要不是為了完善魔法陣,她肯定會找家酒館把自己灌醉,好熬過這一陣疼痛,而不是在冷風中聽一個石像羅裡吧嗦。

  【粉碎它,讓它閉嘴。】

  幻聽在她耳邊催促。

  冷靜,冷靜……現在是她有求於人,不能太囂張。

  林灼勸自己,等她使用完魔石,借閱學校圖書館的書籍完善了魔法陣,再一個惡咒轟了這座石像也來得及。

  林灼艱難地按耐下動粗的衝動,恰好這時,一位老師來到了校門口。

  這位老師姓米勒,是位衣著一絲不苟,面容嚴肅的人族女性——林灼上學那會兒沒見過這位老師,可能對方在她那個時代已經死了,人族的壽命向來短暫。

  米勒早在幾天前就受校長所托,要在今早來校門口接人。她不像石像那麼招人厭煩,且早就得知林灼來歷神秘,雖然警惕,卻也還是在確認過信件真偽後,把林灼帶進了學校。

  只要自己看好她,把她送到校長室,就不會發生意外——米勒是這麼想的,她嚴重低估了林灼的實力,僅僅因為林灼身上散發出的魔力流動告訴她,林灼才剛成年。

  一個剛成年的半精靈,就算有血族血統也不可能強到哪裡去。

  兩人從校門口走到城堡,路上遇到了許多學生。

  林灼看著這些學生,心想要是運氣不好遇到學生時代的父母,她可千萬要忍住,免得惹怒了校長,對方不把魔石借給她。

  雖然這非常困難,但林灼認為只要強迫一下自己應該就能做到,畢竟連門口的石像她都忍住了沒出手,面對學生時代的父母她也一定可以保持理智。

  一定可以。

  結果怕什麼來什麼,她踏上三樓樓梯,才走一半就聽到樓上走廊傳來一陣嬉鬧,她敏銳地鋪捉到了熟悉的聲線,雖然比記憶中的要更加稚嫩,但應該不會有錯。

  她停下腳步,走在前頭的米勒回頭看她,因為過於警惕,米勒甚至沒來得及呵斥在走廊上追逐奔跑的學生。

  嬉鬧的學生不知道嚴厲的老師就在樓梯上站著,他們跑向樓梯,你推我搡。其中一位精靈捉弄了同伴,他在同伴的追趕和笑罵聲中瀟灑地躍上了樓梯扶手,準備側坐著滑下去。

  誰能想到他一扭頭就看見了樓梯上的米勒。

  完了。

  精靈面露錯愕。

  不過米勒沒有看他,而是回頭看向樓梯上的另一個人,姿勢正好背對著他,所以只要他跑得夠快,沒準能逃出米勒的視線,避免責罰。

  精靈打定主意,立馬調動起了空氣中的風元素,想要借助風力快速滑到底,逃離現場。

  精靈忙中抽空,還分出視線看了眼樓梯上那個戴著兜帽,替他吸引米勒注意的人。

  時間彷彿在這一剎那放慢了腳步,精靈召來的風吹起了那人寬大的帽簷,帽簷的陰影下,精靈看到了一張與他母親十分相似的臉,以及一雙被灰色鏡片遮擋的,泛著暗光的猩紅色豎瞳……

  忽然對上這樣一雙眼睛無疑是恐怖的,但比這雙眼睛更加恐怖的,是眼底冰冷的惡意。

  「弗雷‧布萊特!」

  米勒憤怒的聲音響起,最後一個音落下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力量彷彿一柄重錘,狠狠地將弗雷捶下了樓梯。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米勒甚至來不及把憤怒轉變成驚恐,罪魁禍首林灼就已經率先吐出一口長氣——

  去他的理智,老娘就是愛為所欲為。...<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1:54 AM

第六章

  阿比斯目睹了林灼把弗雷捶下樓梯的全過程。

  他並不知道林灼會來他所在的學校,或者說他從那天早上起來發現林灼已經離開後,就沒想過他們還會有再見面的一天,因為林灼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她就是一時興起,不會有後續,更不會有未來。

  阿比斯接受良好,然而理智上清楚是一回事,感情上……他總是會忍不住想起林灼。

  去查有關混血的資料,也是因為自己對她充滿了好奇。

  為此巴德爾沒少嘲笑他。

  他也覺得自己挺可笑的,但同時他又放任了自己,而不是強迫自己把那個有著血族血統的半精靈從記憶中驅逐。

  課上聽見弗雷的朋友偷偷商量要怎麼讓弗雷心情好起來時,他也沒意識到後面會發生什麼。

  他以亡靈的身份入學,同學們排斥他又害怕他,大多數學生都不敢找他麻煩,只能無視且遠離他,假裝他不存在。這麼多年下來他都已經習慣了,除了上課他不會分一點注意力給外界,沒必要也不值得。

  要不是巴德爾坑他,他連之前的舞會都不會去,不過就遇到林灼的結果而言,他覺得巴德爾坑得好。

  下課後,他慢吞吞收拾課本,周圍的喧鬧與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他如名副其實的亡靈一般離開教室,認真思考待會他跟巴德爾都沒課,自己是要去溫室看看假期前培育的藥草,還是直接回圖書館。

  他一步一步走向樓梯,身後傳來弗雷和他那群朋友的聲音,顯然弗雷的朋友成功了,他們讓從龍谷遺蹟回來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弗雷打起了精神。

  在他距離樓梯口只剩幾步的時候,弗雷突然衝出來,越過他跳坐到了樓梯扶手上。

  他幾乎能預測到弗雷因為違反校規被責罰的未來,因為他先弗雷一步看到了樓梯上的米勒。

  阿比斯步伐不改,又往前走了幾步,然後頓在原地。

  他看到了樓梯上的另一個人,那個人被兜帽和斗篷遮蓋去身形和臉,但他還是一眼認出了對方就是自己念念不忘的半精靈。

  心頭突然湧起的鼓噪還沒超過兩秒,弗雷被拍下樓梯的巨響就拉回了他的思緒。

  米勒被嚇壞了。

  她撲向扶手,看到了跌落在下層樓梯上一臉痛苦的弗雷,以及正好路過,被壓在弗雷身下的一位老師。

  還算能接受的一幕讓她提到嗓子眼的心臟稍稍回落,然後她轉身對著林灼甩出一句咒語。

  米勒嚴肅的表情和劍拔弩張的氣氛讓阿比斯往前走了一步,他下意識想要幫林灼,還好忍住了,因為米勒並沒有傷害林灼,她只是給林灼套了一層禁制。

  那層禁制在空氣中形成一座用黃色光柱圍成的豎長鳥籠,林灼被困在籠子裡,所行的任何咒語都無法透過籠子影響外面——前提是米勒的實力在林灼之上。

  如果林灼比米勒更加強大,那麼這座鳥籠對林灼而言,不過就是個好看的裝飾而已。

  林灼沒有想要突破鳥籠,所以沒人知道這個鳥籠對她來講是不是裝飾。

  弗雷的朋友們趕到樓梯口發現弗雷摔了,紛紛跑下樓梯,米勒也想去查看弗雷和那位倒霉同事的狀況,但又怕林灼會再做出不好的舉動,於是她來回張望了一下,決定讓雖然還是學生,但無論是書面成績還是實戰成績都很好,甚至比部分教師還要厲害的阿比斯替她看著林灼。

  阿比斯:「……」

  阿比斯看向林灼,林灼也發現了他,還抬起遮臉的帽簷,透過鳥籠欄杆間的縫隙對上了他的視線。

  四目相對,兩人都想起了一些……少兒不宜的畫面。

  像這樣的,那樣的,還有這樣那樣的。

  林灼絲毫沒有要為此感到羞澀的意思,甚至因為賢者時間的終結,她全然不管自己上回睡醒就走的行為有多渣,認真思考起了離開這個時間前還有沒有和對方再來一次的可能。

  畢竟像阿比斯那樣合她胃口的,實在少見。

  阿比斯不知道林灼的心思有多活絡,他看似平靜且冷漠地別開了眼。

  大約幾秒後,他的喉結不甚明顯地上下聳動,輕而克制地,嚥了口口水。

  ……

  「我無心傷害這裡的學生。」十幾分鐘後的校長室內,被解開了禁制的林灼開始為自己狡辯。

  「米勒女士的反應讓我以為那個學生犯了什麼罪大惡極的錯誤,而且那個學生也是一副急於逃跑的模樣,所以我才出手,我就是想幫個忙。」

  林灼對面,是一桌之隔的古爾薇格校長。

  這位校長看起來……非常可愛,深棕色的長髮盤成髮髻,身上穿著比尋常教師還要複雜華麗一點的衣裙,但因為是侏儒族,這位校長身材嬌小,無論怎麼打扮都像個小女孩,就連椅子也是特製的高椅,能隨她的想法進行移動,彌補她人矮腿短走得慢的缺陷。

  林灼上學那會兒這位校長已經離開學校,但林灼依舊聽說過她的大名,知道她曾創造出過許多別人窮極一生也無法創造出的偉大作品,還獲得過許多榮譽,在校任職期間更是培育出許多後來的大人物,比如林灼的父母就是其中之一。

  林灼曾在一次學院舞會上見過作為嘉賓被邀請來的她,養母去世後,林灼還給她寫過信,希望對方能替她解答一些有關繪製魔法陣方面遇到的難題。

  可惜對方太過敏銳,很快就發現林灼遇到的難題涉及時間領域,不僅拒絕為林灼提供幫助,還回信勸林灼收手,不要觸碰不該觸碰的東西。

  所以林灼在精靈之鄉給她寫信的時候很謹慎,沒讓她察覺到自己的目的。

  古爾薇格通過回溯魔法瞭解了事情發生的經過,魔力深厚的她總能發現一些別人發現不了的東西,比如這位給精靈公爵提供雷龍龍骨的半精靈有著不符合她年齡的強大。

  這種強大很不自然,甚至有些扭曲,求知慾格外強盛的古爾薇格想要探究這背後的秘密,明確林灼的來歷,是以她思索再三,向林灼表達了她的為難。

  「我願意相信你,可那畢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還是亞爾夫海姆公爵的獨子。」

  古爾薇格的聲音和她的外表一樣稚嫩,但說話的腔調很沉穩很「大人」,配上波瀾不驚的語氣,莫名讓人感到信服和可靠。

  林灼:「我可以提供補償,至於公爵那邊,你知道我就是從精靈之鄉過來的,早前那封信也是拜託了公爵才能送到您手上,或許我可以寫信跟公爵解釋,看在我為他提供過幫助的份上,他或許會願意原諒我的莽撞。」

  空頭支票說開就開,至於公爵是否真的會原諒她,林灼才不在乎,就算對方真的要在打擊教會後卸磨殺驢找她麻煩,那時候她還在不在都是兩說。

  古爾薇格勉強接受了她提出的解決方案,但:「還有一位老師。」

  一位無辜的,恰好路過被砸中,給弗雷做了人肉墊子的老師。

  古爾薇格:「我相信你會去跟他道歉,補償他為此受到的傷害,但還有一點——在他康復之前,他恐怕無法給學生們上課。」

  林灼一臉詫異:「他傷得這麼重嗎?」

  古爾薇格:「他在假期去過一趟毒瘴森林,為這學期的課外活動做準備,結果不小心在那受了傷,本來還能勉強支撐,現在恐怕必須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

  林灼:「……」

  果然遇到她父母就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同時林灼也察覺到了校長的意圖,對方難道察覺了什麼,想把自己放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林灼斟酌著,問:「有什麼我能做的嗎?」

  古爾薇格:「那位老師平時負責教授學生魔咒課,或許你能給他代代課?」

  還真是……林灼往後靠進椅背,她並不排斥留在學校,倒不如說這正中她下懷,但她還是意思意思地進行了婉拒:「您這個決定有些草率了。」

  古爾薇格認真地看著林灼:「我只是覺得以你表現出的對魔咒的熟練運用,應該能勝任這門課程。」

  林灼二次婉拒:「我這個年紀,恐怕沒辦法讓學生和家長信服。」

  古爾薇格:「對外我們可以說你是學生助理,或者見習老師,我相信你的能力會讓他們接受你的。」

  意思到位,林灼終於點頭,同意了古爾薇格的委託,作為她魯莽行事的代價。

  在林灼和校長交談的時候,這起事件的受害者弗雷正跟校醫務室的老師鬥智鬥勇。

  弗雷的朋友們不理解弗雷為什麼不肯好好在病床上躺著休息,運氣好的話他甚至能逃過未來幾天的課程,但弗雷偏不,非要他們幫忙,協助他逃出醫務室。

  弗雷的朋友:「我不理解。」

  弗雷忍著身上的疼:「我也不理解。」

  為什麼會有一個和他媽媽長得如此相似的少女出現在學校,還一見面就給了他一下。

  年輕人的娛樂裡頭少不了各種奇聞異志,弗雷受各種野史小說影響,懷疑那個少女會不會是他的妹妹,同父同母,又或者同母異父。

  從對方那毫不掩飾的惡意來看,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需要一個答案。

  他前往校長室,試圖去堵人。

  讓他沒想到的是,有人先自己一步等在了校長室外。

  「阿比斯?」和恐懼亡靈無視亡靈的其他同學不太一樣,弗雷毫不掩飾自己對亡靈的厭惡:「你怎麼在這?」

  林灼剛從校長室裡出來就聽到了弗雷的聲音。

  阿比斯?

  雖然有過親密行為,但卻從來沒有交換過名字的林灼看向阿比斯,感到詫異——

  所以,他就是自己父親學生時代的死對頭,在未來重創巴德爾大帝的亡靈法師阿比斯?...<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2:01 PM

第七章

  關於巴德爾大帝與亡靈阿比斯,林灼知道的並不多。

  雖然她的祖父和父親都是把議院當成自己後花園的亞爾夫海姆公爵,她的母親也出身名門貴族,但她的養母莉莉絲卻是個普通又弱小的老百姓。

  所以林灼沒有住過精靈公爵的城堡,對帝國高層那些繞繞彎彎的內幕也知之甚少。

  她只是聽說,亡靈法師阿比斯潛入天空城,重創了居住在那的巴德爾大帝。

  帶領帝國走向繁榮和平的大帝因此陷入昏迷,長年被大帝轄制的議院和各地光明教又開始蠢蠢欲動。

  可具體亡靈法師是怎樣潛入那座戒備森嚴的天空城,得手後是否逃走,沒人知道。

  還有人懷疑這個傳言是假的,因為如此重罪,亡靈法師阿比斯的下場卻沒有被公開,如果已經逮捕,那就該被處死,如果被逃了,那就該通緝。

  問題是這些都沒有。

  懸浮在帝都頭頂的天空城就此封閉,亡靈法師阿比斯也銷聲匿跡。

  整個事件迷霧重重,唯有巴德爾大帝陷入昏迷,是鐵一般的事實。

  與之相比,林灼對父母學生時代的經歷可以說是瞭如指掌,因為總有一些老師會主動和她提起。

  那些老師不知道林灼從小就被父母扔在孤兒院,是整個孤兒院裡唯一有父母卻沒有家的孩子。因此在學校,人人都以為她是尊貴的公爵之女,老師們也很愛跟她提及她父母在學校裡闖過哪些禍,有過哪些傳奇的冒險和經歷,以及她的父母是如何從互相看對方不順眼,到相知相愛。

  完事兒再感嘆一句:誰能想到當年那對矛盾不斷的小情侶真能修成正果,還有了你。

  聽語氣,彷彿林灼理所應當是浸泡在愛的甜水裡長大的。

  後來會和她這麼說的老師漸漸少了,不僅是因為故事總有說完的一天,也因為他們終於發現林灼的另一個名字叫貝利爾,只有貝利爾,沒有姓氏。

  她那對出身貴族的父母沒有一個願意給她姓氏,甚至好幾次她的父母回母校處理事務,負責接待他們的老師主動詢問他們要不要去見見女兒,畢竟學校是寄宿制,沒有家長來學校辦事會錯過這個和孩子見面的機會,可他們每一次都拒絕了。

  林灼在有關父母的過往中得知亡靈法師阿比斯曾經是他們的同學,而且她的父母——特別是她的父親弗雷,跟阿比斯的關係非常糟糕。

  說是死對頭也不為過。

  林灼的視線在弗雷和阿比斯之間轉了個圈,跟林灼一塊從校長室出來的古爾薇格校長仰頭看著弗雷,蹙眉提醒道:「你現在應該在校醫室,布萊特先生。」

  「我知道校長,但我現在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弗雷不敢在校長面前擺自己大少爺的架子,可他又實在想要知道林灼究竟是誰,且這個話題是他家的私事,不好外傳,所以他向校長提出了請求:「我能單獨和她說幾句話嗎?」

  這個「她」,顯而易見是指林灼。

  古爾薇格拒絕了弗雷的請求。

  一是她不想縱容學生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二是她並沒有完全相信林灼剛才的鬼話,把林灼攻擊弗雷的行為歸結成「魯莽的意外」。

  如果林灼就是想要傷害弗雷,那麼讓他們單獨說話就是把弗雷置於險境,一旦年少氣盛的弗雷被林灼激怒主動出手,林灼就有了完全正當的理由二次攻擊弗雷。

  所以古爾薇格想先暫時隔開他們,有什麼等林灼進行了學校老師都必須經歷的入職宣誓,確保她絕對無法傷害學生之後再說。

  至於弗雷口中的「更加重要的事情」……從不忽視學生的古爾薇格決定親自送弗雷回校醫室,如果弗雷願意給她透露口風,讓她知道這件事不會危害學校,而且又不那麼緊急,她就不會再過問學生的秘密。

  古爾薇格在帶弗雷回校醫室之前,打算先給林灼找個老師來帶她熟悉一下學校。

  一旁沒什麼存在感的阿比斯突然開口,難得主動地給自己攬事:「不需要麻煩其他老師,我可以帶她熟悉學校。」

  「不行!」弗雷的反應比校長還要快還要激烈,如果林灼真是他流落在外的妹妹,那他決不允許阿比斯靠近林灼半步!

  「為什麼不行?」一直沒聲的林灼終於說話了,校長和阿比斯都注意到,林灼面對弗雷的語氣和面對他們時不一樣,很平淡,淡到彷彿快要沒有說話的慾望。

  可弗雷不知道,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林灼的聲音,還以為林灼說話就是這個腔調,甚至用「你肯定能理解」的語氣告訴林灼:「因為他是亡靈!」

  「布萊特先生。」古爾薇格嚴肅地表達了自己的不贊同。

  第一魔武學院是完全獨立於外界紛擾的一個地方,學校不僅對各階級出身的學生一視同仁,還會招收世人避之不及的黑暗生物,所以阿比斯才能在這裡入學。

  雖然學生之間還是會出現不友好的情況,但至少不會像弗雷這麼明目張膽。

  林灼還是那副淡淡的語調:「我知道。」

  弗雷沒理解:「你知道?」

  「所以還有嗎?」林灼問。

  弗雷總算察覺到了林灼的冷淡,也想起了對方一見面就把他弄進校醫室的事實。

  他感到不知所措。

  古爾薇格校長適時出聲,說:「好了布萊特先生,我送你回校醫室。」

  弗雷猶豫了一下:「可是我……」

  校長不容拒絕地看著他。

  弗雷沒辦法,他滿是不情願,三步一頭地跟著校長離開了。

  弗雷和他那全程安靜如雞不敢說話的朋友跟著校長離開後,林灼轉向阿比斯:「走吧。」

  阿比斯:「……好。」

  阿比斯第一次帶誰逛學校,業務不熟練,好半天才想起要先自我介紹,跟林灼報上了自己的名字:「我叫阿比斯。」

  只要遇到父母,心情總是會受到影響的林灼:「我叫林灼。」

  阿比斯默念這個名字的發音,在上面感應到了東籍的印記。他學習過許多語言,其中包括東方大陸的通用語,所以他知道在東方,姓氏是擺在前面的,於是他喚林灼:「林?」

  林灼搖頭:「就是林灼。」

  當年取第二個名字的時候她還很小,對東方的取名體系並不瞭解,只知道選幾個自己順眼的東方文字拼湊就行。

  「林」是樹林的林,沒有精靈不喜歡樹林,半精靈也不例外。

  至於「灼」,聽說那是明亮炙熱的意思,所以她很喜歡,長大了才知道「灼」也有燒傷和急躁的含義。

  填寫表格的時候她也因為記得自己沒有姓氏,直接空出了姓氏那一欄,把「林灼」兩個字填到了名那一欄。

  所以不是姓林名灼,就是林灼。

  阿比斯:「林灼?」

  林灼:「嗯。」

  林灼的回應讓阿比斯感到不安,他察覺到林灼對他的態度,似乎是延續了剛才對弗雷的冷淡。

  阿比斯的感覺是對的,林灼雖然討厭弗雷,可也沒想過要和弗雷的死對頭發展什麼奇怪的關係。

  準確地說,除了養母莉莉絲,她不想與任何跟父母有關的人來往,哪怕那個人和她父母關係惡劣。

  可她又實在饞阿比斯,為此她陷入糾結,態度也變得有些敷衍。

  兩人從最高層的校長室往下逛,一路上,阿比斯明確了林灼對他的疏離,本還懷有期待的心像是被塞進了一塊又一塊的石頭,慢慢往下沉。

  「我以為你已經習慣了被厭棄的命運,沒想到你還抱有妄想。」巴德爾也冒出來嘲笑他。

  阿比斯無法反駁另一個自己,想到過去這些天自己總會回憶起林灼,想到林灼一出現自己就巴巴地往上趕,還專門跑來校長室等她,阿比斯越發覺得自己像個可笑的傻子。

  該清醒了。

  阿比斯強迫自己收起那些不切實際的渴望,本就冷清的面容彷彿覆上了冰霜,變得冷漠至極,把林灼看得心癢難耐。

  她真的很喜歡他這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所以,她為什麼要因為自己那對糟糕的父母,拒絕這麼讓她喜歡的存在?

  那顯然不合理。

  想通的林灼心情一下就好了起來,兩人逛到二樓,再往前拐角就是一條沒有窗戶的死路。

  非常瞭解學校,根本不需要誰來帶她熟悉校園的林灼指著拐角那條走廊,說想進去看看。

  「那裡什麼都沒有。」阿比斯淡淡道,他想要快點結束離開,找個地方一個人靜一靜。

  林灼堅持:「我想去看看。」

  阿比斯別開視線,不肯對上林灼的眼:「那你自己去吧,我在這等你。」

  林灼挑眉:「不是你要帶我瞭解學校嗎?」

  阿比斯:「……」

  「走吧。」林灼轉身,率先走進了拐角那條走廊,還說:「別讓我一個人。」

  別讓我一個人——阿比斯才想說這句話。

  他在原地站了幾秒,最後還是跟著林灼走進了那條走廊。

  那裡確實什麼都沒有,但林灼上學的時候經常來這,這裡很少有人經過,只要再放下一個混淆感官的咒語和禁制,就能躲開校內所有人的視線。

  「你看這是什麼?」林灼站在盡頭的牆壁前,問阿比斯。

  阿比斯不明所以,他走到林灼身旁,發現牆上什麼都沒有,正要詢問,突然就被一股力量摜到了旁邊的牆上。

  他的後背狠狠撞上牆面,林灼走到他面前,摘下自己的眼鏡,聲音中帶著輕快的笑:「一隻……可口的亡靈。」

  阿比斯愣愣地看著越來越近的林灼,感受著林灼搭在他肩頭的雙手,還有落在他唇上的吐息……和吻。

  這算什麼?

  回過神的阿比斯想要推開林灼,他還在不滿林灼方才的愛答不理,可當他的雙手落到林灼身上,推拒的力道一下子就弱了下來。

  他捨不得。

  短暫的停頓後,他帶著從未有過,並且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的委屈吻了回去。

  曖昧的親吻聲在這一方小小的、昏暗的角落響起,阿比斯彷彿回到了那一晚的前半夜,被林灼死死壓制,卻又心甘情願地沉淪。

  兩人的身高差得有點多,阿比斯想要遷就林灼彎下腰,可林灼按在他肩頭的手將他抵在牆上,讓他根本無法動彈。最後他只能順著林灼按壓的力道,靠著冰冷的牆壁一點點往下滑,坐到走廊地上。

  林灼跪在他的雙腿間,雙手從他肩頭離開,捧住了他仰起的臉,低頭時從耳後垂下的黑髮輕輕晃動,遮去他們交纏的唇齒。

  「林灼……」

  兩人結束這個吻,各自調整混亂的呼吸時,阿比斯蹭著林灼的唇,呢喃她的名字。

  方才的深吻讓他的聲音變得沙啞,帶著一點點讓人心軟的依戀。

  林灼輕笑,說:「錯了。」

  又錯了?

  阿比斯迷茫地看著林灼,林灼親暱地蹭過阿比斯的臉頰,在他耳邊告訴他:「我弄傷了你們的老師,作為代價,我要替他來給你們上課。」

  「所以你該叫我什麼?」

  阿比斯眼底浮現遲疑,但還是順從林灼的意思,更換了對林灼的稱呼——

  「老師……」

  林灼吃吃地笑了,阿比斯被林灼的笑聲燙紅了耳朵,他窘迫地偏過頭,又一次吻上林灼。...<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12:23 PM

第八章

  大約十幾分鐘後,林灼和阿比斯從拐角那條走廊裡出來,看著和進去之間沒什麼區別,就是嘴唇都有些紅。

  正值上課時間,外面的走廊上沒什麼人,他們倆繼續方才的路線,彷彿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阿比斯在前面領路,走著走著,阿比斯突然問林灼:「你為什麼會來學校?」

  然後又補上一句:「要是不想說的話,可以不用告訴我。」

  林灼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我來這借幾本書。」

  第一魔武學院歷史悠久,城堡內有許多神明留下的痕跡,依靠那些痕跡庇佑,即便是戰火紛飛的年代,學校內部依舊保持著祥和與寧靜,許多在戰爭中被摧毀的文獻古籍,都在學校圖圖書館記憶體有副本。

  阿比斯:「如果那些書在圖書館的話,我可以幫你找。」

  林灼:「嗯?」

  阿比斯停頓了一下,他從不愛跟誰抱怨或吐苦水,因為他知道不會有人因此心疼他,他本身也習慣了自我消化,刻意跟旁人賣慘反而會讓他感到難堪。

  而且他剛才的話也沒什麼可疑的地方,以他的成績,熟悉學校圖書館再正常不過了。

  但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告訴林灼:「我住在圖書館。」

  林灼:「圖書館?你一個人?」

  阿比斯有些後悔,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可話都已經說出口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裝作尋常的模樣繼續說下去,還撒了個謊給自己找補,不讓林灼發現自己那點難以啟齒的小心思:「分寢室的時候我被多出來了,一個人住四人寢是有點浪費,所以學校安排我去了圖書館,那裡的房間給我正好,我也喜歡那裡的清淨。」

  要不是林灼也在這裡讀過書,還很湊巧在分寢室的時候被多出來,頭一年一個人住四人寢,第二年才被塞進來三個學妹,她差點就信了阿比斯的話。

  肯定是因為其他學生都拒絕和亡靈同寢室,才會讓阿比斯單獨住到圖書館去。

  阿比斯走在林灼前面,他一邊克制自己不要回頭去看林灼的表情,一邊想要說些什麼來略過剛剛的話題。

  可他實在太少和人交流了,找話題這項技能根本就沒在他身上點亮過。

  他帶著林灼下樓,期間林灼沒有再說話,他感到慶幸的同時,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踏下最後一層台階,他左右看了看,正想問林灼要去中庭看看,還是到城堡後面的靜湖走走,原本跟在他身後的林灼突然上前,握住了他戴著手套的骨手。

  「去靜湖吧。」

  阿比斯感受到兩人交握的手上有不同尋常的魔力流動,好奇地看向林灼,林灼回以一笑:「詠唱過的混淆咒,雖然費了點時間,但應該能瞞過古爾薇格校長的眼睛。」

  讓他們光明正大手牽著手,在學校小情侶們都喜歡待的靜湖邊散步。

  他們不願靠近他又如何,他有她的陪伴。

  阿比斯這才知道林灼方才的安靜是在準備這個,他又一次愣愣地看著林灼,驀然發現,比起想像中那幾句表達心疼和安慰的話語,他更喜歡林灼給他準備的驚喜。

  他們如願在靜湖邊散步聊天,一直到米勒來找林灼,兩人才分別。

  林灼的混淆咒騙過了米勒,她沒有發現林灼當著她的面牽著一個學生的手,還在為剛剛聽到的消息——校長要讓林灼代替她那倒霉同事給學生上課而感到難以理解。

  林灼,一個剛成年的、有血族血統的半精靈,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

  林灼跟米勒離開後,阿比斯也準備回圖書館,路上巴德爾在他耳邊表達了自己的不滿:「和一個即將成為老師的半精靈在學校城堡接吻,我真慶幸這所學校裡除了古爾薇格沒人知道我們的關係。」

  阿比斯知道巴德爾是什麼意思。

  別說巴德爾,他自己都為林灼的大膽感到驚訝,如果被人發現,他和林灼都將被世俗的輿論所淹沒,作為他半身的巴德爾絕對會是第一個被連累的存在。

  問題是:「你都要毀滅國家了,為什麼還在意這個?」

  巴德爾:「……」

  巴德爾:「她讓你的口才變好了是嗎?」

  阿比斯的心情從未有過的愉悅:「或許是吧。」

  「還讓你的腦子變蠢了。」巴德爾認為自己的評價不算刻薄,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因為阿比斯不可能不知道,無聲吟唱需要極高的專注力和對魔法的掌控水平,如果專注力和水平不夠,不僅沒辦法達到吟唱魔法該有的加持效果,還容易讓咒語變得脆弱。

  可林灼做到了,不僅能無聲吟唱,其威力還能騙過古爾薇格的眼睛。

  巴德爾斷言:「她絕不簡單。」

  阿比斯:「那又怎樣,她暴露這些,僅僅是為了給我一點安慰。」

  巴德爾:「……你沒救了!」

  阿比斯拒絕說話,並在回到圖書館後直接把身體掌控權扔回給了巴德爾。

  巴德爾猝不及防,幸好學生們的衣服都一樣,沒有讓轉頭看向他的圖書管理員發現異常。

  「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總是板著臉的圖書管理員走向巴德爾,臉上掛著關切。

  和什麼都沒做就讓人討厭的阿比斯不同,巴德爾什麼都不用做就能獲得任何人的好感,就連學校裡出了名叛逆的弗雷‧布萊特也對他交付了信任。

  「我沒事。」巴德爾露出一抹溫和的笑,他看管理員推著一大車圖書,知道那是學生們看完後隨手亂放的書籍,便主動詢問管理員要不要自己幫忙。

  管理員為巴德爾的貼心感到安慰:「如果每個學生都能像你一樣,我也不用天天都衝他們發脾氣。」

  「總有一天他們會理解你的,如果沒有,只能說是他們的損失。」巴德爾替管理員把一部分書籍按照編號放回書架,結束後管理員還請巴德爾吃了他最喜歡的蛋糕作為感謝。

  「對了,這個。」管理員把禁書區的鑰匙放到巴德爾面前:「我記得你說過,你對禁書區裡面的一些古籍感興趣,有兩位老師幫你簽署了許可,但唯獨缺了校長的簽名。」

  巴德爾:「校長也是為學校負責。」

  「是這樣,可你想要借閱的古籍就在禁書區第一層,是個老師都能進去翻閱,你沒幾年就要畢業了,如果你不是教會聖子,以你的成績完全有資格留校任教不是嗎。」管理員衝他眨了眨眼:「去吧,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巴德爾猶豫片刻,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不能這麼做,你也不該為我這麼做,如果你因為我違反校規受到責罰,我會無法原諒我自己。」

  管理員簡直為巴德爾的善良感到心碎——他總是這樣為人著想,和那些連書籍都不懂得愛惜的學生完全不一樣。

  巴德爾告別管理員,佯裝離開,實際來到了圖書館頂層,阿比斯的「宿舍」在那。

  宿舍裡面除了簡單的家具,還有一個在古爾薇格允許下建立的傳送陣,可以直接把他們送去位於校外的教會圖書塔。

  身為聖子,巴德爾必須接受一對一的教學,就算教會迫於巴德爾的個人意願做出讓步,巴德爾還是需要在學校跟教會兩邊跑,因為兩邊都有課程等著他。

  今天難得有空閒,卻被阿比斯佔去了大半,這讓巴德爾非常不爽。

  就這樣阿比斯還有臉問他:「你什麼時候要看禁書區一層的古籍,我怎麼不知道?」

  巴德爾臉色糟糕:「當然是騙他的。」

  禁書區最裡層那份神明留下的手札才是他的目標。

  阿比斯注意到巴德爾表情不對,問:「你怎麼了?」

  巴德爾:「想吐。」

  管理員請他吃的蛋糕,上面那些廉價的奶油口感非常差,讓他有點犯噁心。

  阿比斯:「玩弄人心的報應,你應得的。」

  巴德爾冷笑,牙尖嘴利的阿比斯讓他萌生了一個惡毒的想法——

  如果林灼的目光遺忘了阿比斯,只在他身上駐足,可憐的阿比斯還會不會有現在的從容。

  和管理員一樣,因為對巴德爾的偏愛而給巴德爾大開方便之門的教職員工並不少,其中不乏脾氣糟糕性格古板的老頑固,巴德爾不認為一個放蕩的半精靈,會比知曉他和阿比斯一體同生的古爾薇格還難搞定。...<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1:08 PM

第九章

  由林灼來代課這件事,遭到了不少教師的反對。

  可礙於古爾薇格的堅持,一眾老師不得不做出妥協,讓林灼先給低年級上一節魔咒課,然後再做決定。

  低年級魔咒課在第二天早上,在那之前,林灼跟校長借來了她此行的目標之一——那塊能夠幫助使用者從第三視角回顧記憶的魔石。

  林灼此前沒有見過魔石,只聽說魔石很高很大,有一面被橫切,橫切面平滑得像一面鏡子。

  使用者在鏡面上塗抹自己的鮮血,就可以選擇進入魔石,身臨其境觀看自己的記憶,或者留在鏡面前,透過鏡面顯示的畫面來看自己的記憶。

  使用者可以在記憶中看到自己原本沒有注意到,甚至沒有用肉眼看到過的細節,這很神奇,林灼想過,或許魔石讀取的並不是使用者儲存在大腦中的記憶,而是讀取了使用者鮮血中蘊含的魔法元素的記憶。

  魔法元素沒有五感,它們只有感知,且一部分魔法元素會永久留在魔法生物的身體裡,所以僅靠一滴血中的魔法元素,魔石就能讀取使用者過去任何時間裡的記憶,甚至是過往半輩子。

  林灼來到據說是放置魔石的儲物間,儲物間很大很空曠,除了靜靜矗立的魔石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林灼進門第一件事就是動用魔力把儲物間的門窗全都關上,窗戶邊的窗簾她也沒放過,厚重的布簾刷地一聲展開,徹底隔絕室外的光線。

  接著她走向魔石,幾道禁制隨著她的腳步聲哢哢落下,把儲物間打造成了一個任何人都無法從外面窺探的黑匣子。

  然而意外還是發生了——

  「等等等等,你要幹什麼?謀殺我嗎?」

  熟悉的聲音響起,林灼腳下一頓,接著調轉方向繞到了魔石後面。

  魔石後面,是一張雕刻出的人臉,林灼認出這張粗獷的臉屬於早上她見過的那座被放在校門口看門的石像。

  林灼:「……」

  她說怎麼她入學那會兒沒見到校門口有看門石像,搞半天看門石像就是她要借的那塊魔石。

  百年前這麼奢侈的嗎?居然拿魔石當看門狗來用。

  林灼站在石像面前,一言不發。

  石像被林灼的靜默搞得有些慌:「你不打算解釋一下嗎?難道你真的要謀殺我?」

  林灼沒有回答,轉身朝門口走去。

  ——開玩笑,這座石像那麼多話,誰知道它會不會把她的過往和來歷都嗶嗶出去。

  別的都好說,要讓古爾薇格知道她來自未來,目標是完善穿越時間的魔法陣,說不定會再一次阻止她。

  那就麻煩了。

  林灼思來想去,覺得最好的辦法便是使用完魔石就把它轟掉,毀石滅跡。

  可她要這麼做,後續古爾薇格校長絕不會允許她進入學校圖書館,甚至有可能對她採取強制措施。

  所以她決定先去把自己需要的資料查清楚,最後再來找魔石讀取記憶,讀取完就把魔石毀了,逃離學校。

  看到林灼打算離開,石像又不滿道:「嘿你什麼意思?!你還沒有使用我呢!」

  「沒心情,下回再說吧。」林灼丟下一個滿是嫌棄的背影,去了學校圖書館。

  來到圖書館的林灼並沒有馬上去找她需要的書籍資料,而是拿了幾本低年級的魔咒教材來看,一副好老師專心備課的模樣。

  林灼離開儲物間後,米勒把石像挪回到學校門口,一路上石像都在跟米勒絮叨,說林灼沒有使用它,肯定是因為心虛怕了。

  「她一開始還以為我就是塊平平無奇的石頭,知道我有思想會說話後她猶豫了。」石像肯定道:「她怕我知道她的秘密後會把她的秘密說出去,可見她肯定不是什麼好人。」

  米勒不贊同讓林灼代課,但不代表她樂意聽石像污衊一個剛成年的半精靈:「住口格歐費因,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秘密,她沒有使用你不代表她就是個壞人。」

  「誰知道呢。」石像堅持自己的想法,畢竟:「『貝利爾』這個名字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米勒愣住:「什麼?」

  石像:「貝利爾,這是她的另一個名字,我親眼看到的,和『林灼』這個名字一塊刻在她的靈魂上。」

  米勒很詫異,校長和她說過林灼來歷神秘且有兩個名字,但沒告訴她林灼的另一個名字叫什麼。

  她放置好石像,警告石像不要隨便把林灼的另一個名字宣揚出去,然後就去了趟圖書館,在那裡找到了林灼。

  幾十年的教學生涯讓米勒十分清楚混血在這世上過得有多艱難,可林灼大膽的性格和校長不理智的決定讓她忽視了這點,直到魔石告訴她林灼的另一個名字,她終於意識到林灼多半也遭受過歧視帶來的痛苦,甚至因為不被父母珍惜,而有了這樣的名字。

  米勒對林灼產生了同情,察覺到林灼在看低年級的魔咒課本,她甚至有了想要給林灼提供幫助的衝動。

  可林灼實在太年輕了,米勒接觸過許多林灼這個年紀的學生,其中像阿比斯和巴德爾那樣的佼佼者太過罕見,且就連他們也未必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教師,所以米勒明白,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同情,就把教導學生的重任交給一個剛成年的孩子。

  她按下心中的衝動,遠遠地看著林灼,期間圖書館管理員來和她說話,小聲表示他和所有人一樣不看好林灼,還說校長這個決定簡直昏了頭。

  米勒應了一聲,卻並未附和管理員那些看不起林灼的話語。

  第二天早上,沒有課程安排的米勒鬼使神差地來到了林灼即將上課的教室。

  要知道低年級的學生都很愛鬧騰,有他們在的教室一般都會很吵,吵得人頭疼。

  但是米勒來到教室,發現教室裡很安靜,還沒上課,那些提早到教室的學生們就已經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還有些學生來得比較晚,他們在走廊上吵吵鬧鬧,一進教室就自覺地安靜了下來。

  至於原因——

  米勒看向教室後面,古爾薇格校長和幾位面色不自然的老師在那坐著。

  「你也來旁聽?」古爾薇格問米勒。

  米勒給出了一個非常爛的理由:「……我擔心出什麼意外,所以過來看看。」

  「真巧,他們也是。」古爾薇格指向在場其他老師。

  那些老師表情尷尬,米勒知道為什麼。

  低年級魔咒課上,學生們使不出魔咒才是常態,且基礎魔咒沒什麼殺傷力,不可能出什麼意外,隨便讓一個高年級的學生來上課,把書本上的理論講一遍,做做演示,雖然不負責任,但也能算完成了這一節課。

  所以他們與其說擔心課堂上出現意外,不如說是來挑刺的。

  他們不希望林灼成為學校的老師,因為他們都不認為年紀輕輕的林灼有這個能力,更重要的是,林灼是混血。

  讓沒有能力且備受爭議的混血成為他們的同事——哪怕只有幾天,也會拉低他們的身價,還容易給學校惹來非議。

  這根本沒必要。

  米勒在古爾薇格身邊坐下,過了幾分鐘,學生們陸續到齊,林灼踩著上課的時間線踏進了教室。

  「真熱鬧。」拿著魔咒教材的林灼一進教室就看到了教室後面的校長和老師們,她衝他們笑了笑,不等他們給予回應,就把手中的課本扔到了講台上。

  「那麼我們開始上課吧。」林灼倚在講台旁,把目光投向在場的學生,問他們:「在這之前,你們上過幾節魔咒課?」

  問題投下,教室一片寂靜,過了一會兒才有學生試探地舉起手:「三節,我們學了召風咒,水球咒,還有火焰咒。」

  林灼笑著抬起右手,揮了揮:「學會召風咒的舉個手我看看。」

  教室裡頭幾乎所有學生都舉起了手。

  「水球咒呢?」接近半數的學生把手放下。

  「火焰咒?」剩下的學生寥寥無幾,他們驕傲地舉著手,因為只有他們成功了。

  「唔……」林灼回頭看了眼講台上的教材:「看來之前三節課你們都學得不怎麼樣,把手放下吧。」

  林灼的否定讓那幾個驕傲的學生遲疑地放下了手,教室後面的幾位老師面露不滿——林灼的話語否定了學生在之前三節課上的努力,低年級對魔力的掌控本身就不好,使不出魔咒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該因此打擊學生。

  林灼沒有在乎他們的想法,也沒有給學生們產生自我懷疑的時間,直接道:「接下來我們重新學習魔咒,運氣好的話,你們可以在這節課上瞭解,到底什麼是『魔咒』。」

  「現在。」林灼啪地一下雙手合十:「閉上你們的眼睛。」

  學生們齊刷刷閉上眼。

  林灼:「別開小差,不然你會被你身邊的同學拋下,到時候他們都成功了,就你什麼都做不到,他們會用得意的眼神看著你,羞辱你。」

  「我才不會。」一個小女孩閉著眼小小聲反駁,桌下的手握緊了身旁的好姐妹。

  但也有定性不好的調皮學生聽了林灼的話,默默地挺直了腰板,集中了自己的注意力——他們可不願意做失敗者。

  老師們對林灼的不滿則又加了一層,就連米勒也覺得林灼的教學方式有問題。

  林灼繼續,這次開口,她的聲音變得和剛才不太一樣,聽起來輕盈、空靈:「不要睜開眼睛,用心去感受身邊的黑暗……」

  她離開講台邊,腳步落地無聲地走在課桌之間的過道上:「周圍真的只有黑暗嗎?細心去『看』,除了黑暗還有什麼,一定有的……」

  林灼的聲音不像是出現在耳邊,更像是出現在學生們的腦海裡。

  在林灼的聲音指引下,真的有學生看到了。

  那是——

  「是光……」

  有學生下意識呢喃。

  林灼沒有制止,於是越來越多學生出聲,他們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動他們「看」到的東西——

  「我也看到了。」

  「我也是,好多光,綠色的。」

  「騙人,明明是紅色的。」

  「我這邊是藍色的,所以這是什麼?我們每個人的光都不一樣是嗎?」

  「我的光也是紅色的,我覺得它們喜歡我,一直在我身邊飛呢。」

  林灼環顧四週,見還有學生沒看到「光」,皺著的小臉上滿是著急,她又說:「這些光一直都在,永遠都在,年紀越小越容易看到它們,所以對你們來講應該不難。」

  「所以它們到底是什麼?」

  有學生問林灼。

  「是什麼呢。」林灼給出下一步指示:「把它們聚集起來看看不就知道了。」

  聚集?

  怎麼聚集?

  有學生嘗試用手去攏那些光,還有學生用嘴去吹,可那些光根本不為所動。

  失敗讓學生們漸漸感到無聊乏味,他們開起了小差,之前那個反駁林灼的小女孩睜開眼,對林灼說:「這太難了,告訴我們答案吧。」

  林灼反問小女孩:「你看到了什麼顏色的光?」

  小女孩:「紫色。」

  林灼揮揮手,小女孩桌上躺著的筆立了起來,在小女孩面前的課本封面上寫下一串咒語。

  「我的書!」小女孩不樂意自己的書被人亂畫,有些生氣。

  林灼打斷她的憤怒:「這個可以讓你的光聚集起來。」

  「你不該這樣對我的書。」小女孩嘟囔一句,隨後不高興地念了幾遍咒語,把咒語記下。

  小女孩念的時候沒有壓低音量,教室後面的校長和老師都聽到了咒語的內容,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小女孩不知道這串咒語是什麼意思,她閉上眼睛重新感受那些光,然後念出了魔咒——

  魔咒的第一個音節念出口的瞬間,小姑娘就發現自己的光果然動了,她拋開方才的不高興,帶著即將要成功的興奮念了下去,並不知道自己面前有一道電流一閃而過。

  隨著咒語一個音一個音被念出來,教室後面的老師們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

  小女孩唸完咒語,睜開眼睛想要看看那些光集聚起來到底會變成什麼的時候,懸浮在她面前的紫色電光球把她嚇得愣在了原地。

  「恭喜你。」林灼的聲音響起,十分平靜:「學會了高年級在選修課上才會學到的雷系魔咒。」

  教室在這一瞬間陷入寂靜,窗外的風聲和鳥鳴也一併消失無蹤,只剩電光球上的電流在劈啪作響。

  教室後面的老師個個面露震驚,就連古爾薇格也對眼前的一幕感到意外。

  幾秒鐘後,回過神的學生們爆發出幾乎把教室天花板掀翻的歡呼和怪叫。...<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1:18 PM

第十章

  一眾老師和校長的存在失去了震懾力。

  天性就愛鬧騰的幼崽們沸騰了,他們為同班同學的「壯舉」而驚訝驕傲,還有的甚至離開了座位,跑去近距離看那個足有嬰兒腦袋大小的電光球,就連小女孩身邊的好姐妹也激動地抱住了小女孩。

  更有反應快的,閉上眼睛學著小女孩的樣子去念同樣的咒語,想要復刻一個電光球出來,可惜沒能成功。

  一時間,整個教室吵得此起彼伏,堪比集市。

  林灼沒有阻止他們,而是給自己來了點隔音咒,免得耳朵遭受折磨。

  最後是古爾薇格用一記在教室上空炸開的巨響,讓這一群興奮的學生安靜了下來。

  「還沒下課,你們應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古爾薇格對看向自己的學生們說道。

  學生們哪裡敢不聽她的話,很快教室就恢復了安靜,但空氣中洋溢的火熱氛圍卻難以消散。

  古爾薇格坐著的高椅把她帶到了小女孩的課桌旁,幾位老師跟著古爾薇格,他們始終無法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那一幕,並對林灼投去了懷疑的目光——

  這顆電光球會不會是林灼弄出來的?

  米勒否定了這一可能,她用安全的手法打散了電光球,盪開的魔力波動十分稚嫩,不可能跟已經成年的林灼有關。

  「再試一次。」有老師對小女孩說。

  小女孩開始緊張,她依言閉上眼睛,唸咒語的時候磕碰了一下,未成形的電光球直接炸開,幸好在場的老師反應快,及時樹立起防護的屏障保護了學生。

  「為了你的安全,禁止私下使用這個魔咒。」古爾薇格在小女孩肩上拍了兩下,一個小小的禁制就這麼落在了小女孩身上。

  「練習也不行嗎?」小女孩想為自己爭取一下。

  古爾薇格:「必須得有老師在場。」

  小女孩立刻把目光投向了林灼,林灼把隔音咒撤掉有一會兒了,可面對小女孩的視線,林灼選擇裝聾。

  一眾人跟著小女孩一塊看向林灼,其中一個老師問:「你不說點什麼?」

  林灼總算開了尊口:「請不要打擾我上課。」

  「哦對,抱歉。」古爾薇格帶頭回到了教室後面,其他老師也只能跟著回去,讓林灼繼續她的課程。

  課堂恢復秩序,學生們的眼睛落在林灼身上,熱切得有些不像話。

  林灼沐浴在那樣的視線下,平靜如常:「你們閉上眼看到的光,其實就是空氣中的魔法元素。」

  「不同魔法元素,對應不同的光。」

  「你們在魔法元素課上應該學過了吧,誰來跟我說下最基礎的四種魔法元素?」

  立刻有學生舉起手,林灼隨便點了一個起來回答。

  那是一個人族的小朋友:「水火土風!」

  隨著小朋友的話語,林灼身後出現四團肉眼可見的光芒,分別是藍色的水,紅色的火,黃色的土,青色的風。

  林灼:「還有四種特殊元素。」

  林灼又點了個躍躍欲試的精靈。

  「木,光,暗,雷。」精靈沒有像人族小朋友那樣飛快報上答案,他故意放慢了語速,發現自己每說一個詞,光芒就會亮起一團。

  成功凝結出電光球的小女孩看著林灼身後代表雷元素的紫色光芒,胸口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除了她,其他同學也都對應顏色找到了自己看見的魔法元素,他們又開始吵嚷,直到其中一個大聲向林灼提問:「為什麼我們能看到的元素不同?」

  學生們安靜下來,想要知道答案。

  林灼:「因為你們跟每一種魔法元素的親和度都不同,這和你們的種族有或多或少的關係。」

  「比如……」林灼又一次從講台邊走開,她路過一個藍色長髮,臉頰上長著魚鱗的女生,手指在女生的桌上敲了一下:「人魚族,跟你們親和度最高的必然是水元素,學習水系咒語對你們而言應該如同呼吸一樣簡單,但是你們討厭火,跟火元素的親和度也不高,所以火系魔法對你們來講非常難掌握。」

  女生出身貴族,滿頭珍珠把她點綴得無比華貴,她喜歡林灼對她的評價,上節魔咒課沒能學會火焰咒的丟臉感也因此消減。她希望自己能表現的矜持一點,可同學們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還是讓她微微揚起了下巴,高傲道:「當然。」

  林灼腳步不停,走到之前回答問題的精靈桌邊,又敲了一下:「精靈,風或者水或者木或者土,都有可能,誰讓你們是大自然的寵兒,難免受到偏愛。」

  精靈耳尖微紅:「我看到了綠色和藍色的光,是木和水。」

  林灼繼續走,指尖擦過電光球小女孩的課桌,來到小女孩身後一位紅髮豹耳的少年桌旁:「獸族,你們生而好戰,充滿了攻擊性,所以大多偏火系。」

  「嗯!我看到的光就是紅色的!」豹耳少年看著林灼的眼底充滿了崇拜。

  林灼轉身回講台:「你們現在看到的,就是跟你們親和度最高的魔法元素,一種,或者兩種。隨著年齡的增長,你們的魔力也會增強,到時候你們會看到其他的光,光芒的強弱代表你與它們的親和度高低。」

  「親和度越高,它們越喜愛你,願意聽你的話。」

  「那麼問題來了。」

  「要怎樣才能讓它們聽懂你的話?」

  答案呼之欲出——

  「魔咒!」

  「咒語!」

  「唸咒語就可以讓它們聽話!」

  學生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自己的答案。

  「沒錯。」林灼真的很喜歡站在講台邊,她倚著講台:「於是我們回到正題——什麼是魔咒?」

  她告訴學生:「魔咒,就是幫助我們驅使魔法元素的工具。」

  林灼說完,整個教室一片安靜。

  孩子們還好,接受能力強,只覺得新鮮有趣,主要是老師們,被從未聽說過的概唸給震住了。

  而罪魁禍首林灼,她終於站上講台,開始……收拾的東西。

  「下課。」她說。

  誒?

  誒???

  「還沒到下課時間。」米勒提醒林灼。

  就連一向期待下課的學生們也開始挽留林灼,想讓她再多說點。

  林灼:「這節課的內容已經講完了。」

  眾人回憶,發現林灼從一開始就已經說明:這節課的目的是讓學生重新瞭解什麼是魔咒。

  林灼確實達到了目的。

  老師們看向古爾薇格。

  古爾薇格:「提前下課不符合校規,如果沒有準備更多內容,那就留下和學生們聊聊天吧。」

  「好啊好啊!」馬上有學生積極響應。

  「……行吧。」林灼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她甚至給自己找了張椅子坐下,並把找話題的重任扔給了學生們:「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嗎?」

  立刻:「老師你叫什麼?」

  好吧,林灼一進來就上課,根本沒按流程做自我介紹。

  「林灼。」她說。

  「怎麼是你來上課?塞繆爾老師呢?」

  林灼愣住,原來那個老師叫塞繆爾?他就是塞繆爾?

  「林灼老師?」

  林灼:「……他受傷了。」

  學生們的提問五花八門,且非常無聊。

  在快要下課的時候,突然有個人族小朋友問林灼:「人族一般跟什麼元素的親和度最高?」

  林灼:「人族在這方面沒有固定偏向。」

  「為什麼?」人族小朋友不大高興。

  一旁的獸族心直口快:「因為太弱小了?」

  其他人笑了起來。

  小朋友和教室裡其他人族都顯得有些難過。

  可事實就是如此,人族沒有任何獨屬於他們的種族天賦。

  「人族……確實弱小。」林灼的聲音似乎有著某種魔力,她開口時,學生們都不由自主地息了聲:「他們不像其他種族,生來就具有各自的天賦。」

  「天族擅醫,人魚擅水,侏儒擅長製造,血族懂得魅惑,獸族能切換動物形態,精靈能與草木溝通,龍族可以輕易摧毀一座城市,魔族的單兵力量其他種族拍馬都趕不上,亡靈……他們擁有讓所有種族都羨慕的『不死』。」

  之前提問的人族小朋友因為林灼的話而感到自卑,他低下了頭,難堪的情緒讓他眼底濕潤,後悔向林灼提問。

  林灼的聲音還在繼續:「人族有什麼,或許弱小就是他們的天賦,因為弱小,沒有固定偏向,他們存在無限可能,比如……」

  「全元素親和。」

  「那是什麼?」有學生問。

  林灼:「人魚和精靈很難駕馭火元素,獸族和天族甚至會被暗元素腐蝕,對血族、亡靈和魔族來講,他們這輩子都不可能與光明元素和解。各個種族,或多或少都有他們無法掌控的元素——唯獨人族,他們可以同時擁有水和火,光明和黑暗……」

  下課的鈴聲突然響起,林灼鬆一口氣——終於結束了。

  上課真累,林灼起身離開教室。

  之前提問的人族小朋友的同桌喃喃道:「全元素……聽起來有點酷。」

  小朋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是超酷!」

  後排的龍族少年踹了一下桌子,不甘道:「嘖,我怎麼覺得亡靈的不死更酷。」

  受父母影響,覺得黑暗生物都很可怕的學生:「那可是亡靈!」

  「可他們不會死誒,拜託這誰不想要?」

  「明明是魔族更酷,單兵最強!」

  「這兩個種族我們班上都沒有,為什麼?」

  ……

  還不曾被世俗浸染的小孩子們非常容易就接受了在大人看來絕對不應該有的觀念。

  雖然第一魔物學院的建立宗旨就是有教無類,可在大環境的影響下,能對黑暗生物全無芥蒂的教師終究是少數。

  因此還是有一部分老師向校長提出了抗議,覺得不該讓林灼參與教學,她的觀念會對學生帶來不好的影響。

  他們還想拉上米勒,但這次米勒沒有參與他們。

  因為林灼的年齡導致的成見在這一堂課後煙消雲散,米勒還以為校長早就知道林灼在這方面的才能和看法,不禁感嘆自己果然還是太年輕。

  ……

  教室外,看到林灼出來的阿比斯跑到一邊躲了起來。

  他和巴德爾使用身體的時間有限制,昨晚巴德爾把時間都給了他,讓他幫林灼找書,今早還讓他在教室外聽了一節課,時間快到極限了,再拖下去他怕自己會當著林灼的面變成巴德爾。

  巴德爾知道阿比斯在擔心什麼,甚至昨晚把時間讓給阿比斯都是他計畫中的一環。

  他在無人的角落頂替阿比斯,又在阿比斯驚疑不定地質問下走向從教室裡出來的林灼。

  「你要幹什麼?」

  「你猜不到嗎?」巴德爾勾起唇角,純淨的金色眼眸華美綺麗,足以讓任何人目眩神迷。

  「巴德爾!!!」

  阿比斯的聲音帶著從未有過的憤怒,絕望的是,能聽到這聲音的巴德爾毫不在意,甚至對此感到愉悅。...<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1:37 PM

第十一章

  走出教室的林灼隱約聽到了阿比斯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往走廊一側看去,透過灰色鏡片映入她眼簾的並不是她那陰鬱寡言的小亡靈,而是一位……過於耀眼的天族。

  冷白色的皮膚讓他臉上的其他顏色被襯托得格外明顯,比如淺絳色的薄唇,還有那雙琥珀一般剔透璀璨的金眸,以及眼眶邊緣勾起人無端遐想的那抹紅。

  銀色的短髮落在他修長的頸側,有幾根調皮的髮絲隨空氣中的微風拂過他眼前,陽光落下,髮絲明亮得像是會發光的銀色絲線,無比純淨與聖潔。

  林灼不否認,這位天族有一張殺傷力十分強大的面容。

  當從教室裡跑出來的學生回頭對林灼喊:「老師再見!」,結果不慎撞上天族的腿時,天族還熱心腸地伸手扶了那孩子一把。

  「你還好嗎?」溫柔的嗓音猶如天籟,被及時扶住免於跌倒的學生仰起小腦袋,傻乎乎地看著天族神態溫和的面容,彷彿被惡魔攝走了魂魄。

  後面陸續有學生從教室裡跑出來,看到天族,原本要撒歡的他們毫無例外全都安靜了下來,視線落在那天族身上撕都撕不開。

  「我看到了天使?」有個小姑娘小聲呢喃。

  和她一塊的小男孩糾正:「是天族。」

  巴德爾微笑著,對這樣的目光早就習以為常。

  無論是什麼年齡什麼種族,沒有誰會不喜歡他。

  他隔著那些低年級的學生,抬頭看向林灼,好奇這位初次見面就把阿比斯往床上拉的半精靈會用怎樣的視線看他,結果他一抬頭,就看到林灼正準備轉身離去。

  林灼的反應出乎巴德爾的預料。

  巴德爾在短暫的錯愕後開口叫住了林灼:「等一下!」

  林灼側身的動作微微一頓,回頭望向巴德爾,問:「有什麼事嗎?」

  巴德爾不是沒有遇到過這樣的反應,像公爵獨子弗雷‧布萊特就曾用這樣的態度表達過對他的不屑,但在幾次相處後,弗雷還是把他當成了可以信任的朋友。

  所以巴德爾並不慌。

  他好奇地問林灼:「他們叫你老師?」

  林灼:「然後?」

  巴德爾笑著,親切的模樣與阿比斯的疏離冷漠形成了兩個極端:「你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

  「學識的高低並不以年齡為準,天族先生。」林灼轉身離開,或許是她想太多,她總覺得天族的表現有些眼熟,自己似乎在哪見過。

  可到底是在哪呢。

  林灼一時想不起來。

  被拋下的巴德爾並沒有對林灼進行糾纏,備受煎熬的阿比斯也沒有因為林灼此刻的反應而獲得救贖。

  從小到大所有的經歷累積成經驗告訴他們——這世上不存在能拒絕巴德爾的人。

  對阿比斯而言,不過是死刑立即執行和死刑緩期執行的區別。

  結果都是一樣的。

  ……

  古爾薇格校長與老師們從教室後門出來,林灼走向他們,聽見古爾薇格校長打斷了幾位老師言辭激烈的話語,讓他們各自回去上課,只留下了米勒一人。

  「走吧,到我那坐下喝杯茶,我們慢慢聊。」古爾薇格招呼米勒和林灼跟她一塊回校長室。

  路上,米勒對林灼說:「你的課程很精彩。」

  早前的反對讓米勒此刻的讚揚顯得有些生硬,但她想,無論如何也該讓林灼知道,現在不是所有老師都反對她了。

  林灼:「謝謝。」

  校長室內早已準備好紅茶和茶點,三人落座後,古爾薇格就林灼在課上提出的觀點進行了進一步的詢問和驗證。

  通過林灼有條不紊的回答,她們發現林灼的知識儲備大到驚人,根本就不像一個剛成年的半精靈。

  確定林灼的學說並非信口開河後,古爾薇格對林灼的課程進行了點評,和米勒一樣,她認為林灼的課程很優秀,內容也很新穎,足以顛覆整個西沃大陸對魔咒的認知。

  但她決定只讓林灼負責低年級的課程,至於高年級,則由另外的老師抽時間來代課。

  「為什麼?」米勒不懂,既然校長對林灼的評價如此之高,為什麼只讓林灼去教低年級?

  古爾薇格沒有解釋,而是問林灼:「你能理解嗎?」

  林灼扯了扯嘴角:「能。」

  林灼當然能,在林灼看來,他們能使用魔法,是因為他們掌握了與魔法元素溝通的手段,而不是因為得到了誰的允許。

  可光明教則主張魔法是神的恩賜,民眾只需要依照書本學習魔咒符文,瞭解基本的魔法元素常識,煉幾樣趁手的工具就好,不需要也不應該深入,所以他們不會允許林灼這節課上的觀點成為主流,破壞神權在民眾心中不可撼動的地位。

  對此林灼可太有經驗了。

  當年她因為一些糟糕透頂的原因接觸到了魔咒的本質,並向老師提出她的想法,她的老師對此非常感興趣,以她的想法為根基帶著她一塊研究。

  後來他們還一起提交了申請,結果沒幾天老師就失蹤了,她與老師的研究資料也被悄無聲息地銷毀殆盡。

  當時巴德爾大帝才剛陷入昏迷,光明教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就敢這麼心狠手辣,放在百年前的阿斯加德,恐怕會招惹來更大更全面的撲殺。

  到時候魔法科學的幼苗注定會被抹殺,她的名字也會被光明教一同抹去,不會給未來造成多大影響。

  至於學校會因此遇到多大的麻煩,那是學校需要擔憂的事情,古爾薇格自己願意和光明教對抗,和她有什麼關係。

  到此,一切都在林灼的預料內。

  確認了代課老師的身份,林灼進行了每一位教師都必須經歷的入職宣誓,此後一直到林灼離職,她將無法使用任何直接或間接的手段導致學生重傷或死亡。

  從校長室出來,米勒帶林灼去了學校給她安排的辦公室。

  學校每一位老師都擁有獨立的辦公室,同時辦公室也是他們的宿舍,具體怎麼佈置看老師自己的意願。

  林灼對住所沒什麼特別的要求,反正就住幾天而已。

  也是在當天晚上,林灼的辦公室迎來了第一位客人。

  「你讓我替你找的書。」阿比斯站在林灼的辦公室外面,懷裡抱著幾本書,表面看著一如平常那樣冷清淡漠,就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精神。

  為了不讓古爾薇格知道她在研究時間,林灼讓阿比斯替她找了一部分的資料。

  阿比斯很聽話,甚至願意大晚上違反校規,偷偷來給她送書。

  林灼並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阿比斯拿來的書,而是側身,讓阿比斯進屋。

  阿比斯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踏進了林灼的辦公室。

  辦公室大門閉合,林灼熟練地在辦公室範圍內加了許多個禁制,以防有人闖入。

  「坐,書放桌上就好。」林灼剛洗過澡,正在整理自己的空間手鏈,衣服書籍草藥材料等亂七八糟扔了一地,其中甚至還有幾瓶她珍藏的葡萄酒。

  「要喝酒嗎?」林灼半點沒有為人師表的自覺。

  「不用,我這就回去了。」阿比斯放下書,打算離開。

  巴德爾想要接近林灼的念頭讓他這一整天都過得很不好,他知道自己肯定會被巴德爾比下去,所以不想再讓糟糕的情緒進一步影響林灼對自己的觀感。

  「可你這幅冷淡的模樣也會拉低她對你的好感。」巴德爾唯恐天下不亂地在阿比斯耳邊吵吵,很顯然,他在報復昨天口齒伶俐的阿比斯。

  阿比斯果然猶豫了。

  另一邊,林灼也說:「來都來了,幫我收拾一下東西吧。」

  阿比斯靜默幾秒,問:「收拾什麼?」

  林灼背對著他把草藥和各種材料分門別類塞回空間手鏈:「衣服,收拾好放沙發上,其他的不用管。」

  林灼對待草藥和材料比對待活人要精細多了,不肯用魔法協助收拾,怕會影響草藥的效果和各類材料的穩定性。阿比斯看林灼是自己動手,就也沒用魔法,蹲下去撿起了林灼的衣服。

  很早之前他就發現了,林灼的衣服款式非常新奇少見,也特別的簡約。

  他撿起地上的衣服,站起身把衣服都拿到沙發上想要摺疊好時,一條輕薄眼熟的小布料從一件橄欖綠色的連衣裙裡掉了出來,落在他的鞋上。

  阿比斯低頭一看,整個人僵在原地。

  過了好一會兒,阿比斯俯身把那條小布料從自己鞋上撿了起來,他猶豫一下,告訴林灼:「我弄髒了你的衣服。」

  林灼回頭,本想讓阿比斯隨便放一邊就行,然而等她看清阿比斯拿的是什麼,以及阿比斯臉上無所適從的表情,她又壞心眼地改了口:「拿去浴室替我洗洗?」

  阿比斯拿著小布料的手微微一顫:「我覺得……」

  毫無道德底線的林灼:「你弄髒了它,你得負責。」

  阿比斯:「那我……」

  林灼一眼看穿他的意圖:「不許用清潔咒,會影響穿著的舒適度,這可是貼身的衣物。」

  阿比斯只好拿著手裡的東西去了浴室。

  等從浴室裡出來,飽受羞恥感折磨的阿比斯徹底擺脫了巴德爾帶來的陰影,林灼也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

  林灼翻看阿比斯替她找來的書,頭也不抬地問:「你剛才怎麼了?」

  阿比斯沒想到林灼把他方才的異常都看在了眼裡,下意識否認:「沒什麼。」

  「說實話。」林灼抬眼看他。

  明明沒有使用血族的魅惑,阿比斯卻依舊無法抵抗林灼的命令。

  「……我聽說你遇到巴德爾了。」

  「誰?」林灼問出這個問題的同時,想到了早上遇見的那個天族:「他就是巴德爾?」

  阿斯加德的聖子,未來的巴德爾大帝?

  阿比斯仔細觀察林灼的表情,問:「你覺得他怎麼樣?」

  「怎麼樣?」林灼幾乎沒怎麼思考:「刺眼睛。」

  對方身上的光明元素簡直跟不要錢似的,就算隔著灰色鏡片,依舊讓她的眼睛很難受。

  阿比斯很意外會聽到這樣的評價。

  林灼看著阿比斯因為驚訝微微張大的眼睛,在那雙色澤如鬼火般森幽的靛色眼底看到了自己。

  林灼想起來了。

  她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巴德爾眼熟。

  巴德爾那副溫和無害,彷彿跟誰都能友好相處,願意包容一切的作態,和年幼時對父母還抱有一絲希望,於是拚命偽裝自己的她一模一樣。

  一樣的——

  「虛偽。」林灼吐出這個詞。...<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1:50 PM

第十二章

  林灼並不覺得自己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秘密。

  一個敢宣稱西沃大陸的土地上再無神明,徹底改變紀元並獲得國民擁戴,還在百年間把尤加特希拉的國土擴充到幾乎可以說是稱霸西沃的皇帝,有屬於自己的陰暗面簡直太正常了。

  況且她又不是沒學過歷史。

  一百多年前皇權式微,光明教與議院針鋒相對,巴德爾作為光明教的聖子,不僅推翻舊日王朝、打壓議院,還乾脆俐落地把矛頭指向對他信任至極的光明教,絲毫不留戀光明教能為他帶來的宗教支援,一刀削下去就跟削掉自己身上的腐肉一樣又快又狠,決不允許任何一個多餘的勢力來瓜分他在餐桌上的食物,哪怕對方是一手將他栽培起來的引導者。

  這樣的野心與手腕,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個單純溫柔的小太陽。

  不過那又怎樣?和林灼有關係嗎?

  在林灼看來,自然是沒有的。

  所以林灼很快就把巴德爾拋到了腦後。

  她的視線焦點從阿比斯眼底的自己,擴散至阿比斯整張臉上。

  黑髮亡靈還在愣愣地看著她。如果說「刺眼睛」,是林灼擁有血族之眼從客觀生理角度對巴德爾發表的評價,不算罵人,那麼之後的「虛偽」,毫無疑問是個貶義詞。

  阿比斯認為用它形容巴德爾簡直再合適不過,可這麼多年來一直沒有人發現這點,導致阿比斯驟然聽到這樣的評價,反而感覺很不真實。

  「怎麼呆住了?」林灼合上書,她把書放到桌上,指尖撫上了阿比斯的臉頰。

  阿比斯回過神,抬手覆上林灼的手背,讓林灼的掌心更加貼近自己。

  精靈和血族的體溫都偏低,可林灼的掌心卻帶著溫熱,這讓阿比斯想起那晚在林灼背上看到的龍鱗,還有上午在教室外聽到的課程。

  阿比斯深刻意識到眼前的半精靈有多麼神秘強大、善於洞察人心,同時他也意識到,就算沒有巴德爾與他搶奪,自己恐怕也得不到她。

  「沒什麼。」阿比斯藏好了自己的不安,主動低頭去吻林灼。

  或許他們沒有未來,但至少眼下,他們是在一起的。

  阿比斯用盡全身的力氣去克制,仔細又小心地品嚐著這份過去不曾擁有,未來也不一定能留存住的甜美。

  林灼敏銳地發現了阿比斯的不安,但她沒有像昨天那樣給予阿比斯安慰。

  ——無傷大雅地哄哄可以,留下廝守不行。

  甚至從她讓阿比斯替她在圖書館找書,幫助自己完善魔法陣離開這個時間開始,她就已經證明了自己的鐵石心腸。

  林灼感受著阿比斯極力克制卻還是難掩急躁地親吻,喉間發出舒適的低吟,心裡感慨這樣的阿比斯也好美味,雖然床還沒來得及收拾,但在沙發上……好像也不是不行。

  兩人自顧自地朝慾望的深淵墜去,至於巴德爾,他在林灼說出「虛偽」的那一刻就停下了對阿比斯的幸災樂禍,看向林灼的視線多了幾分審視,似乎是覺得眼前這個把阿比斯迷得神魂顛倒的半精靈,終於有了那麼一點值得他認真對待的價值。

  不過很快他又閉上了「眼」,帶著些許不耐煩切斷了和阿比斯的感知共享。

  因為不是在床上,他本以為他們倆這次會跟昨天在二樓走廊上一樣,只是接個稍微熱情一點的吻。

  直到半精靈把手伸進阿比斯的襯衣下襬,他才隱約察覺到不對勁。

  在他切斷感知的前一刻,半精靈已經坐到了阿比斯的腿上,阿比斯也比上次更加有經驗,他握著半精靈的腿彎,把半精靈往自己身上緊了緊,之後掌心貼著半精靈的大腿,順著柔嫩細膩的皮膚,把手伸進她的裙底……

  ……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阿比斯就像來時那樣偷偷離開了林灼的辦公室。

  走前他還替林灼收拾出了臥室的床,把人抱去床上後順帶清理了被他們弄髒的沙發。

  瞭解他的巴德爾在他關上辦公室大門的那一刻踩著點睜開了眼睛,映入眼簾的燭火在走廊牆壁上靜靜地燃著,他正想說些什麼,就聽到了亡靈森冷陰鬱的聲音——

  「閉嘴。」

  阿比斯離開後不過兩個小時,天就徹底亮了。

  學校城堡沐浴在清晨的陽光下,寂靜了一晚的走廊逐漸變得熱鬧起來,學生們從各自的宿捨出發,前往一樓大廳享用學校給他們準備的早餐。

  弗雷‧布萊特在每天五瓶藥水,每晚忍受骨頭生長的痛苦折磨下養好了傷,獲得了離開校醫務室的許可,但他並未和其他學生一樣出現在一樓大廳,而是去了林灼的辦公室。

  那天他被古爾薇格校長帶回校醫務室,在校長的耐心詢問下,他十分隱晦地向校長透露了自己對林灼身份的猜測。

  校長發現弗雷所謂的「更加重要的事情」是指這個後,便不再允許他隨意離開校醫務室,還建議他可以先問問他的父母,跟公爵以及公爵夫人好好商討一下這個問題。

  弗雷當然要跟家裡問清楚,不過他沒問他爸,因為懷疑林灼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他唯寫信給了他的媽媽。

  信件當天送出,第二天他爸手下的古連就來到了學校。

  古連帶來了公爵以及公爵夫人的親筆信,信中再三肯定林灼不是他們的女兒,長相相似不代表就一定有血緣關係,還叮囑他在學校好好養傷,等過段時間再來學校探望他。

  落款是愛他的克洛里斯,和愛他的媽媽。

  「那你還糾結什麼?」林灼的辦公室外,陪弗雷來找林灼的卡斯特靠著弟弟波魯克斯的肩膀,表達了自己的不理解。

  卡斯特和波魯克斯是一對獸族雙胞胎,同時也是弗雷從小就認識,一塊長大的好朋友。

  那天在教室裡安慰心情低落的弗雷,陪弗雷在走廊上打鬧的是他們,後來幫弗雷從校醫務室裡逃出來的還是他們。

  他們仨從入學以來結伴違反的校規加上他們寫過的檢討,能鋪滿學校所有樓梯。

  「我懷疑他們在騙我。」弗雷說:「過去哪一次他們不是在我受傷後第一時間趕來學校,就算……就算我媽媽現在沒辦法離開精靈之鄉,我爸也肯定不會放著我不管,這是他們第一次缺席,還只在第二天叫古連帶他們的信來。」

  「他們肯定有什麼瞞著我。」弗雷覺得自己的猜測有理有據。

  「也不算第一次吧。」弟弟波魯克斯提醒弗雷:「去年你跟你爸吵架之後賭氣要在學校度過假期,正好遇上伊露麗生日,你拉不下臉回家翻自己的小金庫,就偷潛入靜湖想偷湖底水妖的寶石送給伊露麗,結果被水妖咬傷了腿,當時你爸也沒來。」

  「可這次我沒和他吵架!」弗雷為自己爭辯:「而且上次是他不對,我沒有錯!」

  哥哥卡斯特:「好了,別吵了,想想待會見到林灼……老師,該怎麼問她吧,總不能上來就說『嘿你是我妹妹嗎?』我怕她會再給你來一下。」

  弗雷煩躁地揉亂了自己的金髮:「不能這麼說那還能怎麼說?」

  總是闖禍,從來不管後果的大少爺難得有了顧忌,和朋友們費心商量起了見到林灼後的開場白。

  就在他們準備好措辭的時候,一個低年級的小女孩也來到了林灼的辦公室門前。

  小女孩準備敲門,卻讓弗雷他們給攔住了,理由是:「我們先來的,別插隊。」

  小女孩仰頭看著面前三位高年級學長,很識時務地退到了一邊。

  弗雷整理了一下頭髮和衣服,深呼吸,抬手敲響了林灼辦公室的門。

  不輕不重地三下,等待片刻沒有響應,弗雷再次敲門,這次又多敲了三下。

  就在弗雷準備敲第三次時,門終於被人從裡面打開,門後是剛起床不久,洗漱完換好衣服還沒來得及梳頭,甚至連眼鏡都沒戴上的林灼。

  沒了眼鏡和兜帽的遮擋,弗雷的視線根本沒法從林灼臉上挪開,還是雙胞胎一左一右同時拿手肘撞他他才回過神,跟林灼打了聲招呼:「你好,林灼。」

  一邊的小女孩小聲嘟囔:「你該叫她老師,沒禮貌。」

  林灼的視線循著聲音挪到了小女孩身上。

  有林灼在,小女孩也不怕弗雷了,搶先開口對林灼說:「老師,我能和你談談嗎?」

  小女孩就是之前在課上搓出電光球的那個學生,她來找林灼,希望林灼能答應教她怎麼控制電光球。

  「進來。」林灼側身,讓小女孩進了她的辦公室。

  「等等,是我們先來的!」眼看林灼就要關門,弗雷一把拉住門板,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林灼回頭看向弗雷,淡淡道:「我想我有權利選擇接待誰,不接待誰。」

  弗雷:「可我也有事想和你談!很重要的事情!」

  林灼的視線落在弗雷的臉上,這時的弗雷跟林灼記憶中的父親還是有差距的,那當然,林灼認識的弗雷‧布萊特接連經歷喪母喪父,不得不剛畢業就承擔起家族重任,最後拼了命才維繫住精靈一族的體面,把議院重新攏回掌心。

  而現在,弗雷‧布萊特還未經歷風雨,俊朗貴氣的臉龐上理直氣壯地透露著溫室裡嬌養出來的跋扈與傲氣。

  一看就很廢物。

  林灼改變了他的未來,讓他能一直在父母的庇護下成長,並由衷地希望他可以一直廢物下去,這樣自己回到未來,說不定能輕鬆幹掉他。

  還算不錯的預想讓林灼有了戲弄對方的閒心:「你想和我談什麼?」

  「你……我、我想說……」經過方才的插曲,弗雷把提前想好的話忘了個一乾二淨,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你和我媽媽長得很像。」

  林灼安靜了片刻,就在弗雷以為林灼願意就此事和他聊聊的時候,他聽到林灼問:「所以你是來叫我媽媽的?」

  弗雷:「什……」

  頭一個音節出口還未落地,大門就當著他們的面被猛地關上,盪開的魔力波動強大而又粗魯,直接把門外的弗雷三人掀翻在地。...<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2:03 PM

第十三章

  「她怎麼能這麼對我!」弗雷從地上爬起來,因衝擊被弄亂的金色碎髮落在他額前,顯得他異常狼狽。

  奇怪的是,弗雷此刻的感受除了憤怒,還有難過。

  因為林灼和他媽媽實在太像了,光憑那張臉,弗雷就會產生想要和林灼親近的衝動,哪怕林灼一見面就把他打進了校醫務室,他也沒辦法討厭林灼,甚至不需要林灼和他道歉,他就已經在心裡把這事兒翻篇。

  可他並沒有得到相應的友善。

  「或許她以為你是來找她麻煩的?」哥哥卡斯特猜測。

  「那要在這繼續等嗎?」弟弟波魯克斯問。

  弗雷想等,卡斯特提醒他:「還有二十分鐘就上課了,符文課的教室在最高層,而我們的課本還在宿舍呢。」

  林灼就在學校裡跑不掉,他們要是上課遲到,可是會被責罰的。

  弗雷不想拖累雙胞胎,最後還是決定:「先去上課吧。」

  弗雷從林灼的辦公室門前離開,整個人沒精打采。

  「別這樣。」雙胞胎一左一右攬著他,想給他鼓鼓勁兒。

  「你們不知道。」弗雷說:「她給我的感覺不一樣,哪怕是伊露麗這麼對我,我都不會那麼難受。」

  弗雷剛說完這話,就在走廊的拐角看到了他話語中的「伊露麗」。

  那是一個人族女孩,她擁有一頭黑色的長髮,長得非常漂亮,身姿挺拔端正,是從小接受禮儀課的約束才會養成的貴族儀態。

  伊露麗跟弗雷曾有過一段不打不相識的過往,伊露麗嫌棄弗雷沒有貴族風範,弗雷嫌棄伊露麗像活在畫框裡的假人,神奇的是他們最後在一起了,現在的關係是對方的早戀對象。

  介於這點,伊露麗當然去校醫務室探望過受傷的弗雷,也知道了弗雷對林灼的身份猜測,特地趕過來就是想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

  畢竟林灼是女孩子,她也是,說不定會比弗雷要更方便溝通。

  可她沒想到自己會聽見弗雷這麼說。

  ——哪怕伊露麗這麼對我,我都不會那麼難受。

  什麼意思?自己一點都不重要是嗎?

  弗雷在看到伊露麗之後還沒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走快幾步想要從自己的女朋友那得到點安慰,結果伊露麗伸手,矜持地用自己戴著手套的指尖抵住了弗雷的左肩,阻止他繼續靠近自己。

  弗雷伸出的雙臂頓在半空,一臉疑惑:「怎麼了?」

  伊露麗的回答是收回手,慢條斯理地摘下手套,然後……搧了弗雷一巴掌。

  巴掌聲清脆響亮,弗雷被搧懵了頭,雙胞胎則默默後退,降低了自己在這對小情侶之間的存在感。

  伊露麗收回掌心通紅的手,嗓音因強忍怒意而染上冰冷:「希望弗雷閣下日後別再來找給你感覺平平無奇的我了,我不配,好嗎?」

  說完,伊露麗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

  「我、嘶——」弗雷挨了打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話冒犯到了自尊心格外強的伊露麗,他想要解釋,卻牽動了剛剛被搧過的臉頰,疼得倒抽一口氣。

  但看伊露麗遠走越遠,他還是忍著疼朝伊露麗的背影喊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伊露麗腳步不停,弗雷只好追上去。

  雙胞胎跟在他們後頭,小聲議論——

  「你猜他們這次要多久才能和好?」

  「至少五天。」

  「我猜半個月。」

  ……

  林灼的辦公室內,小女孩站在浴室門口,向站在鏡子前梳頭的林灼表明了自己的來意,希望林灼能答應自己。

  「為什麼是我?」林灼梳好頭髮,把梳子往洗手台上一放,離開浴室去找她的眼鏡。

  小女孩邁著她那雙小短腿,一步不差地跟在林灼身後:「當然是因為你很厲害!」

  林灼在沙發前停住腳,視線轉了一圈沒看到自己的眼鏡,也記不得昨晚到底把眼鏡扔到了哪裡,索性念了句召來咒,她那副歷盡坎坷的眼鏡才從沙發縫裡鑽出來。

  「我就是來代課的,過幾天就走了,教不了你什麼。」林灼擦了擦眼鏡,剛戴上便察覺到一陣魔力波動,她朝魔力波動的方向看去,發現桌上多了一張原本沒有的紙條。

  紙條上寫著一行字,告訴林灼教師可以在辦公室裡吃早餐,還問她需要點什麼,落款是負責全校師生飲食的廚師長的名字。

  小女孩:「幾天也行,求求你了。」

  林灼沒有回答,而是問:「早餐吃了嗎?」

  小女孩一愣,搖搖頭:「還沒有。」

  得到回答,林灼不知道從哪摸出一支筆,點了雙份的早餐後把紙條放回桌上,很快紙條消失,桌上出現了林灼需要的雙份早餐。

  「吃吧。」林灼率先坐下。

  小女孩也沒客氣,她坐到林灼對面,晃著懸空的小腿,繼續剛才的話題:「答應我吧老師。」

  林灼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她一邊給吐司抹果醬,一邊反問小女孩:「真的是因為我厲害,而不是懷疑我發現了你有魔族血統?」

  小女孩表情僵住,過了一會兒才用蹩腳的演技乾笑著否認:「什、什麼魔族血統?老師你別亂說。」

  林灼懶得和小女孩爭辯,專心吃起了抹好果醬的吐司。

  林灼的沉默讓小女孩心慌,過了半晌,她顫抖著手端起桌上的熱牛奶,噸噸噸喝掉大半杯,然後一抹奶鬍子,自暴自棄道:「你果然知道。」

  小女孩一直都在為自己的血統感到心虛,雖然除了魔族以外,還有其他種族也擅長雷系魔法,比如雷龍,或者天賦異稟的人族。

  但在課堂上看到那個電光球,她還是被嚇懵了,以致於有老師讓她重新唸咒語,她緊張地打了個磕巴。

  後來知道自己無意間暴露了自己雷系元素親和度最高,她的心跳簡直快要跳出嗓子眼,還有林灼拿教室裡的學生舉例,指尖擦過她課桌的時候,她差點以為林灼會說:「魔族,偏雷系或暗系。」

  幸好林灼略過了她,拿她後桌那個獸族豹耳的少年舉了例。

  課後她勸自己不要想太多,可還是忍不住害怕,這才巴巴跑來求林灼給她單獨上課,試圖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試探林灼。

  沒想到根本不用試探,林灼一上來就點明了她有魔族血統。

  「你會把我的事情告訴其他人嗎?」小女孩很是擔憂地詢問林灼。

  雖說學校提倡有教無類,可大環境在那擺著,如果讓人知道她有魔族血統,就算不至於被趕出學校,也一定會遭受到歧視,她不想那樣。

  林灼吃完吐司,擦了擦嘴:「只要你別再來糾纏我。」

  小女孩抬起一隻手,做起誓狀:「我保證我一定不會再來煩你。」

  兩人享用完早餐,小女孩在準備離開之前,又問林灼:「你是怎麼發現我是魔族的?」

  要是能得到答案,她或許可以更加完美地偽裝自己。

  林灼不答反問:「聽說沒有黑暗生物能在阿斯加德偽裝自己,你的魔族特徵在哪?」

  小女孩以為只要自己回答了林灼的問題,林灼就會回答自己,於是坦白:「我後背上有一對蝠翼,很小,能藏在衣服裡。」

  林灼「唔」了一聲,原來如此。

  小女孩:「我說了,該你了。」

  林灼用自己的惡劣給小女孩上了一課:「什麼該我了,是你自願回答我的問題,我可從來沒答應和你做什麼等價交換。」

  說完林灼揮揮手,一陣風把被坑得目瞪口呆的小女孩推出了她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大門再一次關上,這次室內就剩林灼一個人。

  林灼的課在下午,她打算花一上午的時間翻閱阿比斯替她找來的資料,完善自己的魔法陣。

  至於她是怎麼看出小女孩有魔族血統……一部分原因,是她在未來聽說過小女孩的名字。

  小女孩叫「卡洛琳」,是舊日王庭的公主與魔族私奔生下的孩子。

  這個孩子在古爾薇格校長的默許下進入學校,又在快要畢業的時候遭遇光明教的獵魔運動,她的魔族父親收到了錯誤的情報以為她被識破身份,特地跑來救她,還讓魔族大軍包圍了學校,最後導致一部分師生死亡。

  古爾薇格隱瞞卡洛琳的血統,幫助魔族入學——這樣的行為雖然沒有觸犯校規,但在因此出現師生死亡的情況下,她還是引咎辭去了校長的職位。

  至於另一部分原因……

  林灼一邊翻閱書籍,一邊在筆記上塗塗畫畫,期間還會從手鏈裡拿出相應的材料,進行比對。

  她拿出一瓶指甲,瓶子上貼著寫有「魔族指甲」的標籤,她把指甲倒到天平的托盤上,用鑷子從裡面挑撿時,發現了一片同樣是黑色,但屬於血族的指甲。

  血族的指甲可沒魔族值錢。

  能輕易識別種族的林灼罵罵咧咧:「垃圾奸商,回去就宰了你。」...<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彤櫻 發表於 2022-12-26 02:16 PM

第十四章

  林灼一專注就忘了時間,等反應過來,別說午飯,就連午休時間都已經過了,距離上課只剩下五分鐘。

  這次要教的班級是另一個低年級班,林灼基本套用了上一堂課的教學模式,下課後準備去學校後廚找點吃的,走到半路忽然想到一個新的符文組合排序和星陣套組,於是又趕忙回到辦公室,在桌前一坐又是一下午。

  期間弗雷不止一次來敲她辦公室的門,被打擾過一次後,她就把弗雷和弗雷的雙胞胎朋友列入黑名單,避免了後續的騷擾,方便她繼續埋頭研究魔法陣。

  林灼並不覺得自己廢寢忘食的狀態有什麼不對,過去兩年她在這個魔法陣上耗費了無數時間和精力,為了拿到繪製魔法陣的材料,她還需要借助傭兵公會的任務滿大陸到處跑,遇到過不少紛爭和危險。

  相比起來,集中注意力不斷修改魔法陣的演算法反而是其中最安全最輕鬆的事情。

  林灼過於投入,以至於當敲門聲又一次響起,被打斷思緒的她坐在桌前愣了好幾秒才回過神。

  咚咚咚——

  敲門聲鍥而不捨,林灼起身去開門,門外是為了見林灼特地去一樓大廳吃飯,結果早中晚三個時間段都沒見到林灼的身影,出於擔憂決定來看看的阿比斯。

  阿比斯平時從不去一樓大廳,因為巴德爾在學校和教會都有課程,來回趕很麻煩,也因為他不想在全校師生都在的場合出現,被所有人注視議論。

  可他實在想見林灼,哪怕理智告誡他不要過於沉迷那個只把他當成過客的半精靈,時間一到,他還是出現在了一樓大廳。

  喧鬧的大廳因為他的出現,有了短暫的靜默。

  他無視那些來自四面八方的打量,徑直走向自己班級所在的坐席,在最末的空位上落座。

  「這是我在學校吃過最倒胃口的一餐。」雖然沒有人在明面上表達對阿比斯的不歡迎,但在私底下,類似的話語出現在了許多討厭黑暗生物的學生口中。

  流動的空氣送來了那些令人不愉快的聲音,阿比斯裝作自己沒聽到,並時刻留意教師席,等待林灼出現。

  可惜直到用餐結束,他都沒看到林灼的身影。

  就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一個低年級的龍族少年攔住了他的去路。

  那些準備去上課的學生們都放慢了自己的腳步,試圖看場好戲,並紛紛猜測亡靈會不會對一個低年級的學生出手。

  結果——

  「我叫克里斯,你就是亡靈?」

  龍族少年仰著下巴,語氣是很桀驁。

  阿比斯根本不想理會眼前這個看起來要找他麻煩的少年,他繼續邁開步伐,打算繞過對方,突然聽見又一個道聲音喊道:「克里斯你太過分!剛剛明明是你說找高年級的亡靈搭話很幼稚,結果你又背著我們偷偷來找他!」

  克里斯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直接炸毛:「我只是好奇過來問問!」

  喊話的人族小朋友帶著其他同學朝他們走來:「說得好像我們不好奇一樣!」

  跟著小朋友來的學生沒有參與爭吵,其中一個問阿比斯:「你真的不會死嗎?」

  另一個:「你的提問太失禮了!」

  「哦對不起。」

  「你認識魔族嗎?聽說魔族打架都很厲害。」

  「會比克里斯厲害嗎?」

  「肯定啊,林灼老師不是說了,魔族單兵很強的!」

  「我也很強!」克里斯不滿地反駁,接著又小聲嘟囔:「就是遇到不死的亡靈感覺會比較棘手,根本打不死的話,對手再強也沒用吧。」

  阿比斯被一群嘰嘰喳喳的低年級學生圍著,有點……不知所措。

  他沒有等到她,又好像……等到了她。

  中午阿比斯又一次出現在大廳,這次弗雷也在。

  心情糟糕透頂的弗雷習慣性要找阿比斯的麻煩,可因為大廳裡還有老師和校長,別說雙胞胎,就連還在冷戰的伊露麗都不得不幫著制止這個任性的混蛋,以免他當著全校師生的面違反校規歧視同學。

  到了晚上,阿比斯已經徹底習慣來自各方的視線,細碎的、充滿厭惡的私語,以及來自低年級的好奇與探究。

  比起這些,他更想知道林灼怎麼樣了。

  於是他又一次偷偷來到了林灼的辦公室門口。

  林灼看到阿比斯,以及他身後走廊外的夜色,終於反應過來自己今天只吃了一頓早餐。

  她讓阿比斯進屋,關上門後往阿比斯身上一栽,抱著阿比斯的腰在他懷裡蹭蹭,隔著單薄的襯衣布料感受阿比斯寬闊的胸膛,像是要以此從他身上汲取能量來撫慰又累又餓的自己。

  「我好餓……」她說。

  阿比斯拿不準林灼為什麼餓成這樣也不知道去吃飯,斟酌著問:「要喝血嗎?」

  他以為林灼靠鮮血為生,學校準備的餐點根本不在她的食譜上。

  阿比斯的猜測逗笑了林灼,她雙手撐著阿比斯的肩膀,踮起腳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結果只留下牙印,連皮都沒能咬破,更別說見血。

  「我可沒有血族的獠牙。」林灼看著那口整齊濕潤的牙印,又湊上去用舌尖舔了舔。

  舌苔輕碾過皮膚,帶起的觸感就像電流掃過,讓阿比斯呼吸微沉,收攏雙臂把林灼抱得更緊。

  親密的舉止讓空氣染上燥熱,阿比斯低著頭蹭了蹭林灼的尖耳,吐息曖昧,說的內容卻十分正經:「我去廚房給你拿份晚餐?」

  林灼又抱了會兒阿比斯,才把人放去給她找吃的。

  為了方便,林灼還給了阿比斯自由進出辦公室的權限。

  阿比斯熟門熟路找到廚房,這個時間廚房裡的人差不多都已經離開,只剩廚師長在準備明天的菜單和採購表。

  廚師長是個身材敦實的人族男性,受主流觀念影響,他也曾對阿比斯有過偏見,不明白校長為什麼要允許亡靈入學,還曾惡語相向表示自己只會做正常的食物,不會準備腐肉給亡靈吃。

  後來廚師長的兒子在意外中丟了性命,為了悲痛過度瘋掉的妻子,他懇求阿比斯復活了他的兒子。

  那之後他才知道,「亡靈進食腐肉」是根本不瞭解亡靈的人編造的謠言,而一個人的品性也不會因為軀體的改變而出現變化。

  他兒子還是他兒子,還是那個善良可愛,會追在媽媽腿邊跑的小男孩。

  如今那個種族改換為亡靈的孩子還藏在他家裡,雖然看不到未來,但至少,他和妻子都得到了救贖。

  因為這一層不可告人的關係,廚師長對阿比斯的態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聽說阿比斯需要一份晚餐,廚師長直接下廚新準備了一份。

  「謝謝。」阿比斯拿著晚餐往回走,不需要敲門就進入了林灼的辦公室。

  林灼趴在桌上睡著了,阿比斯把晚餐放到茶几上,避開飄落在地的紙張走到桌邊,想要把林灼叫醒。可林灼的睡顏太過可愛,光是看著就叫人心裡發軟,讓他不忍打擾。

  猶豫片刻,阿比斯還是決定等林灼自己醒來。

  他給那份晚餐施加了保持新鮮與溫度的屏障,接著又幫林灼收拾起了房間,替她撿起了地上散落的紙張。

  那些紙張似乎是繪製魔法陣產生的廢稿。

  阿比斯沒有細看文字內容,就是在撿起一張殘缺的魔法陣圖紙時,不經意地在心裡想了一句:「全是暗系符文。」

  聽到這句話的巴德爾:「暗系?不都是光系符文嗎?」

  話落的瞬間,他們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阿比斯想了想,把手放到了繪製符文的地方,在心裡問巴德爾:「你確定你看到的是光系?」

  巴德爾:「你手指到的地方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我說的光系符文在你手指的正對角的位置。」

  正對角……可在阿比斯眼裡,正對角的位置上才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有。

  這到底是……

  「你在看什麼?」

  林灼的聲音突然出現,莫名的驚悚感讓阿比斯循聲望去,浸泡在赤紅色中的豎瞳就這麼靜靜地盯著他。

  ……

  女生們總喜歡在睡前來一場無目的,且一開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結束的會談。

  這一晚的主題顯然逃不開戀愛,舍友問伊露麗:「你又跟弗雷吵架了?」

  伊露麗:「是他又惹我生氣了。」

  女孩子們就伊露麗的感情問題展開了長達半個多小時的討論,伊露麗聽兩個舍友各執己見,發現另一個舍友,同時也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阿達拉,閉上眼睛睡著了。

  「我沒睡著。」阿達拉像是感受到了伊露麗的視線,開口說明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伊露麗聳聳肩:「就算你睡著了我也不會生氣。」

  阿達拉睜開眼,用沒什麼起伏的語調解釋說:「低年級流行的新遊戲,閉上眼睛可以看見空氣中的魔法元素。」

  剛剛還在爭執的舍友:「真的假的。」

  另一個舍友:「誰知道呢,最近的低年級都有些瘋,連亡靈都敢隨意靠近。」

  阿達拉:「我妹妹告訴我的,應該是真的。」

  阿達拉是人魚,她的妹妹就是林灼第一堂課上用來舉例的人魚貴族。

  伊露麗閉上了眼,還問阿達拉:「魔法元素長什麼樣?」

  阿達拉:「光的樣子,我看到了很多藍色的光,還有青色的,但比藍光要小。」

  阿達拉解釋了一下不同顏色的光代表不同元素,以及光的強弱代表與該元素親和度的高低。

  經過嘗試,兩個舍友都表示自己無法看到光。

  阿達拉:「據說年紀越小越容易看到光。」

  看不到光的舍友們很快就對這個話題失去了興趣,聊起了別的。

  伊露麗繼續嘗試,終於在兩個舍友睡去後看到了阿達拉所說的「光」,她數了一下,發現不多不少,正好八種。

  一直陪著伊露麗沒睡的阿達拉:「唔,我妹妹確實說了,人族有全元素親和的可能。」

  伊露麗:「你說,光的強弱代表跟那個元素的親和度高低。」

  阿達拉:「嗯。」

  伊露麗小小聲道:「可我好像看到的光除了顏色不同,其他沒什麼區別。」

  阿達拉:「都很亮?」

  伊露麗:「都很亮。」

  阿達拉:「全元素高度親和?」

  伊露麗笑笑:「怎麼可能。」...<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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