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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24 PM

星野櫻 -【一直挖不動】《全文完》

本帖最後由 bluesky0601 於 2015-6-22 02:01 AM 編輯

【書名】:一直挖不動

【作者】:星野櫻

【內容簡介】:

  她,胡不動,十八歲,相貌一般,身材一般,學歷一般,

  只有一樣東西不一般,那就是命數……不一般的……霉……

  而且是所有萬千少女不能接受的霉,專門在紅鸞星上出狀況.

  什麼什麼?眼前這個從山頂洞下來的原始人類,

  說可以幫她改變命數?搞什麼,他以為穿的標新立異一點,

  長得楚楚動人一點,就可以把她的紅鸞星給捭正了麼?

  尼姑她是當過,但這道士和尼姑好象不是一家的吧?

  他要對她發揚同胞之友愛?替她逆天改命不成?

  結果,命還沒改完,他自己倒把自己先給賣到牛郎店去當牛郎了?

  既然家有仙人頭牌,她近水樓臺嫖一嫖也不算過分吧?

  請不用懷疑,這是貨真價實非穿越的現代言情……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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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27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29 PM 編輯

     第一章
  
  陰雨綿綿,淅淅瀝瀝…
  
  她打了一個哈欠,看了一眼桌上的日曆,明確的標誌著她依舊處在21世紀,再看了一眼自己打工的小書店裡,站在粉紅言情小說書架前認真鑽研的那個外星物體…
  
  那個物體,據目測,按人類年齡算來,貌似6,7歲的模樣,穿著一件寬袖口小白袍,背後背著一個木製簍架,蓋著簍架的白布上,繡著一個刺眼的太極符號,大有四處宣揚」陰陽調和王道」這等不良思想的架勢,儼然一副小道童的模樣…
  
  而此刻,他也不負眾望地進行自己本職工作,捧著一本絕對符合」陰陽調和乃萬物之本」概念奉行到底的言情小說,一臉饒有興趣地讀得起勁,關鍵時刻,還不自覺地將自己的手指咬在小嘴裡…
  
  喂喂喂…是不是有哪裡搞錯了,雖然她一直相信顧客是上帝的說法,但是,他的性別,年齡,再加上造型,都不該是捧著那種書看得津津有味的上帝才對…而且,他沒看見書皮上那個絕不容人忽視的18禁符號嗎…阿彌坨佛…
  
  眼不見為淨,腦袋一轉,她直接將視線挪向窗外,準備懷著多愁善感的情緒欣賞窗外細雨,哦,這是多麼適合傷懷天地,悲天憫人,呼天搶地的季節…只是…那個正杵在窗戶外,背對著她的外星大號生物是怎麼回事…
  
  寬袖口大號白袍…熟悉…
  
  背後那個木製大號簍架…怎麼那麼熟悉…
  
  蓋著簍架的大號白布上的太極符號…可不可以不要那麼熟悉…
  
  外星大號生物似乎覺得有人正從背後射出只有在動物奇異展上才有的視線,腳下的布鞋在水窪裡微微一移,手裡的油紙傘也跟著斜了斜,擋住那道看動物的視線,頭微微側過一些,露出個弧線滿分的下巴,一滴雨水順著那道弧線,調戲過他的下巴,死而無憾地重歸塵土…
  
  非禮勿視,男色退散…就算要色,也得找個正常人來色,而不是這等外星生物…這是基本的職業道德…
  
  她繃直了脖子,逼著自己的腦袋轉回前台,卻見那小傢伙拿著書本,奔到前台,墊起他穿著小布鞋的腳,仰起那張不知因為什麼而潮紅的小臉,露出親和力滿分的笑容,用竟然透著幾份甜的嗓子吐出一句絕對和他的表情嚴重不搭配的話…
  
  「姐姐,你知道花核到底是什麼嗎?為什麼他們都說很好吃?」
  
  「……」
  
  「我們山上也有很多花,花蜜很好吃,我知道,但是,看書上說的,花核比花蜜還好吃的樣子呢。」
  
  「……」
  
  「姐姐?你還好嗎?你臉色看起來好嚇人呢…」
  
  「……
  
  「光鐺」
  
  「姐姐,你坐到地上去做什麼?」
  
  「那個,這位小兄弟…」
  
  「我的名字叫飯團。」
  
  「……」
  
  「我爹說,第一次瞧見我的時候,他剛好看到桌上擱著倆飯團,所以,我就叫飯團了,要說,我爹也真是不負責任,隨便塞個名字給我,要是他桌子上剛好擱著巴豆,那我不就叫』下巴豆』了。」
  
  「……作孽…」
  
  「姐姐,你也覺得很不應該吧,呃…你的臉色又蒼白了點呢…」
  
  「…這位叫飯團的小兄弟…那個,你有看見那邊有個玻璃門麼…」
  
  「恩,瞧見了,透明的,我剛剛在外面就瞧見你了。」
  
  「……門外站著那個你的…師兄……」
  
  「那是我爹。」
  
  「……」
  
  「姐姐,你還好吧?你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呢。」
  
  「……你…你爹?」她伸出了幾乎有點顫抖食指,指了指窗外,那以人類年齡來算,不過20歲的大號外星生物…
  
  「對啊,我爹。」
  
  「…呵…呵呵…那…能不能麻煩你…去打開那扇門,走出去,再幫我關上…謝謝,麻煩你了。」
  
  「姐姐,你是想叫我滾蛋吧?」
  
  「……那是你說的,不是我…」
  
  「嘖嘖,不行哦。」飯團乾脆蹲下了身子,伸出了食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你可是我們找到』那個傢伙』的重要線索呢。」
  
  「……你…你要幹什麼!我…我就知道你們倆外星生物在這轉悠半天沒安好心…我可不管你們是什麼地下組織的左右護法,還是專門收集,綁架處女回去祭祀的妖魔亂派,我可告訴你…我和我們這條街上的保安隊隊長可熟了…你…你不要亂來…你說的什麼什麼傢伙,我絕對不認識!」她繼續在地上掙扎,擺出雙手護胸的造型…
  
  「姐姐,你是處女這件事,不用吼得那麼大聲的。」他好心地警告了她一聲,轉身將小簍架卸了下來,掀起太極白布,伸手往簍架一陣亂抓。
  
  她嚥著口水,沒來及去猜想著他會抓出些什麼,一日喪命散,七步斷魂粉之類的東東,拔起腿就準備往外跑,卻隔著那玻璃門看著那一直背對她的身影,依舊分毫不動地杵在那裡,臉龐半垂著,那把不堪風雨的傘依舊斜撐著,濕透了的長袍正滲滲地滴著水…
  
  造型是一點沒變,只是在她看來,這架勢不自覺間已經直接過度到冷面窮書生殺手的造型,她發誓她聞到了一陣屬於武俠小說裡,最終BOSS的殺氣,在她級別LEVEL 0的時候碰到最終BOSS,作孽……莫非她今天注定有血光之災?陽壽已盡?不可能啊!想她一生平順,仕途坦蕩,一直是走在康壯大道上,早上7,8點鐘的太陽,怎麼會認識這種妖魔亂派的重要人物!
  
  「姐姐,說假話會遭天譴的。」小娃娃話音剛落,一隻小饅頭般的手伸到她的面前,那手裡不是裝著鶴頂紅粉末的藥瓶,不是殺人無形的暗器,更不是重型生化武器,而是一張…露著一臉欠揍,又不正經的笑容的傢伙的照片,更要命的是…這個傢伙…她認識…真的認識…不僅認識…而且還很熟…不…或者說…恨之入骨…



       第二章
  
  「姐姐,你真的不認識這個人嗎?」
  
  「……」
  
  「他叫胡爍,這條街東頭的那個算命館是他開的,不過前幾天有個姓劉的大嬸告訴我,他因為亂幫人家拉紅線,弄得人家娶錯了老婆,正被人追殺中,所以,那個館已經很久沒開了。」
  
  「……」
  
  「不過他有個女兒,叫胡不動,就這條街西頭的影像書店裡打工,那個書店裡全是不利於兒童健康生長的書,那個大嬸絕對不讓她家女兒進這家店子…」
  
  「放屁!她家女兒昨天還在我這借了一本回去,包上個的書皮就走了!」
  
  「……姐姐…那不是重點…重點是…你到底認不認識你爹!」
  
  「……拜託你,別用嚴肅的表情問這種讓我想揍你的問題…」她抽了抽嘴角,雙手環胸,用明顯的身高優勢看著面前的小娃娃,」我告訴你,就算『胡說』是我爹,我也不會和他很熟,我是不知道他對你們父子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大概又是說你爹克妻,說你克娘,然後弄得你家妻離子散,然後他拍拍屁股走人,這樣缺德的事,見怪不怪,但是,你不要以為能從我身上得到他的行蹤,這絕對不是包庇,他一向標榜來無影,去無蹤,如果能抓到他,我絕對第一個衝上去,給那個毀了我人生的他一拳…」
  
  「姐姐,就算你從剛剛一開始就一直偷看我爹爹,但是,很抱歉地告訴你,我娘還活的好好的,你別詛咒她呀,我這次下山就來找她老人家的。」
  
  「…我…我…我只是看他一直杵在那裡半天沒動靜…」
  
  「習慣就好,我爹很容易發呆,經常站在山頂上,一站就是個好時辰,好像在沉思啥天大的問題,但每次問題他想什麼,他都隔好一陣子,才回你一句』不知道』…」
  
  「……我沒興趣瞭解有婦之夫的生活作息,我要下班,回家煮飯了。」
  
  「恩,也好,我和爹肚子也餓了。」飯團娃娃跟著背起那簍架,拍了拍身上的褂子。
  
  「誰說要給你們私生父子二人組煮飯了,我要煮飯給我這個兢兢業業,努力操勞的優良品種吃!」
  
  飯團娃娃沉默了一陣,狀似嚴肅地走到她面前,一張充滿同情的小臉抬起來,用那種閃爍著憐愛的眼神看向她,看得她只能猛嚥唾沫,順便質疑那個依舊站在門口沉思的大人的教育水準,她大概知道他每天站在山頂沉思什麼了…大概是在研究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種…
  
  「吶,姐姐,你爹爹一定告訴過你,你體質命中帶煞,紅鸞星不動,姻緣枯竭,是一輩子老姑婆的命吧?恩?」小小的挑釁的聲調,在最後一個」恩」字上拉得老長,也順便拉回那個正四下找掃把,準備把不速之客掃地出門的胡不動的全部注意力…
  
  那幾個命中帶煞,紅鸞星不動,姻緣枯竭的字眼,徹底拉回了正四下找掃把的胡不動的全部注意力…
  
  「如果我說,能幫姐姐破了這命術,如何?」
  
  「……你?就你乳臭未乾的德行?」完全鄙夷的態度…
  
  「我還乳臭未乾,我爹可發育健全了,如何?你要試試麼?」
  
  「……」
  
  「爹!!這個姐姐說要收留我們呢!」他不等她反悔,直接拉開玻璃門,對著街對面那個身影,扯起那把稚嫩嗓子…
  
  「喂!我還沒答應!」她急忙伸手去抓那個小娃娃,卻見那位獨自站在風雨中的大人淡淡地旋過身來,任由那小娃娃一把抱住自己身子,斜撐著油紙傘正了正,將娃娃納進傘裡,輕輕地抬起頭,淡然地打量著追著自己兒子衝出來的女人…
  
  她被猛得盯住,嚇得窒了窒,然後被那張一直藏在傘後的臉沒出息地勾引出來一陣心跳,一時間覺得自己要追打人家兒子的POSE實在唐突美男,立刻收手立正站好,視線不自在地一斜,卻見他背後那家麵包店裡此刻已經擠滿了比自己還沒出息的欣賞美男的同胞…頓時心情平服不少…
  
  「爹,好多人在看你呢。」飯團娃娃扯了扯自己爹爹的白褂子,指了指那票和胡不動一樣定力極差,不知道在麵包店裡窩了多久的傢伙…
  
  「恩。」有些飄然的嗓音輕輕地應了一聲。
  
  「但是,你一直在看那些麵包…」
  
  「恩。」喂喂喂…這麼沒形象的事,就不要這麼勇敢地承認了,好不好…
  
  「我肚子餓了,你餓不?」
  
  「恩。」能不能發出點不同音標,向她證明,他還是個正常人類…
  
  「胡姐姐說要帶我們回家!」
  
  「……」這次沒有」恩」,只是抬起眸子朝她看來,用得還是她打量不明物體的那種疑惑的眼神…好像在問她」你是哪裡冒出來的什麼東西」…喂喂喂…搞清楚好不好,他們才是突然冒出來的不明種族才對!
  
  「喂喂喂,不要亂認親戚,啥糊姐姐,焦姐姐,我還沒同意要帶你們回去,看你們造型怪異,行為…行為不檢點,誰知道帶你們回去會不會有什麼妖魔邪派來找我的茬!」
  
  被小娃娃抱著的他勾了勾唇角,並沒有很快接話,只是聽著繼續發表高見…
  
  「我和你們這些幫幫派派,修仙養道,還搞出私生子,外加和社會完全脫離聯繫的高山組織群體,是沒有什麼本質關係的…」
  
  飯團娃娃看著自己爹爹的笑臉,越擴越大,可周圍的冷空氣也越積越多,只得把自己的小身子往旁邊縮,嚥下一口唾沫,等著自己親爹開口說第一句話…
  
  「是嗎?」
  
  飄然的聲線輕柔柔地纏著兩個字眼,聽得面前的胡不動一陣酥麻,只是這第二句話,她卻再也享受不起來了…
  
  「我覺得,你有沒有頭髮,看起來倒是一個模樣,挺好認的。」
  
  「……」
  
  「……」
  
  回應他的是兩道無力的沉默…
  
  什麼叫作有沒有頭髮都很好認…他的意思是…他在哪裡見過她嗎?還是她沒有頭髮的造型?不…不要吧…難道她…她…她…她的人生遭遇已經…曝光了?
  
  作孽啊!
  
  
  紅線契約?
  
  要說,胡不動第一次想嫁人的念頭萌芽的比正常人要早很多,只因為11歲時,被老爹發現她寫給自己班長的情書,就被自己狠心的爹送去尼姑庵管教了好幾年,她站在佛祖面,一邊發誓她要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別人的戶籍,擺脫她信天順命的老爹,一邊完全沒有懺悔心理地回首自己的人生過往…
  
  她有錯嗎,不就是寫了一封情書,還沒來得及塞進自己8號夢中情人的書桌,就傳來她的8號夢中情人家中失火,舉家搬遷,沒有給她任何反抗機會地消失在她剛探出頭來的愛苗面前…10歲時,她還來不及把情書寫完, 她的7號夢中情人卻因為走路把牙摔斷了,哭得讓她覺得自己品位和要求都很低,於是她收回自己寶貴的感情,順便將半成品情書丟進垃圾桶…9歲時,她的6號夢中情人就被直接從陽台上砸下來的花盆直接送進醫院,得出的診斷是喪失部分記憶,她就是好死不死的是那其中的部分零件…
  
  她的一生,連她自己都覺得蠻悲壯的…不過也別說,接受過尼姑庵幾年洗腦式斯巴達教育,她幾乎快要六根清淨,心靜如水,每年因為感情受挫,忘斷紅塵,自己刮了頭髮跑來當她師妹的人雖然不多,但個個都是血淋淋的例子,呃…當然,也有因為感情復合,奔走還俗,重新跳入紅塵這個大浴場的…
  
  13歲的時候,胡不動還俗了,理由很簡單…
  
  「我要吃肉。」
  
  她的師傅沉默了一陣,再看了她一眼,揮了揮拂塵,只給了她三個字:「你去吧。」
  
  於是,她不管師傅臉上那張「你沒救了」的表情,踏著歡快的步伐,頂著那顆一到晚上異常閃亮的光頭,蹦蹦跳跳地滾下了山,為了食物重歸紅塵。捏指一算,還俗至今,又過了5個春秋,不知不覺已經進入十八歲還沒嘗試過愛情小甜點的大齡女青年…
  
  可就在她心如止水,這輩子只打算跟雞鴨魚肉恩恩愛愛的時候,突然跳出兩個東西…呃…還是比較美型的東西眨著眼睛勾引她,告訴她,她的破命也不是沒得治,她近3年的清靜修為頓時毀於一旦,腦子裡那根斷掉的神經重新接上,在她的腦海裡印出四個字眼---「男人…哦耶!」
  
  「這病真的能治?」她嚥下一口唾沫,看著面前一大一小兩個傢伙,吃飽飯各自捧著馬克杯露出一副欠扁的清高模樣…
  
  用她喝熱巧克力的馬克杯喝清茶,切…虧他們想的出來…
  
  「胡姐姐,這不是病,這是命。」飯團娃娃瞥了一眼一直沒再開口的爹爹,舉起手指點得頭頭是道…
  
  「在我看來就是病,還是不能傳染的瘟病!」她嗤之以鼻的定義到,要是能拉幾個下水,也好過看別人摟摟抱抱,她一個人卻淒淒慘慘…
  
  「若是能傳染,你想傳給誰?」一直喝著清茶,也不講話的人終於發出一聲事不關己的意見。
  
  「我爹!」她毫不猶豫的回答,可見童年陰影頗為深厚…
  
  「……」他聞言,只是提起一抹略帶諷意的笑,手指在馬克杯沿摸索了一番,又消了聲音…
  
  「喂,你可以了哦,不要在我面前裝深沉,我那個老爹就是幹這行的,幫人算命,一到關鍵時刻,就開始吞吞吐吐,逼得人家掏腰包,這種招數太老土了,我可是收留了你們一大一小,你好歹也要給我個痛快,有治沒治!一句話!」她看著他那個調調,一拍桌子,幾乎快要蹦起來。
  
  「……有,但…」他稍稍抬了抬眼,目光懶懶地瞥了她一眼,」…憑什麼?」
  
  她被他盯得窒了窒:「你…你什麼意思?」
  
  「我爹的意思是,他有辦法,幫姐姐你改變老姑婆命,但是他憑啥要這麼幫你。」飯團娃娃舉手充當中場翻譯…
  
  「廢話,剛剛是誰哭著求我收留你們兩個可憐的娃的!」
  
  「……胡姐姐,我們沒哭…而且,據經驗估計,要是胡姐姐再不把我和爹帶回來,不出一刻,就會有別的姐姐來向我們搭訕了…然後只要我吃飽飯,叫上一聲爹,那個姐姐就會萬念俱灰,絕不會做糾纏…」
  
  「……你們幹起這勾當來,倒是熟門熟路…」她抽了抽嘴角,非常中肯地給出一句評價,轉念一想,」你爹是修道的吧?做點好事,多積點德,就當我助他早日飛昇成仙嘛,修道的人,有點職業道德和愛心好不好!」
  
  「胡姐姐,你要知道,改變個人命數,乃修道大忌,要損陽壽的。」飯團為難地看了一眼繼續喝茶的爹,再看了一眼對面咬牙切齒的胡不動,小聲地咕噥,」你覺得…你和我爹的交情,有好到能讓他為你減陽壽麼?」
  
  「……」她鬱悶地看了一眼繼續喝茶的某人,看他竟然還發出一聲裝似滿足的輕歎…
  
  「……」飯團愛莫能助地看了她一眼…
  
  她深呼了一口氣,似乎也懶得再做掙扎,從桌邊站起身,伸手去拿他面前的盤子,準備收拾餐桌:「左邊那間,就是我爹的房間,你們自己滾進去休息,破壞,報復做什麼的都好,右邊是我的房間,我有上鎖的,你們要等他就隨便,我才不管你們那檔的破事,以後大家行同陌路,在路上見面不要說認識我,因為我們沒什麼交情!」最後一句,說的咬牙切齒,顯然還在記恨…
  
  「……勸你一句,命數自有天定,你的,改不了。」他兀自冒出一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視線依舊停在杯邊,似乎根本不在同她講話。
  
  「……你自己沒本事就不要講大話,站著說話不腰痛,什麼叫作我的改不了!」她微微瞇了瞇眼,伸出手,甩下手裡的盤子,發出一點清脆的撞擊聲。
  
  他沒立刻接話,只是看著她甩下盤子的手,有些顫,待了好半響,直到她的手,停止顫抖,又想去拿那個被她甩下的盤子,他才懶懶地丟出一句:「那你可以試試…」
  
  「要是我知道怎麼試,我…」
  
  「你不是已然知曉方法了嗎?」他似乎知道些什麼似的,挑起眉頭來,」從你爹那兒。」
  
  「……」她微微一愣,看著他笑得有些詭異,只是狐疑地皺了皺眉頭…
  
  「若是有人肯將自己的姻緣線讓度於你,你便能從這命數里掙脫…」他頓了頓,又牽起一莫見不底的嘲弄笑意,」只是…這讓度之人須是心甘情願將自己的姻緣線交於你……」
  
  「……如果我說,我已經找到肯把那條線讓給我的人呢?」她咬了咬唇,手不自覺地伸向褲袋裡…
  
  「哦?」他的疑問不帶升調,」心甘情願?」
  
  「廢話!這種東西不心甘情願,也沒誰願意給我簽吧!賣身契一樣!」她」咻」得從口袋裡抓出那張被她捏得皺巴巴的紙,」切,封建迷信還搞那麼多規矩,讓個紅線,竟然還要簽什麼合同契約!」
  
  他沒去看那張所謂的契約書,輕輕地抬起手,放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
  
  她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飯團已經斜靠在他的手臂上,因為凳子太高,腳挨不著地板,整個身子都傾斜在他的身上,睡得迷迷糊糊好像累了好長一段時間沒休息過似的,那小眼皮明顯得還想掙扎著睜開,卻怎麼也不聽使喚…
  
  他輕輕地攬過睡得飄逸的娃娃,將他從凳子上抱到自己懷裡,從餐桌邊站起身,踱到她身邊:「房間呢?」
  
  「左…左邊…」她被他隨便散發出來的父愛因子怔在原地,機械地指了指左邊門面上掛著太級八卦羅盤房間…
  
  「月圓之夜,帶著那張紙來找我。」他輕飄飄地丟下一句沒什麼說服力的話,抱著娃娃走進那個房間…
  
  直到門關上,她才回過神來…
  
  「故作神秘!」她白了那關上的門一眼,在心裡正式宣告,和不法私生父子的生活正式開始…
  
  那張皺巴巴的契約書又重新被她捏回了手裡,她小心翼翼地展開來,發出一點細碎的紙屑聲,跳過契約的內容,直接跳到最下方,看到幾個草草的字體---讓度人: 螢一一。...<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29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0 PM 編輯

       第三章
  
  「各位已經報好名的小朋友,跟爸爸媽媽說再見,到三樓的教室坐好哦。」充滿愛心和教育激情的女老師拍了拍手,用甜美的聲音做著報告,用裹著粉紅色正裝的曼妙身體在家長和孩子們中間忙碌,捂著嘴逗弄著因為第一次離開家長來上小學而鬧情緒的小娃娃…
  
  胡不動打了個超大的哈欠,完全不明白她幹嗎浪費學校假日的懶覺時間,跑來這裡看這幕如同日本變態制服系列A片開頭的序幕,嚴重缺乏睡眠的她根本激不起獸慾,再加上那個主角還是她的同性…
  
  「下一位…」粉紅老師彎起的唇角,弧度飽滿,卻在看到自己手裡的班級名單時,徹底僵化了,聲音明顯多了幾分顫抖,」……呃…哪一位是夏飯團小朋友…」
  
  「到!」某個英勇…不…準確的說,是把丟臉當有趣的傢伙舉起了他不知死活的爪子,咧著一臉笑意,搖頭尾巴晃地顯擺著今天一早換上的新校服,走到那再也笑不出來的粉紅老師面前…
  
  「你…就是…夏飯團小朋友?呃…你的家長呢?」的確該好好看家長是個什麼貨色,取出此等劣質沒營養沒前途的名字,簡直和她胡不動的名字有得一拼…
  
  「爹爹,老師找你。」小娃娃轉過身來向某個已經被很多人行過注目禮的傢伙招了招手…
  
  被召喚的人挪了挪步子,完全不顧一片家長已經燃起想讓自己的寶貝親親換學校的意圖,淡然地往那粉紅老師面前一站…
  
  「……呃…呃…您就是夏…飯團小朋友的家長?」
  
  「恩。」
  
  「請…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粉紅老師乾笑了一聲,用盡所有力氣忽略掉這位家長超凡脫俗的穿著,舉起筆準備登記家長信息…
  
  「夏天流。」
  
  「……呼…」那幾乎接近正常的名字讓一直縮在一邊的胡不動和登記信息的粉紅老師同時捏了一把冷汗,但是…
  
  「年齡呢?」
  
  「19。」
  
  「……」
  
  「……」
  
  「……」
  
  鴉雀無聲的全場都在進行一個充滿哲理的數學運算題---19減7等於多少…原來生命是頑強而神秘的,原來古代那些十一,二歲就一舉得男的優良因子依舊存在在當今社會中…原來…早婚早育依舊是人口的大問題…
  
  「……方…方便問您的聯絡地址嗎?這樣我們好向您隨時匯報您…兒子的情況…」粉紅老師的笑容已經呈現出半哭的狀態…
  
  「我們住在哪?」一句疑問從夏天流的唇間飄出來,只見他只是斜了斜身子,微微地回了回頭,就把眾人所有的注意力一併扯向了某個一直窩藏在教室門口,準備隨時落跑的胡不動身上…
  
  世風日下…道德敗壞…人心不古…計劃生育…年輕犯下的錯誤…都是青春惹的禍…我的孩子要轉學…這就是在場所有觀眾的全部心理變化…
  
  「……」她浪費一個美好的假日清晨,不是為了來這裡接受倫理教育批判的…她忿忿地踩著步子,走到粉紅老師面前,搶過她手裡的筆,刷刷刷地將自己家裡的地址寫了下來…
  
  「…謝…謝謝…」粉紅老師乾笑了一聲,曖昧地瞅了她一眼,」那請問,學費是現金還是刷卡支付呢?」
  
  「……你…有錢嗎?」她機械地歪了歪頭,瞥向一邊的夏天流,幾乎不抱希望地從牙縫擠出這個聽起來就很白癡的問題…
  
  「沒有,」他回答的乾脆利落,隨即接上的幾個字更是乾脆利落,」你有。」
  
  「……我記得我們的交情好像還沒到那地步吧…」
  
  「昨天到了。」他扯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到了嗎?她怎麼不知道…
  
  」你不記得了嗎?月圓之夜,你要來找我的。」
  
  「……」這是威脅,她非常清楚地明白…但是…在別人耳朵裡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咬牙切齒地咒罵完某人的祖宗十八代,她掏出銀行卡,帶著破壞的威力插進刷卡器裡,按下密碼,刷完,再也受不著經濟上的打擊和刺激,飛奔出門,這個傷心地,她再也不會踏入了!
  
  「…一二一二一二?」一直站在一邊的飯團眨了眨眼,扯了扯夏天流的手,」爹爹…你不覺得我們該勸勸胡姐姐換個密碼麼?這個密碼好像是在叫別人來偷錢耶…」簡單到有點白癡的地步…
  
  「恩。」
  
  「還有,爹爹…我聽別人說,花女人的錢,好像是小白臉耶…」
  
  「……」
  
  「也有人叫吃軟飯的就是了…」
  
  「……」
  
  「爹爹,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去追胡姐姐比較好。」
  
  「……」他挑了挑眉頭,並沒任何動作…
  
  「你…不記得回家的路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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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白臉,吃軟飯的!花女人的錢還這麼心安理德,大男人有手有腳,竟然還叫女人給自己兒子買單,怪不得他老婆受不了他,要離家出走,拋夫棄子,遠走他鄉!!我祝他老婆另找如意郎君,和人家白頭偕老,子孫滿堂!」胡不動一邊安排著別人的人生,一邊推開自己打工的書店,轉身,忿忿地甩上。
  
  「你就是老詛咒男人,所以姻緣才這麼爛的。」一聲冰涼的聲音從櫃檯前跳出來…
  
  「放P,我會變成這樣,根本是這個社會造就的悲劇!」她一拍櫃檯的玻璃檯子,看著面前坐著的女生,長黑髮直披在肩上,蕾絲邊的襯衫,沒有扣上領扣,露出白淨的脖子,手裡正翻著一本言情小說,打發著時間,」…我說…左間凌,能不能有一次,你不穿蕾絲邊的衣服出現在我面前?」
  
  「蕾絲比較切合我高貴的氣質。」左間凌輕掃披肩的黑髮,繼續低著腦袋研究著手裡的書…
  
  「……你要喜歡自戀,就直接去照鏡子,何必拿著本小說對著玻璃做樣子…」胡不動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
  
  而左間凌也不負眾望,直接甩開手裡的書,對著櫃檯上的玻璃如癡如醉地欣賞了起來:「我說,不動,我其實很漂亮吧?啊?」
  
  「恩,你也只有漂亮這個優點而已。」她爬上左間凌對面的高腳椅,繼續啃著自己的包子…
  
  「那為什麼我的桃花運會和你一樣爛?」她用漂亮的指甲玻璃櫃檯上刮出一陣陣咒緣一樣的聲音…
  
  「……和我一樣爛是什麼意思?」
  
  「對,我比你好,我只是爛,你是沒有,啊哈哈哈!」左間凌毫不客氣地抬起手,笑得一臉傲慢…
  
  對面的胡不動卻只是默默地啃包子,不再多發表什麼言論…
  
  「你知道嗎?那個昨天還親過我的男人,當我跟他說,我是我媽媽做援助交際不小心搞出來的』人命』,他的表情實在搞笑到了極點,然後我又問他,你會跟我結婚吧?他竟然給我逃跑了。我真該拿照相機拍下來給你看看…他當時那個速度實在驚人…」她一邊說著,手指刮玻璃的聲音也越來越大…
  
  「……你…又去交其他的男朋友了?」她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問得小心翼翼,幾乎帶著幾分試探,」一二知道嗎?」
  
  左間凌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微微抿了抿唇角,隨即扯起一絲笑:「你當我傻瓜嗎?一二是我男朋友,我去找別的男人,還給他打報告?」
  
  「……哦…」她嚥下一口嘗不出味道的包子…
  
  「放心,等我找到一個和一二一樣不會嫌棄我的男朋友,我就和他拜拜。」左間凌似乎在做什麼保證似的,視線卻飄向窗外…
  
  「……如果…找不到呢?」她低著腦袋發出小聲的詢問。
  
  「……」左間凌回過頭來,皺起眉頭看著對面的人只是低著頭,不敢看她,」……如果找不到,那就抱歉了,我只好霸著他了。」那句抱歉不知指對何人…
  
  「……」她頓了一陣,繼續啃著快見底的包子…
  
  「你咬到塑料袋了。」左間凌提醒了一句,在她趕緊把吃進嘴的塑料袋呸了出來後,丟出一個問題,」你還喜歡他?」
  
  「……誰?」
  
  「一二。」
  
  「……哪有!他也就那張臉能騙人,」她將包子吃了乾淨,拿起塑料袋,跳下椅子,去找垃圾桶,」我幹嗎還喜歡螢一二那個作孽的傢伙啊,那個混蛋把我的腦袋當球玩了那麼多年,說什麼沒見過這麼圓的光頭,第一次在學校見我的時候,還指著我叫尼姑,而且我還記得他小時候嗑掉牙齒,流一臉血的樣子,爆丑,我有心理陰影,還有,他淋雨變肺炎被他姐姐螢一一送到醫院去,又抽筋又打抖的,沒用到了極點!最近那次,你是沒瞧見,他家莫名其妙著火了,他一臉黑地跑出來,還好沒燒到我家來,這麼霉的人,真不該住他家隔壁…」
  
  「……」
  
  「而且,我最近已經開始冒桃花了!」她挑了挑眉頭,將塑料袋甩進垃圾桶裡,」要不然我幹嗎大清早叫你幫我代班,在這裡看店。」
  
  「你冒桃花?」
  
  「你那是什麼臉?扭曲成什麼樣了,我就不可以冒桃花嗎?」
  
  「不,我只是擔心那個男人還能見到明天早晨的太陽嗎…」
  
  「放心,這次我找了個長命擋災的,絕對不再重蹈覆轍!」
  
  「他叫啥名字?」
  
  「夏天流!」她今天剛剛知道,多下流的名字,她嚴重的喜歡!
  
  「多大了?」
  
  「19!」比她大一歲,剛好,金童玉女!非常嚴重的喜歡!
  
  「幹什麼的?」
  
  「修仙的!」這個職業多麼有前途,極度嚴重的喜歡!
  
  「……家裡都有誰?」
  
  「一個兒子!」多好的家庭背景,沒有公公婆婆要伺候!控制不住的喜歡!
  
  「……你就抽風吧。」左間凌從櫃檯裡站起了身,喵了一眼窗戶外,拉了拉身上的蕾絲襯衫,將裙子理了理,繞過櫃檯,伸手去拉玻璃門…
  
  胡不動挪了挪身子,探出頭,看到玻璃門外站著的她不認識的男人,一身筆挺的西裝,看起來就很闊卓的樣子,她也似乎習慣了似的,並不驚奇,只是開口問到:「你又去約會?你不是剛和前面那個分手嗎?」
  
  「不好意思,我剛好有備胎,要不然哪能這麼堅強,失戀的大清早來幫你看店。」左間凌撩了撩髮絲,伸手去拉玻璃門,卻在出門前頓了頓,」如果一二找我……算了,他大概也不會來找我。喂,好好照顧你的有婦之夫,要是真是你的桃花,就算爛也摘了吧,誰讓你這麼霉呢?」
  
  「……你那個看起來才比較像有婦之夫,你還是小心被人家騙財又騙色。」她一手撐著下巴,一邊懶懶地打發了左間凌離開,直到聽到玻璃門合上的聲音,她才小聲地咕噥了一句,」阿彌陀佛,反正我也說謊也不是一回兩回了,我想佛祖你也該習慣了,別懲罰我啊…」
  
  一個哈欠從她的嘴巴裡飆出來,這才想起自己一大早就被挖起來的殘酷現實,頓時把剛剛所有信誓旦旦的喜歡集體收回:「喜歡個屁,過了月圓之夜,看我不把你們掃地出門,哼!」發誓完畢,她倒在櫃檯上開始補眠,反正大上午的,也不會有人這時候跑來光顧吧?
  
  左間凌剛走出書店,卻瞥見站在門邊的一個人影,她不自覺地多瞥了兩眼,那男人穿著一件樣式普通的單薄襯衫,格調簡單,卻似乎不習慣襯衫的拘束,挑開了領扣,蓄著一頭剛剛修剪過的頭髮,微微略長的流海遮住了他的眼睛,她只略微看到他勾起的唇角,似在嘲弄誰似的,從她身邊一略而過,伸手去拉那書店的玻璃門…
  
  「凌,你在看什麼呢?」一直在等她的男人喚回了她的注意力。
  
  「沒事。」她冰涼涼地回了一聲。
  
  「我們去哪裡約會?」
  
  「隨便。」她的腳步跟著面前的男人走著,不覺回頭望了一眼,只見那個剛剛走進去的男人,拉過一張高腳椅,就在趴在櫃檯上的胡不動的面前坐了下來,她收回視線,略微一笑,若是真如不動說的,她的桃花開了,對她左間凌來說,也是好事吧?畢竟鐵樹都能開花,至少說明前途充滿希望…
  
  夏天流坐在高腳椅上,雙手環在胸前,身子向椅背後一靠,看著面前睡得無知所以的某人,從唇間發出一聲淡淡的輕」哼」聲:「你膽子倒不小?我有允你喜歡我嗎?」
    


       第四章
  
  「這位大哥,你誰啊?」
  
  胡不動眨了眨還在迷濛中的眼睛,剛從睡夢中醒來,顯然意識不清,但是面前這個人,她覺得她是著實沒見過的…
  
  一頭修剪得幾乎精緻的半長黑髮,半開的襯衫領扣半敞著,毫不介意地大甩賣他看起來價錢應該不便宜的誘人鎖骨,一手隨意地提著一個她看起來很熟悉的手機貼在耳邊,一手舉著一張她看起來更加熟悉的銀行卡,用那把飄然的聲音報著她熟悉了又熟悉的銀行卡號…
  
  等等…現在的狀況是,眼前有一個很牛郎模樣的男人,一邊用挑逗非常的眼光掃過她有些呆滯的表情,拿著」她」的手機,舉著」她」的銀行卡,報著」她」的銀行卡號?
  
  「我沒有大白天召牛郎的不良嗜好,你找錯冤大頭了!」她一個撲騰,從高腳椅上蹦起來,用盡她所有的腰力,撲向面前看起來就價格不便宜的男人,她的銀行卡剛剛被吃軟飯的刷過,沒有經濟實力伺候小白臉啦!
  
  一把奪過貼在美男耳邊的手機,還來不及去偷樂一下蹭到了帶著美男溫度的手機,她劈頭蓋臉地就對著那邊吼到:「不准劃我的帳,聽到沒有,我還沒把你家商品怎麼樣,他還是穿好衣服,衣冠禽獸地坐在這裡,沒有被撲倒,身上也沒吻痕,就開了顆襯衫扣子,還是他自己開的,我連摸都沒摸到,不准劃我的帳,聽到沒有!」
  
  「……小姐…他是…」聽筒裡傳來一陣聽起來就不正經的女音…
  
  「小什麼姐,我不是小姐!你不要跟我說,他技巧有多好,也不要跟我說,他有多價廉物美,他看起來就不像便宜貨,更更不要跟我說,我是抽中了你們公司的幸運大獎,現在搞特等獎免費贈送!」她一邊拍著桌子,一邊跳著腳,指著那個只是薄唇微啟,淡淡地看著她的男性商品,她是堅定的,就算他用楚楚可憐的表情求她光顧他一次,她也不能跟自己的腰包過不去…
  
  「小姐…我…」
  
  「什麼都不用說了!退錢退錢!聽到沒有!都是有你們這樣黑心眼又沒貞潔道德的牛郎公司才會有那麼多逼良為娼的事件發生,現在竟然還搞自我推銷,送貨上門,你們當我是誰啊,像我這樣品行操守,現在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好媳婦人選,才不會被你們這樣肉慾公司的誘惑,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在完事後,郵寄一打裸照來敲詐勒索,還有,我怎麼知道你們家的商品有沒有愛滋病,花柳病,狂犬病之類…總而言之,我要…」
  
  「你這個三八給我閉嘴!老娘我開的牛郎店才不會這麼沒品,老娘的牛郎店,是所有女性同胞的福音,你懂個屁!我們這工作往小了說,那叫溫暖女性心靈,往大了說,那叫心理醫生!唧唧歪歪像個沒男人要的老處女一樣,要不是我看上天流這麼有前途的貨色,我才沒時間給你羅裡八嗦那麼多,你當老娘的時間會浪費在你這種連養個男人的錢都沒有的窮鬼身上嘛?老娘把天流賣身…啊呸…都怪你這個傢伙,竟然讓我說出賣身這麼丟臉的詞…是和我們公司簽合同的錢給你匯過去了,你自己去帳戶查對!」
  
  「……天…天流?」她拿著手機,提著對面飆出的聲音一節比一節高,機械地轉過頭去,看著某個拿著一本她桌上的言情小說,翻得怡然自得的夏天流,她是不知道,他是怎麼從一個仙風仙骨,超凡脫俗的造型蛻變成現在這副經典牛郎飄逸造型的…不過這個蛻變的過程估計消耗了不少鈔票…等等等等…還有個問題她要確認一下…
  
  「你是說…你要往我帳戶裡丟錢…而不…不是扣錢?」
  
  「廢話!當我第一眼看到他超然又迷茫的身影,我就知道…他絕對是當牛郎的好材料!」
  
  「……超然…又迷茫?」這兩個詞連在一起,只能讓她胡不動擔心他會不會再服務之後,算錯帳…少收錢…還是少收一個零那麼多,但是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不…我說…這位大姐…我跟你說,他不能做牛郎的,他…他…他是從山上下來的,除了知道用封建迷信糊弄人,啥都不懂,而且他腦袋有問題的!」
  
  「誰是你大姐!你腦袋才有問題呢,我家天流那麼冰雪聰明,我警告你,不管你是他的馬子,還是提鞋的,你要是敢阻止天流向這行的頂級前進,我明天就找人把你砍成一截一截的,讓你上社會版!等下老娘的車子就會去接天流第一天上班,你給縮遠點,不要讓老娘看到你!聽到沒?哼,跟處女講話就是麻煩!喀啦!」
  
  「嘟-----------「
  
  「喂!喂!喂!!」
  
  「說完了?」一聲事不關己的欠揍聲音響起來…
  
  胡不動看了一眼已經掛斷的手機,伸出顫抖的指向面前那個傷風敗俗,愧對列祖列宗,有傷風化,還完全沒有悔改之心的某人,氣急攻心,嘴巴發出一個一個的字節:「這—是—怎--麼--回--事?」
  
  「我不喜歡吃軟飯。」一句令胡不動想當場吐血的回答…
  
  「……你…你以為牛郎是幹什麼的!!」
  
  「幹什麼的?」他欠揍的反問到,眉頭還挑了挑,擺出一副不恥下問的德行…
  
  「你…你竟然連牛郎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就跑去給人家簽合同!!」她幾乎要抓狂地衝到他面前,」合同呢?在哪裡?」
  
  「什麼合同?」
  
  「……就是剛剛那個三八女人要你簽的賣身契,你被賣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很閒不會窩回家看電視,玩自己,順便幫我洗洗衣服,掃掃地,收拾收拾廚房啊!你竟然頂著這張有礙治安的臉跑到大街上去擺什麼破造型!還超然又迷茫!」
  
  「……我只是看路牌。」
  
  「……」……還真是有夠超然又迷茫的,」你要不想今天晚上就被五十個女人輪流壓上床,把你一輩子清修的道行,外加你一身陽氣吸個淨光,讓你三天三夜都不下床,外加這輩子看到女人就想吐,就快把那個女人哄你簽下你大名的紙拿出來給我看!」
  
  「我嫌麻煩,扔了。」六個乾脆利落的字,附帶著胡不動的小心臟剝落成一片一片的…
  
  「……你…你…你…」
  
  「我扔了。」重複打擊…
  
  「……我救不了你了…你還是快回家去打包行李,回到山上去吧…」她萬念俱灰地揮了揮手,轉念一想那個黑社會大姐大剛剛恐嚇的話,要是她找不到夏天流,那她無辜的胡不動不就成了第一債務人了麼?用膝蓋想也知道那張賣身契上肯定簽了如若某人逃跑,違約金就十倍,二十倍,三十倍地往上翻之類的話…
  
  佛祖…雖然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但是也沒規定救別人的時候,要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吧?
  
  想到這裡,她挪了挪僵硬的腳步,舉起手猛得拍在夏天流的肩膀上:「……是男人就要負起責任,懂嗎?」
  
  「……」他抬起眼,沒表情地看著她…
  
  「如果你落跑,我就把你家兒子拿去抵債…」她盡量繃直了音調,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很黃世仁…
  
  「……」他挪開眼,懶得再看她一眼…
  
  「你不要逼我…我…我真的做的出來的…」
  
  「牛郎到底是幹什麼的?」
  
  「……」她無語地看著他,他根本就沒在聽她講話,」吃軟飯的!!」
  
  她給出精確的定義,卻換來他一聲完全沒所謂的回應:「哦。」
  
  「……你就不能做出點正常人該有的反應麼?」是哪個混蛋剛剛貌似很有骨氣地說自己不喜歡吃軟飯的?又是哪個傢伙在聽到自己要以吃軟飯做為畢生的事業去追求完全沒反應的…他到底是哪裡出土的腦袋短路品種啊!!!
  
  「嘀嘀」一陣高級轎車的喇叭聲從店外鑽進來,刺得胡不動寒毛孔集體立正站好,想起那位」老娘」說,要是看到她,就把她切成一截一截的上社會版,頓時所有的骨氣集體萎靡,拐個圈,她急忙縮到櫃檯底下,縮成一團,只探出個腦袋來對正要起身往外走的夏天流做最後囑咐…
  
  「我說…你千萬要乖一點…千萬不要翹班,或者是哭著跑回來,我知道第一次都會有點難受,但是…久而久之你就習慣了…為了我的小命…呃…不,是為了你兒子的小命,你就忍忍吧…忍忍就過去了…清修什麼的,再重要也沒有小命重要,對…對吧…」
  
  他看著她完全沒了出息的德行,倒也不在意,只是走到門邊,開了門,回頭瞥了她一眼:「我還以為你膽子不小,不過如此…」勾起一抹略帶嘲弄的淺笑,他隨手帶上玻璃門,走向那輛黑色的轎車…
  
  她皺了皺眉,卻完全不明白他什麼意思,她什麼時候說過她膽子很大了,再大也沒有他囂張吧?瞧他那完全不帶猶豫的步子,完全不是正步入罪惡和肉慾深淵的樣子,阿彌坨佛,墮落也要有墮落的造型…與其賠上自己一條小命還不一定能救他,不如,回家幫他放一缸洗澡水,等他哭泣著」下班」歸來,然後用」洗澡」哀悼他逝去的純潔…
  
  她探了探頭,只見那輛高級轎車的玻璃緩緩地搖了下來,她只看到一個帶著墨鏡的女人露出個臉來,就嚇得抱頭蹲地,黑…黑社會啊…好恐怖…
  
  「天流,上車吧!」帶著墨鏡的女人往旁邊讓出一個位置,卻見依舊站在車外的夏天流似乎在回頭看什麼,只得又開口叫了一聲,」天流?」
  
  「恩。」他應下一聲,回過頭來,彎身落坐進車裡,轉過頭,問到,」牛郎是吃軟飯的嗎?」
  
  「啊?是不是又是電話裡那個小三八在你面前唧唧歪歪了?天流,記住,處女講的話是不能信的。」
  
  「……」
  
  「她有沒有看到你造型改變嚇到?」
  
  「恩。」
  
  「她有沒有明明很高興滿意的要死,卻又表現出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樣子不讓你離開?」
  
  「……恩。」有了錢她是很高興,但是她又缺乏安全感地以為會被人砍…
  
  「這不就對了,處女!她們全部都是口是心非的,哼!開車,回俱樂部。」
  
  「……哦…」他隨意地應了一聲,只是看著倒車鏡裡,某個從書店裡跟出來,雙手合十,口中默默有詞的傢伙,」口是心非呀…哼…」
  
  「阿彌陀佛…」送走了恐怖組織,胡不動轉身走進書店,正要收拾被某個人翻出來看的言情小說,卻發現一張名片夾在書本裡…
  
  「白馬…俱樂部………離白馬王子差好遠哦……現實真殘酷…作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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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32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0 PM 編輯

       第五章
  
坐立不安,寢食難安,走來走去,跳來跳去,胡不動自從下班後,在家裡換了不下五十個POSE,但是就是找不到一個能把她多餘的,沒用的,消耗人類多餘感情的同情心和道德心集體回收的地方,更重要的是…
  
  她回頭看了一下客廳的牆壁上掛著的擺鐘,作孽…馬上就是放學時間了…她要用怎樣的表情,跟一個剛從學校蹦蹦跳跳,純潔無比,絲毫不帶雜質的少年兒童匯報這個足以讓他的人生從此走上畸形,憤世,不良的消息呢?
  
  總不能直接告訴他:「孩子,世道不公…人心不古…你親爹一個不小心去從事不法服務性行業了…所以,你千萬要努力讀書,好好讀書,將來賺錢把你親爹給贖回來啊…」呸呸呸,這是什麼破爛台詞,光用想的就夠彆扭了…
  
  或者可以嘗試用比較婉轉的方法告訴他,他爹只是準備嘗試一下跌落紅塵的新鮮刺激感,順便溫暖一些女性同胞乾涸的心靈?不,她一點都不想混淆小孩子對白馬王子和白馬牛郎的基本概念……
  
  或…或者,她根本可以什麼都不用跟那個小傢伙說,他知道個啥,吃飽了就睡,睡飽了就吃,別說他爹出去被人嫖,就算他爹去嫖人,他大概也沒有任何發言權,小孩子嘛,就該有小孩子的樣子,有飯就吃,有學就上,9點一到,準時睡覺,夜生活加上12點前禁播的電視節目都和他們是沒有關係的!
  
  「丁冬」一陣門鈴聲響起,胡不動立刻飛奔到門口,掂起腳尖查看貓眼…很好…什麼人都沒有,明顯是那個身高不夠的小鬼…
  
  深呼吸…再呼吸…第三次呼吸…一個死小孩,她還搞不定麼…呼吸完,開門…
  
  「你回來了!!」她露出絕對和善的笑容,探出頭去將飯團拖進了門,」來,脫鞋,洗手,準備吃飯了啊!」
  
  「……我走錯門了,阿姨,再見…」小鬼非常不給面子的轉身走人…
  
  「……」死小鬼,竟然嫌棄她難得和善的嘴臉,還叫她」阿姨」,真想拖進來扁一頓,看在他爹現在和黑社會有不倫關係,暫且忍著,」呃…飯團,是我啦…是你胡姐姐!」
  
  「哦,是胡姐姐啊,嚇我一跳,我還以為我爹笑起來就已經夠恐怖了,沒想到還是人外有人。」飯團娃娃一邊拍了拍胸口,一邊伸手脫鞋,完全不管某個已經開始血液逆流人士的感受,」說到我爹,我爹呢?他有去找你吧?」
  
  「……呃…飯…飯團,你肚子餓不餓?」
  
  「唔,餓了,我都不知道上學這麼辛苦的,別的娃娃都有帶什麼便當吃,我什麼都沒帶,餓了一天了!」說完,他就奔向廚房,洗手完畢,往飯桌椅子上一坐,掃視了一下客廳四周,」胡姐姐,我爹呢?」
  
  「飯…飯團,這是你那天沒看完的書,我從書店幫你帶回來了,你…你不要客氣,拿去看吧…」為了逃避話題,她不擇手段…
  
  「……唔?你幫我從書店帶回來了哦,太好了,我還擔心那個男的把花吃完後,會不會負責任的問題!」小傢伙立刻從欲哭無淚的她的手裡接過那本標著18禁符號的」植物研究手冊」,」…不過…我爹呢?」
  
  「…飯…飯團,如果你看完了,我房間還有一打,我…」
  
  「……」小傢伙合上書,放下筷子,眼神直直地射向她,」你把我爹弄丟了。」
  
  「……」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什麼叫她把他爹弄丟了,是他爹自己迷失在人生道路上了好不好,」…不…飯團,你聽我解釋…你爹他是…」
  
  「他根本就是路癡一個,你幹嗎把他一個人丟在外頭!」小傢伙嚴重不爽地嘟起了嘴巴,跳下椅子,丟下書,準備跑去門邊穿鞋子…
  
  「……路…路…路癡?」原來他不單單只迷失在人生道路上啊,她終於明白那位」老娘」嘴裡的超然又迷茫是什麼意思了,果然是有夠迷茫的…不…等等…」不可能啊!他都知道跑到我店裡來。」
  
  「我爹果然有去找你,然後,你把他弄丟了,對不對?」
  
  「……」換個話題好不好,總說她弄丟他爹,她聽著好彆扭…
  
  「他能跑到你店裡,是因為,他還記得那家麵包店的味道而已。」小傢伙幾乎有點頭疼地拍了拍腦袋…
  
  「……面…麵包店?」
  
  「唔,爹爹他在山上的時候,房間裡都會放熏香,所以跑到哪裡,嗅到香味也不會走丟,下山之後,他根本就是路癡一個,你竟然還殘忍地把他一個人丟在外面,我看錯你了,胡姐姐!」
  
  「……我怎麼覺得他越來越像一種四腳著地的禽獸…賣身牛郎果然是很適合他的職業…」
  
  「你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她猛得捂上嘴巴,急速後退中…
  
  「……你…不只把我爹弄丟了…還把他給賣了?」小傢伙一急,抓著她的褲子使勁拉…
  
  「……」她一手扯住自己的褲腰帶,一邊捂著嘴使勁搖頭,冤枉啊,冤枉…天大的冤枉啊!
  
  「你把他賣給誰了,我爹爹他很挑食,脾氣又壞,陰晴不定,洗澡很浪費水,笑起來又恐怖,除了那張臉,根本沒有任何優點,你去把他贖回來,好不好,好不好嘛!」
  
  為了挽救自己的聲譽和褲腰帶,胡不動深呼了一口氣,對著那個死小鬼大吼出聲:「是你爹自己跑去把自己給賣了,還幫別人數錢,我去哪裡幫你要人,她們要把我砍成一截一截的,你給負責呀!」
  
  「他自己把自己給賣了?」
  
  「廢話,我還等著他月圓之夜救我,我把他賣了,我這輩子都嫁不出去了,我有必要為了幾個錢搭上我一輩子的幸福麼!」
  
  「……我倒覺得你很像這種人…為了幾個錢搭上這輩子幸福…」
  
  「……你不要逼著我虐待兒童。」胡不動忍耐著自己所剩不多的耐性,卻見小娃娃臉上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彷彿沒事人似的,重新跳上桌子,一邊趴飯,一邊看色情小說,」喂…你是不是反應太過冷靜了。」
  
  「唔?沒事了,吃飯吧,胡姐姐。」他一邊吧嗒吧嗒地嚼著飯,一邊繼續翻書,懶得多看她一眼…
  
  「你剛剛還哭爹喊娘,呼天搶地的,現在又……我說,你就不能給我一個過度期調整情緒麼?」她的神經才剛剛興奮起來,他這樣一冷靜,她一肚子的火往哪裡噴啊…
  
  「如果是爹爹把自己給賣了,那就沒事了。」
  
  「……」這也太放任自流了吧?
  
  「因為爹爹那種人向來不做虧待自己的事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知道的吧,山上住久的人都有點怪癖嘛,爹爹向來幹什麼都興趣缺缺,叫他也半天也沒多大反應,只有他感興趣的事,才能換來他勉強詭異的一笑,他大概是覺得把自己賣了還蠻有趣的,就去試試看了吧,反正目前從爹爹佔到便宜的人,我是沒看到過,他最喜歡用一臉沒所謂的表情看著別人跳腳,就像那天你求他幫你改命一樣,我倒蠻替買他的那個人擔心的,對了,你最好也擔心一下你自己,因為爹爹如果答應幫人,條件都蠻恐怖的…」
  
  「……只要他不要我的處女之身就好了。」
  
  「放心,這種條件,爹爹貌似還沒用過,不過也不保證他哪天有興趣嘗試一下虐待自己是什麼感覺。」小娃娃趴了一口飯,繼續翻書…
  
  「……」死小鬼,要她的處女之身就是被虐待嗎?混蛋,「……喂,是不是,就是說,沒事了?」
  
  「唔,沒事了,胡姐姐,你怎麼一臉鬱悶的樣子?」
  
  「沒,我只是覺得我憋屈了一個下午,就換來這麼個結果,很想打人…」
  
  「……呃…不過,還有個問題…」
  
  「又是什麼破問題!」
  
  「我爹爹要怎麼回家?」
  
  「……」對哦,路癡一個…
  
  「算了,爹爹嘛,總有辦法回來的。」
  
  「……」對,他有野獸的求生本能…
  
  「對了,胡姐姐,有件事我想建議你一下…」
  
  「你能有什麼好建議!」她提了提快被小傢伙扯掉的褲子,跟著他沒心沒肺地忘記了某個被賣掉的人,坐了下來,準備趴飯…
  
  「你的銀行密碼該改了,一二一二一二的,聽起來很像我們那個新來的體育老師喊口號耶!」他隨意地和她閒聊到…
  
  「要你管,我喜歡!」她撇了撇嘴角,卻有發覺這句話洩露了什麼,」一直用,就習慣了,換別的,我記不住怎麼辦,那裡是我全部的家當。」
  
  「習慣乃是毒藥引,久而久之,侵人肺腑耶。尤其你那還不是什麼好習慣。」小傢伙搖頭晃腦得厲害,說得還頭頭是道的樣子…
  
  「誰說的!」她斜視了他一眼…
  
  「我爹說的。」
  
  「難得他還能說出這麼肉麻的話,恭喜。」
  
  「不,他只是希望我不要一直尿床而已。」
  
  「……抱歉,我太高估他了。」她乾笑了一聲,正準備伸手去夾菜,卻聽見自己丟在沙發上的手機叫了兩聲,她丟下碗筷,走到沙發邊拿起手機,按下按扭,看著某個熟悉的名字咬了咬唇,將手機重新甩回沙發裡,重新坐回飯桌邊,將夾進碗的菜放進嘴巴裡嚼…
  
  「胡姐姐,你幹嗎一副吃到蟲子的表情,你菜沒洗乾淨嗎?」
  
  「……」她沉默了一陣,還是擱下筷子,跑到儲物櫃裡拿出急救箱,轉身又跑去玄關邊換上鞋子,」我…我出去一下,你吃完飯,零食水果都在冰箱裡,如果你爹爹太晚沒回來,你就別等他了,知道嗎?」
  
  「喂,胡姐姐!」
  
  飯團的聲音被她急忙關上的門隔在房間裡,從樓梯奔下去,推開了公寓的玻璃門,夏末秋初的風迎面吹來,並不算冷,天色微微暗了下來,路燈昏黃的光下依舊聚集著小蟲數只,她瞥了一眼被丟在路燈下邊倒放著的摩托車,眉頭皺了起來,提著的急救箱的手更是使勁的捏了捏…
  
  推開院子的鐵柵欄門,習慣性地向左下角望去…
  
  他坐靠在牆邊,頭微微地歪向她這邊,髮絲斜垂著,蓋過他的眼睛,微微勾起的嘴角有點微微腫起的血塊,眼睛輕輕地閉著,那穿著滿是灰塵的淺灰色長褲的腿招搖過市地橫在街道上,短袖的白底格子襯衫沒扣扣子地敞開著,貼身的白T恤衫上有點血跡斑斑…她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伴隨著週遭幾聲苟延殘喘的蟲鳴聲飛進她的耳朵,一樣那麼吵人…
  
  她走到他跟前,伸出腳去輕輕踢了踢他的腳,卻見他不給任何反應,只是跟著她的動作微微晃了晃…
  
  「螢一二,你死了沒!」她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心沒肺,」沒死就應一聲。」
  
  地上的東西沒反應,她習慣似地撇了撇唇角,丟下急救箱給他,準備轉身走人:「我還沒吃完飯,你自己搞定就滾吧。」
  
  她轉身要走,卻又回頭看了一眼地上完全沒有動靜的人,那個第一次見到她就摸著她的腦袋說沒見過尼姑的傢伙,那個她還俗後,第一個找她搭訕的傢伙,那個對她說希望可以倒霉試試看的傢伙,就算她看過他曾經嗑掉半顆牙滿嘴血的模樣也還是沒嫌棄他的傢伙,那個被她害得在醫院抽筋發抖,還依舊不知死活地讓她呆在他身邊的傢伙…
  
  她垂在身邊的手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往下扯,她下意識地回頭,卻見他根本沒睜眼,依舊靠坐在那閉目養神著,他的手冰涼,根本不暖,她的手被他攥在手裡,好似他不讓她走,但是,她知道真正不讓人走的人是她自己,就像當她知道他已經勝任了別人男朋友的位置,她還是可以選擇裝傻看不到一樣…
  
  如果她比凌早一點開口,現在會不會比較不一樣…她敢肯定,肯定不一樣…因為,他會提早見閻王,或者更狗血的喪失記憶給她看…
  
  月亮,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圓呢?
  
  見她半天沒動靜,那只攥著她的手稍稍使了力,拉著她往下拽,她正想事情出了神,被他一個狠力地往下拉,只得摔在他髒兮兮的身上,他悶哼了一聲,調整了坐姿,讓她枕在他腿上,她急忙抬起手,遮住自己的視線,直到那聽到一聲略帶調侃,別有深意的話語自上而下地落下來…
  
  「今天還是很倒霉,怎麼辦呢?」



       第六章
  
  熱騰騰的水煮攤本該因為正是夜宵黃金時間而賓客滿堂,可此刻,鍋子裡的沸騰而起的水霧正咕嘟嘟地往外冒,可攤車面前卻只剩下兩個相對而坐的身影,攤主老闆冷眼旁觀眼前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兩人,舉起的鍋鏟控制不住地嚮往那兩人身上刮…
  
  「痛痛痛,你輕點。」螢一二那平時總是略帶幾分輕佻的聲音,此刻卻伴隨著讓人聽了都牙涼的嘶牙聲…
  
  「這個時候證明自己臉皮薄已經沒什麼用了。」胡不動一邊棉花球沾好碘酒,一邊陰鬱地瞇眼瞧著面前那個依舊嘴角微揚的傢伙,還真能保持風度啊,嘴巴都快裂了,還敢咧開嘴傻笑?
  
  「我在女人面前一向臉皮很厚。」
  
  「……」棉花球大力地按在某人的傷處…
  
  「嘶…」又一陣影響人食慾的嘶牙聲扯開來…
  
  「這次理由又是什麼?」她翻了個白眼,看向他。
  
  「男人打架還能有什麼理由?當然是為了女人,有人要搶我兄弟的女人,我就只能兩肋插刀了,你知道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嘛!」
  
  「為別人的女人打架滋味如何?」她乾笑了一聲,絕對沒有採訪肇事者感想的意思…
  
  但是某個人很顯然喜歡這種採訪模式,毫不猶豫地回答她:「不怎麼樣,所以,打到一半,我就說了一句,不打了,回家吃飯。」
  
  「結果呢?」
  
  「結果?兩邊的人都打我…」
  
  「然後呢?」
  
  「打不贏當然逃跑了,又不是我女人被搶了,不至於跟他們拚命的,對吧?」
  
  「……」還好意思問她」對吧」…
  
  「然後我就騎車回家,剛到你家門口,爆胎了。」
  
  「……」他特意強調她家門口是什麼意思…
  
  「很倒霉,對吧?」
  
  「……你根本只是想打架而已吧!」根本是他自己的問題,竟然還怪到他兄弟的女人的第三者身上去,怎麼會有這麼喜歡找借口的人…男人也是不可理喻的!
  
  「你非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了。」他聳了聳肩,咧了咧嘴,朝已經將鍋鏟高舉過頭頂的老闆看去,」老闆,你這裡今天生意也很差嘛!」
  
  「你以為是因為誰!?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有多衰,就不能別挑黃金時間給我出現麼?每次碰上你,不是下雨就是閃電,今天更好,一個人影都沒有了,算我求你,你不能有多遠滾多遠麼?」
  
  螢一二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手一撐下巴,結果姿勢還沒擺出來,就被自己嘴巴上的傷痛得沒了造型,只得將自己的腦袋伸向正鄙視地瞪著他的胡不動,任由那顆沾了碘酒的棉花球在自己嘴角邊使勁挑逗,視線一斜,看著正惡狠狠地盯自己的攤主老闆:「老闆,你平時都是這麼求人的啊?」
  
  「死小鬼,活該你摩托車爆胎,這次沒摔死你,總還有下次的!」
  
  「……老闆,你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喜歡來你攤上嗎?」
  
  「為什麼?」
  
  「每次來你攤上,我都有曾經滄海難為水的感覺,想當年,我牽著我媽媽的手路過你攤邊,你還笑著摸我的腦袋,說,這孩子多乖,一副聰明相,將來長大肯定是個人才,可現在…唉…」說完,附加一聲歎氣聲…
  
  「廢,廢話,那個時候我以為…以為…以為…你媽媽是你姐姐來著…」老闆忿忿地瞥了螢一二一眼,」誰知道你媽媽那麼早就結婚了,你要知道,你媽媽好歹也是咱們這個區有名的大美人,怎麼二十初頭就嫁人了呢?還是嫁給了那個不咋的的傢伙,竟然結過婚,竟然還有個女兒,可憐你媽媽一進門就要當人家的後媽,後媽難當啊!你看看你爸,除了有錢,啥都沒有,切,每次看到他那輛破奔馳開進我們小區,我就有砸了它的衝動。」
  
  「……你要砸我家的車,可以不必告訴我…」他正要轉過臉去提醒作案者,作案之前告訴當事人的兒子作案手法是多麼不明智,卻又被胡不動扳回了臉,強烈要求他注視自己…
  
  「哼!還有你爸爸那張娃娃臉,真是越看越讓人討厭!」說到著,老闆咪了咪眼,打量起面前螢一二貼著OK繃的臉,」我發現,你越長越不像你媽了!越看越像你爸爸那個不咋的傢伙!滾開些,滾開些!」老闆越說越鬱悶,正要豎起眉頭來哄人…
  
  「老闆,你總不能因為我爸破壞你純潔初戀,就這樣對我吧?」他被迫聚精會神地注視了面前給出差勁服務態度的胡不動,一邊控訴老闆的不公平待遇…
  
  「廢話!你的存在就是我心底最大的痛,時刻提醒我,我的初戀情人就這麼沒了,而你這個造就事實的死小子還敢在我面前閒逛!」
  
  「事實不是我造就的,我只負責從娘胎裡爬出來而已。」他正強調自己的無辜,卻察覺褲子口袋裡的手機一陣亂振…
  
  伸出一隻手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的名字,他將手機秀給面前的人看,一個」凌」字在屏幕上跳躍著,他對她做了個禁聲的動作,隨即接起了電話…
  
  「喂。」他的聲音略微沉了沉…
  
  她收拾了急救箱,他看著她從座位上站起來…
  
  「恩,我還沒回家。」他伸手去拉她…
  
  她指了指回家的路,示意他,她要回去了…
  
  「快到了。剛路過不動家門口呢。」他執意扯著她,將電話夾在肩膀和耳朵間,做了個暫停的手勢,示意她等等…
  
  她咬了咬唇角,伸出腳,狠踹了他一腳,對他比了個中指,轉身提起急救箱就走…
  
  「噗嗤…恩?沒什麼,我剛剛看到有個白癡掉到下水道去了。我先打119,過會再給你回電話。」
  
  掉他個頭,他才掉到下水道去了,她作勢要舉起急救箱狠力地敲他,卻又怕發出什麼聲音,只得轉身走人…
  
  「恩,哦,那你早點睡好了。掛了。」
  
  他剛掛下電話,那邊卻傳來老闆調侃的聲音…
  
  「死小鬼,這麼霉還敢腳踏兩條船,也不怕翻死你。」
  
  「你以為我是為什麼倒霉的?」他彎了彎唇角,站起身,身上的傷口的隱隱作疼,讓他皺了皺眉…
  
  「誰讓你小時候太一帆風順了,爸爸疼,媽媽愛的,唉,你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對你也寵飛了天,那怎麼行,人生就該多有點波折,那才是人生!」
  
  「是啊,最後閒來無事把初戀給泡湯,抱憾終生,殘缺美嘛。」
  
  「死小鬼,你就是欠教訓!」
  
  「不跟你扯了,我先去哄女人了,唉…」
  
  「唉,死小鬼,有句話我早想跟你說了,好像還真是那丫頭搬來之後,你就大災小災不斷,你媽媽不是開占卜館的嗎?你沒讓她給你算一褂?」
  
  他將手機塞回褲袋,只是微微一笑:「不用算了,那傢伙是我命裡的劫數,在劫難逃的那種。」
  
  「我就是討厭你這副調調,和你那個喜歡陰笑舅舅一個德行,這樣說來,你舅舅原來也喜歡帶你姐姐跑到我攤子上來搗亂來著,他們倆年歲差不了多少,和你們現在倒是一個德行,當初要不是你媽媽嫁給你爸爸了,我還以為,他們倆會……你姐姐,她已經嫁人了吧?」
  
  「……」他難得沉默了一陣,沒去接話…
  
  「…呃…抱歉,當我沒說過…」
  
  「……老闆,好好做生意,我帶著霉運先走了。」他沒回頭,只是抬起手來揚了揚,邁著步子往前走…
  
  天色已經全部暗下來,幾隻炸了燈絲的燈泡不再閃亮,他延著路走得倒也不快,一直到看到路上有個蹲下的身影才重新勾起嘴角,他悠哉地靠了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看什麼,我…我…綁鞋帶而已。」她沒抬頭,只看著路燈把他的影子在她面前拉的老長…
  
  他也不說話,只是蹲下了身,沒去看她的表情,直接接過她手裡的鞋帶,讓它穿梭著他指尖,直到打出一個漂亮的繩結…
  
  她看著從他手裡的誕生的漂亮繩結,只是縮了縮腳…
  
  「那隻腳,也要系嗎?」他看著她另外那隻腳,出聲詢問到。
  
  「……」她皺了皺眉頭,沒出聲,只因為她突然明白了,原來她是不甘心的,她也有想過,紅線什麼的,這麼扯的事情,她不要相信就好,她也有覺得,是凌搶了她該有的東西,她明明跟他靠得比較近,明明比起凌更加專心,她只是少了一條每個人都該有的紅線而已,沒道理別人可以有,她就沒有的,沒道理這麼不公平,她的」要」字可以脫口而出…脫口而出…
  
  「砰」一隻花盆從天而降地砸在螢一二的右手邊,她被一驚,猛然抬起頭來,那高高的陽台上,走出一個女人,抱歉地看著他們:「不好意思啊,這花盆沒給放穩,這兩天風大,唉…可惜了我一盆好花。」
  
  「大嬸,你這花的屍體還要嗎?」螢一二抬頭看了一眼那探出頭的大嬸…
  
  「啊?」
  
  「我想踩它幾腳…惡狠狠地那種!」
  
  「……隨你高興好了。」那女人說完,縮回了房間…
  
  「你踩不踩?」他看了一眼嚇趴在地上,對著那個花盆發呆的胡不動…
  
  她翻了個身,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因為打擾了浪漫氣氛而粉身碎骨的花盆,顯然對它的畏罪自殺完全不滿意,從胸腔裡憋出了一個字:「踩!!」
  
  隨著一陣乒乓亂響,兩個人抬起腳,對一盆好花做出了殘無人道地摧殘,辣腳摧花到它體無完膚才肯罷休,她將腳底的花泥蹭在地上,伸手拉住他,深呼了一口氣:「你等我到月圓之夜!聽到沒有!」
  
  自以為有氣勢且決心十足的話從胡不動的嘴巴裡飆出來,她的手拽住螢一二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拖到自己面前,看著面前的人完全迷茫地微微張了張嘴,用略壓的聲線在她耳邊非常認真的詢問到…
  
  「你的那個那天來嗎?」
  
  「亂說,我那個才剛剛……」她猛得摀住自己的口,這才發現自己下意識地接了什麼好話,剛剛用來救人的急救箱被顫抖地舉了起來,隨時有搖身一變,化身凶器,兇猛無比地砸在某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身上的可能,」你不要每次都逼我在你遍體鱗傷,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對你施暴…」
  
  「這不是你最擅長的事嗎?在我沒反抗能力的時候,對我…」他省略了後面的兩個字眼,只是挑了挑眉,勾了勾唇角…
  
  「大晚上的,你擠眉弄眼的給誰看,滾開!我要回家了。」
  
  他看著她繞過他,刻意拉開與他還有那盆破碎花盆的距離,他的腳尖在地面微微旋轉,碾碎了幾塊花泥:「你那還有紅線嗎?」
  
  她的背影明顯一驚,沒有轉過頭來,只是僵直了背問到:「……什…什麼紅線…」
  
  「做什麼,嚇得臉都鐵青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恩?」他調侃了一句,踩過花泥走到她的面前,將手伸進口袋裡,掏出一條泛白的紅繩結,伸到她面前,攤開的手心裡躺著一枚翠玉的觀音吊墜,」繩子斷了。」
  
  「……」她微微鬆了一口氣,正要放心,卻見那枚帶著幾條翠根的觀音吊墜安靜地躺在他的手掌間,那是她從山上帶下來,被師傅開過光的平安吊墜,她依舊記得她狀似無意地非要將這個東西塞給他,他那副嫌棄的表情…硬說這個玩意和他不搭,冰涼涼地掛在胸口要起雞皮疙瘩,她拍掉他的童言無忌,非將他按在地上,勒著他的脖子才給他帶上去…
  
  「你又在回味你對我施暴的美好回憶啊?」他一邊訕笑著,一邊拉起她空著的另一隻手,將那枚吊墜塞進她手裡,」穿好了紅線,記得還給我。」
  
  「你不是嫌棄它麼?」
  
  「習慣了。」他沒放開她的手,扯著她繼續往前走,」胸口空空的,會睡不著。」
  
  「……」
  
  「你的目的達到了?開心吧?」
  
  」……今天打架時候斷的?」
  
  「唔。」他含糊地應了一聲,並沒解釋太多…
  
  「所以打到一半,你跑了?」
  
  「……唔。」他皺了皺眉,顯然被問得有些不耐煩…
  
  「……」
  
  「你最好不要給我躲在後面偷笑。」
  
  「……嘿嘿…」
  
  「……」
  
  「對了,姐姐那天給你的信是什麼?那麼神秘,還寫著』一二與狗不得擅自拆封』?」他轉回頭,想起這件他一直耿耿於懷的事,卻明顯帶著那麼點轉移話題的架勢…
  
  「一一…你姐姐,她還好嗎?自從她結婚過後,我都很久沒看見她了。」
  
  「……」
  
  「……」她見他不再講話,也跟著沉默下來,似乎習慣了在提到他姐姐結婚的事就斂口不語的他…
  
  直到走到那隔著爆了胎的摩托車身邊,看著他一把拖起那輛發出嚴肅抗議聲的摩托車,皺了皺眉頭,正準備推著它繼續朝前走,卻見那輛奔馳車就停在公寓隔壁的小洋房院子裡,他頓了頓,看著她站在公寓門口,似乎還在等他說什麼,他將視線從她滿是泥巴的鞋子移到她的急救箱,再從她右手的急救箱移到她左手露出半截的紅繩,即而扯出一個無所謂的微笑:「真不想回家。」
  
  「……」
  
  「你不覺得那輛車看起來很礙眼麼?也許,我該找個什麼時候約上老闆,一起砸了他。」
  
  「挑你爸爸在車裡的時候?」
  
  「這個提議倒不錯,」他將車往前推著,伸手推開了院子外的小柵欄,回過頭來對她說,」再加上我媽媽。」
  
  「……」
  
  他咧了咧嘴,朝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上樓去,她也沒堅持,轉身就往樓上跑,但是他聽起來有點陰鬱的聲音還是隔著一層牆壁傳進她的耳朵…
  
  「少爺我回來了,開門吧,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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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35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3 PM 編輯

       第七章
  
  螢一二家的其實並不大,至少與他老爸的那輛奔馳車和經常出現在財經報上的身份嚴重不符,簡單的上下兩層,簡單的複式樓,他沒追究過他為何住在這間房子裡,只是小時候聽姐姐說,老爸賣掉了富宅區的別墅,心甘情願的來擠這間住宅區裡的小房子…
  
  他的家算著人口不少,五口人,爸爸,媽媽,姐姐,和舅舅,再算上他,實在有足夠的理由去要求一個大一點的房子,可是他的媽媽卻堅持窩在這裡,說什麼也不肯搬,他那時弄不懂大人的堅持,只是聽他的舅舅悄悄地告訴他:「總有一天,這裡會變大的。」
  
  他起初並不明白,也聽過就算,只是當姐姐結婚後,他才知道這間房子真的可以隨意的變大的,舅舅收拾了行李搬了出去,姐姐出嫁後,自然也不能住在家裡,突然少掉兩個人的房子,措手不及地在他心裡無限擴大…
  
  「你回來了?」
  
  「……」螢一二看了一眼站在門口朝他微笑的媽媽,她並沒有問他嘴角的傷口所謂何來,只是默默地看著他隨手帶上門,低下身去結鞋帶…
  
  「一一剛剛有打電話來和你爸爸討論公司裡的事,還問你有沒有回家。」他的媽媽有一副輕柔的嗓子,總是用溫柔的話語說話,
  
  「……」他只是聽著,沒做任何回應…
  
  「一二,記得你答應過媽媽什麼的吧?」
  
  「……」他結鞋帶的手停了一瞬,隨即又和它繼續糾纏…
  
  「不要插手你爸爸公司的事,就算是一一叫你,你也不會去,你答應過媽媽的。」
  
  「……媽媽,搬家吧。」他看著被他扯開的鞋帶,說著踏進家門的第一句話。
  
  「你又想搬家?」媽媽溫柔的嗓音沒有絲毫變化,」一一和你舅舅搬出去了,房子已經夠大了啊?」
  
  「我是說,搬去一個小點的地方,這個地方,你住的下去嗎?」
  
  「一二果然還是孩子,姐姐和舅舅走了,就鬧脾氣嗎?」她微微打趣地笑起來。
  
  「……」他的手在鞋帶上頓了頓,並沒有抬頭,卻從胸腔裡發出一聲悶哼,」我是孩子,您就夠成熟嗎?」
  
  「……」
  
  「留在這種小房子,就沒人說您是攀龍附鳳才嫁給爸爸的了?讓我離姐姐遠一點,離爸爸的公司遠一點,您就覺得你心安理德了?」他啞然失笑,不知道在嘲弄誰……
  
  「……」
  
  「放心,我不會去和姐姐搶什麼繼承權的,無須您每天不厭其煩的提醒我,我是什麼東西,我自己知道。」他說得很輕,踩在地上的步子卻很重……
  
  她微微移了移步子,想伸手去抓面前的人的衣袖:「……一二,媽媽只是…」
  
  他並沒有躲開,任由那隻手撫上他的袖子,將他微微向下扯,提了提一直緊抿的唇線:「媽媽,相信我,姐姐的幸福,我絕對比你在乎,絕對!」
  
  「……」
  
  -----------------------
  
  「吱吱吱」
  
  「吱吱吱」
  
  清晨,兩個刷牙聲同時響起在胡不動家的衛生間裡,她瞥了一眼搬了個板凳才能夠得著洗手台的飯團,正拿著小屁股拱著她,抗議她佔了大半的位置,她皺了皺眉頭,不爽地移了位置,繼續犯困的刷牙…
  
  小傢伙比她快一步,吐出最後一口水,抽手去拿毛巾,一邊悠哉哉地開了口:「胡姐姐,你昨天晚上和男人鬼混到很晚才回來的哦?」
  
  「咕嚕嚕…」死小鬼,管你屁事,自己昨天還不是看色情小說看到睡著,她是出去救死扶傷,他倒好,夜生活比她還豐富…
  
  「我爹昨天沒有回來耶,你說他是不是又在哪裡迷路了?」
  
  「在女人的床上迷路了…」她抽出牙刷,用滿是泡沫的嘴巴說到,」要是他今天再不回來,你就準備好吧。」
  
  「做什麼?」飯團娃娃眨了眨眼,將自己的臉從毛巾裡抬起來。
  
  「收屍。」她伸手去拿自己的毛巾,發出一聲幸災樂禍的冷笑,」精盡而亡的那種。」
  
  「……胡姐姐…你起床氣一向這麼重的嗎?」
  
  「廢話,你試試看,等門等一個晚上,結果那個人正在女人的床上打滾!」
  
  「你不要在小孩子的面前把自己比喻成怨婦,沒用的。」
  
  「……你以為我為什麼淪落到這田地的,要不是為了這破命數…」
  
  「你討好我爹,就是為了改命啊?」
  
  「廢話,你看我像是為了勸說失足人士重歸正途的義務愛心者麼?」
  
  「你就不對我爹存啥非分之想?」小傢伙又用小屁股對她拱了拱…
  
  「我對早婚早育,不服從國家政策的人沒興趣。」
  
  「那我就放心了。」小傢伙高深莫測地撫了撫胸口,從小板凳上跳了下來,伸手拿起一早便擺在餐桌上的油條,啃了起來。
  
  「……」她不問,她絕對不問為什麼,那死小鬼啃著油條盯著她看的模樣,擺明了就是等著她問為什麼,她絕對不能正中他的下懷…她不是那種沒定力的人,她不……
  
  「……為什麼?」好憋屈的聲音…人類的好奇心為什麼總是和被下了春藥的人一樣精力旺盛…
  
  「因為……你絕對玩不過我爹爹的。」小傢伙咧著油嘴笑得那個自豪…
  
  「……你非要用』玩』這個字眼麼?」她不知道一個晚上的辣書教育,他的動詞詞彙量就已經龐大到這種地步了…
  
  「不過……」他吃掉一根油條,撇起那張小油嘴,」爹爹說過,世事難料嘛。」
  
  「對,世事難料,我也沒想到我會有這麼糾結的一個早晨…」
  
  「你糾結啥?」他將熱好的牛奶放到嘴邊吹了吹…
  
  「一邊希望你爹被女人』玩』死,一邊又怕他被』玩』死了,我就會被我自己的命給』玩』死…」
  
  「好糾結…」
  
  「喝完你的牛奶,我順路送你去上課。」
  
  「唔?你今天也要打工?」
  
  「你胡姐姐我假期結束,要去上課,接受知識的熏陶了,不像你那個不學無術,自甘墮落的爹一樣,懂嗎?」她說著,拿著一根油條嚼在嘴裡,打開了門,」我去樓下拿車,你把門關好,自己吃完滾下來,聽到沒。」
  
  「好!」他喝下一大口牛奶應道…
  
  胡不動的坐騎是一輛二手小綿羊,顏色是純潔的粉紅,比起螢一二那輛時速囂張的摩托車,她的時速只有可憐的幾十碼,還因為二手貨飆不到最高,用螢一二的話,剛好應證了那句:「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飯團背著書包跳上車子,她按下按紐剛啟動車子,就聽見身後的小娃娃又開始發表高見:「胡姐姐,我看人家騎這玩意都要帶個帽子的,你咋不戴?」
  
  「如果你的帽子是綠的,你還帶麼?」她沒好氣地回頭看了一眼多嘴的娃娃…
  
  「……綠帽子啊…別人送你的?」
  
  「……閉嘴…」
  
  「……紅配綠耶…誰這麼沒品,送你綠帽子呀?」
  
  「閉嘴…」
  
  「……哦…」切…小氣…
  
  隔了一條街,名牌小學的對面就是三流專科學校,雖然不知道這兩家學校是誰先建在這裡的,但是這的確是個門不當,戶不對的組合,尤其是在她胡不動剛好在這間名牌小學有了熟人以後……
  
  「胡姐姐,你就在對面那間站著個哥哥和姐姐互相咬嘴巴的地方上學哦?」夏飯團一邊盯著對面的好風景,一面翻身從胡不動的二手小綿羊車上跳下來…
  
  「……」她無言地回頭看了一眼自己學校門口站著的一男一女,見怪不怪地移開了視線,只是對對面小學的校長產生了無限的崇拜,他絕對是故意挑在他們三流學校開學前一天招生的,讓人在搞不清地理位置的情況下,就把一票清純無比的小娃娃集體騙到手,學費一繳,就算娃娃們的家長嚴重不爽對面的學校老是給自己的娃娃提前上成人課程,也沒了轍,只好自己親自開車接送…
  
  其實也不能怪人家小學校長手段惡毒,想起他們校長在開學典禮上充滿誠懇的囑咐,連她這鐵石心腸的人都快被打動了…
  
  「同學們,我拜託你們,你們想在學校裡幹什麼大家都可以商量,就是拜託你們,不要給我到校門口去有傷風化,人家還是祖國的花朵,早上7,8點的太陽,禁不起你們的摧殘,記住我們校規上的第一條!!家醜不可外揚!!」
  
  聽聽…多麼有氣勢的校規,她當時就對這位校長肅然起敬,結果後來發現,原來肅然起敬的只有她一個人,她的學校,門口禁止張貼的地方永遠貼滿了酒吧的廣告和幫忙考試作弊的電話號碼,禁止停車的地方,永遠放著幾輛拉風到不行的摩托車,當然,這其中也包括螢一二同學的…禁止接吻的地方永遠站著兩位或兩位以上的哥哥大姐無償為大家做出犧牲和服務,禁止丟垃圾的地方,偶爾還能發現兩個用過的保險套…
  
  可憐的校長…
  
  「哇…那個姐姐在扯哥哥的衣服耶…」
  
  正陷入自己回憶的胡不動,一低頭竟發現小傢伙蹲著身子,雙手捧著個腦袋,對著對面看得起勁,而對面那對傢伙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有了觀眾表演得更加賣力,尤其是那個女的,兩隻手使勁地在人家男生校服襯衫上遊走…接下來的鏡頭恐怕不是交換口水那麼簡單,雖然她也墮落到用色情小說哄騙過小孩,但是她的良知還存在,她不能讓他繼續升級,直接觀看現場LIVE版…
  
  「胡姐姐,你幹嗎遮住我眼睛,我看不到了,那個姐姐壓過去了沒,壓過去了沒啊!」
  
  「壓你個頭,你快給我滾進你的學校上課!」胡不動遮著飯團的眼睛,將他甩進學校…
  
  「還有一點點就完了嘛…」他嘟著嘴巴站在學校門口,腳尖還不時地踮起,想用自己沒什麼前途的身高佔便宜…
  
  「完個屁,他們倆接下來最起碼還有一節課那麼長的運動要做,你全部看完,就等著你老師罰你提水桶站門口吧!」
  
  「唔…想看,不想提水桶…想看又不想提水桶…」他為難地做著抉擇…
  
  「誰給你機會做選擇了!給我滾進去!」 她拽住他的衣領,將他往學校門口塞,」對了,我今天提早下課會去書店那裡打工,你自己下課後乖乖回家,聽到沒?」
  
  「哦,知道了,那你記得幫我多帶幾本書回來,昨天那些我看完了!」
  
  「……」她忽略掉這個問題,將備分鑰匙掛在小娃娃的脖子上,」你爹爹要是今天再沒回來…我們就去報警吧…」就算虐待勞工,也得給人家個探親假,她越來越覺得那位要幫她改命的人士是遭到了非法綁架,而且是不為金錢,只要肉體的那種……
  
  「啊?」
  
  「去上課!」
  
  「哦…」小娃娃掛上鑰匙,戀戀不捨地望了一眼對面,轉身跑進了學校…
  
  她終於舒下一口氣,重新跨上小綿羊,掉轉了龍頭,向對面開去,忽略掉那對還在互相撕咬的男女,騎到禁止停車點,將小綿羊就近地停在那裡,轉頭去拿後備箱裡的鎖,卻感覺一陣陰影自上而下的籠罩下來…
  
  「你就這麼不喜歡我送你的安全帽嗎?」螢一二聽起來心情良好的聲音從她的耳邊溜過去…
  
  「……那改天我送你一頂,一樣顏色的。」她斜視了他一眼…
  
  「你捨得?」他挑了挑眉頭,似乎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裡。
  
  「事實上,我正在計劃。」
  
  「計劃?送我綠帽子?恩?」
  
  「你昨天那副造型回家,沒把你媽給嚇著?」她跳下小綿羊,一邊上好鎖,想起他昨天傷痕纍纍的模樣,回過頭來問他。
  
  「嚇著了,嚇得半天沒說話,呵…」他一邊隨興地回答著她,卻刻意轉身朝校門外喚了一聲,」喂,你親夠了沒,上課了你還親。」
  
  「來了,催什麼。」一聲不耐煩的男音從校門外飆進來,」喂,別湊過來了,上課了,沒聽到嗎?」
  
  「那你跟我和好嘛!」女孩子撒嬌的聲音跟著跳進耳朵,」那你有你這樣的,昨天打架都把人家搶回來了,再和人家說分手!」
  
  「我是不喜歡別人搶我的東西,我更不喜歡頭頂上罩一頂綠帽子。」
  
  「那…那你昨天還說我是你女人。」
  
  「現在不是了。」隨著話音一落,一個掛著鬆散領帶,襯衫散漫地裹在身上,褲子只拉上拉練的卓唯默就這麼出現在兩人的面前,一手扶著因為接吻而活動過分的脖子,一手搭上螢一二的肩膀,」不是說上課了?你還杵在這調戲鄰家尼姑妹妹?」
  
  「我有準時去過教室麼?」螢一二回頭看了他一眼,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他說的是廢話。
  
  「那倒是,估計班導看到你,非嚇的心急梗塞不可,你積點德,晚點去,是好事,喂,你家尼姑妹妹剛剛載了一個小子來上課,你還蠻夠兄弟的嘛,陪我戴綠帽子?」
  
  「……他才7歲多,這麼嫩的綠帽子,你帶的下啊?」胡不動白了卓唯默一眼,覺得他嚴重對不起他爹娘給他取得這「唯有沉默」的名字,綠帽子帶多了,對這詞這麼敏感…
  
  「嘿,我說你,有這傢伙幫你撐腰,還敢跟我頂嘴了?」卓唯默扯了扯半掛在脖子上的領帶,」我說,一二,這真是那個入學第一天被我們打架嚇得眼淚鼻涕橫流的傢伙?」
  
  「膽子是大了,不過背著我的事,她目前還沒膽子做。對吧?」他伸出手來拍了一下她的腦子,拍得她一陣頭暈,聽不出他話裡的若有所指…
  
  卓唯默也不在意,逕自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將煙包遞到螢一二面前,他只搖了搖手,推了開來,卓唯默瞥了一眼還站在原地斜視自己的胡不動,也瞭然於心,沒再詢問一二,自己點了煙,將煙叼在嘴裡問到:「喂,你今天晚上去不?叫上你家尼姑妹妹。」
  
  「去哪?飆車?」他將手插進褲子口袋裡,調笑了一聲,」叫上她,非要了我的命不可。」
  
  「我也沒說要跟你去,我下課了還要去打工。」她非常不給面子地插話到。
  
  「那叫你馬子跟你去好了,每次我們飆車就你座位後面空蕩蕩的,看著鬧心。」
  
  「鬧你的心,干我啥事。」他完全沒同情心地回了一句。
  
  「瞧你沒出息的樣,天天把自己馬子藏在家裡,有跟沒有一樣。」卓唯默將煙從嘴裡摘了下來。
  
  「那你今天晚上是空著位置鬧心,還是帶那頂綠帽子去?」
  
  「廢話!我帶我的後備胎去!」
  
  「爆胎爆死你!」一句絕對惡毒的詛咒從胡不動的嘴巴裡飆出來,白了面前的不良二人組一眼,轉身走人,走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什麼來,又回過頭來,指了指他空蕩蕩的胸口,」喂,你的東西還在我那,你別騎太快,知道嗎?」
  
  「收到。」他應下一聲,看著她轉回頭去,這次走得飛快…
  
  「這輛車是你陪她去買的吧?二手小綿羊,你也真寒磣,幫人家挑這破車。」卓唯默坐上那輛小綿羊,重新套出煙盒遞給他,這次他沒拒絕,抽出一根,湊上卓唯默點燃的打火機點燃了煙,吐出一口雲霧…
  
  「她用這速度就夠了,呆在我身後就好。」
  
  「騎這破玩意跟你那輛時速幾百的摩托車後頭?」卓唯默指了指他垮下的小綿羊,」哈,等你繞地球一圈回來,估計還能找到她在原地磨蹭呢。」
  
  「這樣才好,跑不了的。」他聳了聳肩,將煙叼在嘴裡,隔著雲霧看著某個因為要趕早課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人…
  
  「也不知道你什麼毛病,堂堂一個少爺跑來念這種破學校,有女朋友跑來調戲尼姑妹妹。」
  
  他只是笑,不再答話…
  
  ------------------------------------
  
  放學後,胡不動去拿那輛停在禁止停車處的小綿羊,並不意外那幾輛拉風的摩托車已經不翼而飛,她在那裡站了一陣,隨即蹲身開了小綿羊的鎖,從後備箱裡取出那頂綠閃閃的帽子,使勁拍了它兩下,狠下心,往頭上一套,按下發動機的按扭,拐過了龍頭,騎向她打工的書店…
  
  小綿羊還沒騎到書店門口,她就遙遙地看著門口坐著一個人,背靠在玻璃門,頭微微地歪向一邊,髮絲垂下,遮過的他的視線,她對這個姿勢熟悉得有些過分,下意識地加大了油門……
  
  他跑到這裡來做什麼,不是跟著他的豬朋狗友去飆車翻跟頭了麼,而且,要等她在學校等不就好了?哼,她才不會騎著這幾十碼小綿羊跟他去飆什麼鬼車……她又不是他的後備胎!
  
  小綿羊停在了書店門口,她腳尖踮地,摘下了頭上那頂綠帽子,彎下身來,微微一愣,隨即抿了抿唇:「……原來…你又迷路了?」



       第八章
  
  被一陣過分火熱的視線盯得再也無法怡然自得地淺寐下去的夏天流微微皺了皺眉,非常不情願地將那雙超然又迷茫的眸子幽幽地睜開,眼前的畫面卻讓他覺得下一刻會有被生吞活剝的危險,只見某人非常哀怨地蹲在離他不遠的面前,抱著一頂綠燦燦的帽子,用一種在她看來可憐兮兮,在他看來卻恐怖至極的目光瞅著自己…
  
  「……」他緊抿著唇線,沒什麼表情,只是直直盯著那只不知道因為激動還是緊張使勁顫抖著,正要趁他在不清醒狀態下伸到他胸口的爪子,眉頭一皺,眼眉一抬,毫不迴避地以眼神警告那個依舊沉浸在自己天馬行空的幻想裡的傢伙,管理好自己的爪子是人類的傳統美德…
  
  可那只爪子根本不理會他最後的通牒警告,還在空中輾轉掙扎著企圖對他施暴,他幾乎立刻決定保持自己領土完整最重要,放棄與她溝通斡旋,手一撐地,想要起身…
  
  「你保持這個姿勢,不要動…」她見他要動,立刻答應任何不平等條約,將自己的爪子急速縮回,只是繼續蹲在他面前,繼續幽怨地瞅著他,只要他不動,保持這個姿勢,什麼話都好商量…
  
  「……」他靠在玻璃門上,只是看著她把視線隔在他襯衫微敞的胸口,縮回去的手,抱著她的綠帽子,扣得死緊…
  
  「……那個…呃…我沒有什麼非分之想…就…可不可以…給我抱一下…」她盯著那片看起來就很讓人垂涎的胸口,反正他剛剛服務完別的女人,就當加個班,可憐可憐空虛寂寞人士,本來這也是牛郎哥哥的服務性質嘛…
  
  他頓了好半響,就在她幾乎以為他是不是根本又在迷茫,完全沒聽她講話的時候,才聽見他的嗓音飄起來:「……用這個姿勢?」
  
  聽聽,多麼專業一句話,還問客人喜歡什麼姿勢,只是經過一個晚上的調教,所有仙風道骨就被洗染的蕩然無存了,社會真是個可怕的大染缸…不過,這不是重點…至少不是她關心的重點…
  
  「你不要動,我自己來就好,你保持住姿勢啊。」她一聽他完全誘惑性的回答,立刻挪了挪腳,毫不考慮自己嘴裡不乾不淨,下流無恥的話,作勢要撲上去,卻聽見一陣涼涼的聲音自上而下澆下來…
  
  「用這個姿勢,不幹。」說罷,起身,利落地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某個連雙手環繞的姿勢都擺好的人撲了個大空,抬起頭鬱悶地看著那個不僅挑客人,還要挑姿勢的大牌,想想自己也屬於一毛不拔的典型,人家不給嫖,她也著實不好意思吃霸王餐,最後的良知,她還是有的…阿彌陀佛…
  
  她抱著綠帽子站起身,掏出鑰匙,打開了店門,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失蹤一夜的午夜工作者,似乎除了睡眠質量不好,沒有太大的變化,襯衫沒有被撕破的痕跡,褲子上也還是昨天那條,更重要的是,沒有穿反,但是,這也不能說明就沒脫下來過,看他的心理貌似沒有受到很大的打擊,不知道是已經適應,還是已經麻木不仁了,咳咳,還是不要提他昨夜的傷心事,她實在沒有把握安慰肉體受到摧殘的純情少男,況且,他兒子都能打醬油了,又不是初經人事,不需要安慰吧?
  
  看著他負手跟著她走進門,她只是猛嚥唾沫,可不可以拜託他,不要穿著如此用如此紅塵牛郎的造型,擺出負手而立這樣超凡脫俗的POSE啊,真的很作孽耶…
  
  「你何時回家?」他坐上高腳椅,淡淡地問到。
  
  「下班就走啊,怎麼了?」
  
  「……我要沐浴。」
  
  「……」來了來了,事後澡,這就是傳說中的事後澡,他現在一定很嫌棄自己那副骯髒的軀殼,恨不得用沐浴球把那吹彈可破的皮膚從裡到外的擦一邊,嚴重理解他的心情,」…呃,我下班就載你回家,順便去幫你買一打沐浴球,你要怎樣擦都可以。」
  
  「……」他沒應聲,只是看著她將那頂綠帽子放進櫃檯裡,然後將一直提在手裡的塑料袋塞進他手裡,他瞥了一眼那袋子,挑起眉頭,」什麼?」
  
  「麵包啊。你不是聞著那味道來的嗎?」她指了指對面那家麵包店,轉過身去整理昨天被人翻亂的書,」真不知道你怎麼那麼喜歡那個味道,根本不香嘛!」
  
  他沒說話,只是打開塑料袋,從裡面拿起一個麵包,放在面前端詳了片刻…
  
  「老實講,那家麵包店的麵包難吃了,我吃過一次以後,就放棄和它培養感情,甜得要死,又不香,都不知道是麵粉做的還是石灰做的…」她將書按18禁-25禁完全歸好類,」你先拿著墊肚子吧,做那個活很消耗體力的,雖然我還蠻想知道精盡而亡到底是個什麼…呃…狀態……」
  
  他依舊沒接話,似乎根本沒聽她在說些什麼有的沒的,只是拿著那個麵包若有所思…
  
  「不過,那個老闆娘知道是要買給你吃的,竟然主動打對折耶,嚇了我一跳,你是不知道那個女人有多摳門,自己有間小店,就老是鄙視我們打工一族,一向以富婆做為自己的最高奮鬥目標,不過,富婆是指望不大了,潑婦還有幾分可能…」
  
  「……」他斜視了在他身後書櫃前整理書的她,轉動著高腳椅,」你在討好我?」毫無疑問的疑問句……
  
  「啊?」她一手拿著書,一邊回頭來看他…
  
  「你在討好我。」莫名其妙的肯定句……
  
  「……你家人教你用石灰粉麵包來討好人的呀?」是她討好人的水準太差了,還是他自己太好打發了?
  
  他卻根本不聽她講話,逕自接到:「想讓我抱你……」他直接對上她回過頭來的視線,」……還是…為了你的命數?」
  
  「……」
  
  「哼…」他淡淡地勾起唇角,笑得不冷不熱,」…我倒想看看,你能為這命數,討好我到什麼地步。」
  
  胡不動能討好人到什麼地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夏天流提出這個問題時的姿勢太仙風仙氣,讓她覺得這問題後別有洞天,特別具有研究價值,總之,自從那天之後,她的小綿羊後又多出一個飄逸的人口,她是早晨送了兒子,晚上接老子,直接把自己變成夏家的專屬司機,只是那頂綠帽子,都得不到夏家父子的認同,被拒絕靠近他們腦袋半徑一公尺之內…
  
  她也曾神秘地試探過白馬俱樂部的真實內幕,以及某位看起來不便宜的牛郎的度夜費,得到的只有一陣高深莫測的淡笑,但是有一天她跑到取款機取錢,順便查詢了一下自己的帳戶餘額,猛然多出的好幾個零,讓她堂目結舌地盯著螢幕了好一陣,直到咬著冰激凌站在她身邊的飯團拉了拉她的衣角…
  
  「胡姐姐,你的冰激凌全滴到屏幕上去了…」
  
  「……飯團…走,改晚餐食譜……你家爹爹需要好好補一補他那個超負荷工作的身體…魚翅,鮑魚,海參,虎鞭…」某人被那幾個零弄得不能控制地發出顫音,卻聽見那被她顫抖出的冰激凌汁淋得澆頭爛額的提款機發出一陣最後的呼喊,然後…蔫了…
  
  「……胡姐姐,燈熄了……」
  
  「……」
  
  「你的卡好像還卡在裡面……」
  
  「……」
  
  「銀行好像已經關門了……」
  
  「……」
  
  「……我們今天晚上吃什麼?」
  
  「……」
  
  於是,當夏天流皺著眉頭看到自己的碗裡只剩下一個麵包,聽著自己兒子控訴某個沒見過世面的人弄壞公共產物,還害他們揣著一搭錢還得啃麵包的光榮事跡,再看某個咬著半個麵包,對他扯出一個很抱歉的微笑的胡不動,只是冷冷地從胸腔發出一個音節…
  
  「哼…」
  
  那個」哼」嚴重刺傷了某個正在研究」討好」課題的胡不動,第二天取了錢,她立刻打算恢復自己的形象,買好了菜準備好好討好一下手握她命門的某位大人,可是,那位大人不知是不想再被乾癟的麵包伺候,還是因為被麵包招待得腳軟,導致」工作表現不佳」,總之,她一連幾天接到白馬俱樂部的恐怖老闆娘的電話…
  
  「喂!老娘通知你,天流今天不回來了,你就獨守空閨到天明吧!啊哈哈哈!」
  
  「……你絕對是故意的…」
  
  「唉,我就是故意的,怎麼著?」
  
  「……」
  
  「我聽人說,你最近在討好我家天流?我說你啊,現在還用那套處女柔情攻勢,又是做飯,又是帶孩子來吸引人,你也忒老土了,我都不忍看了,總之,天流這幾天我收著了,絕不讓你得逞,哼,最討厭和你這種處女講話了,掛了!最後警告你,我家天流坐在你車後面的時候,不許毛手毛腳,不許故意向後靠,更不許緊急剎車讓他往前撲,否則,我就找人把你打死了餵狗,一片一片的喂!嘟--------------」
  
  「……」
  
  「……」
  於是…
  
  「你腰疼?」夏天流沒有起伏的聲音從胡不動的小綿羊後傳來…
  
  「……」某人僵直了腰,艱難地駕駛著小綿羊,瞥了一眼身後雙手撐在後把手上的夏天流,完全不明白他怎麼可以泰然自樂地坐在她的小綿羊上,他和她的粉紅小綿羊完全不襯,她的小綿羊正被他壓迫在身下,發出艱難的呻吟,他難道沒有聽見嗎?她也幾乎快要呻吟出聲了…
  
  瞧瞧她現在的狀態,紮了個半蹲馬步,一點也不敢往後靠,生怕一個不小心,貼上近在咫尺的胸口,還要自欺欺人,美其名曰為:「…我…鍛煉身體…」
  
  腰疼?她腰疼個什麼勁,他過度使用的腰桿子還沒半點反應呢,…
  
  「……哼…」
  
  又是這陣令人刺耳的冷」哼」,諷刺指數高達百分百…
  
  「我說,你非要從我店裡借那個麼?」她一邊抖著手危險地扭動著龍頭,一邊問道…
  
  「恩?什麼?」他似乎不太記得自己做過的好事。
  
  「就是…那個…」
  
  「這個?」他將手裡的碟片橫在她的眼前…
  
  「吱!」
  
  一陣刺耳的剎車聲飆了起來…她的龍頭一拐,幾乎快要歪到一邊,幸好他的腿提早落地支持住了快要倒地的小綿羊…
  
  「大馬路上不要毫不猶豫地把A片拿出來。」
  
  「……多看看,日後有用。」
  
  「……你老闆娘這麼告訴你的。」
  
  「恩。」
  
  「……那你也沒必要一開始就借SM系列的吧,你可以先從初級者入手,比較安全吧?考慮一下我這個和你住一起的人的心情好不好?」她和一個看SM系列的男人住在一起,這也太沒安全感了!
  
  「關你什麼事?」
  
  「……」一句話堵得她欲哭無淚,」…那…那你得等飯團睡著了再看。」
  
  「……」他那個貌似」多此一舉」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你不要給小孩子造成不必要的心理陰影,他已經夠作孽了!」雖然有一部分心理陰影是她親手造的,但是只要她不承認就好…
  
  「恩。」算是勉強答應…
  
  「呼……為什麼你的兒子,我卻要幫你教育。」
  
  「哼…自然是因為你正在討好我。」他腳尖點地,眉頭一挑…
  
  「……」又是這兩個字…呃…等等…因為剛剛猛一剎車,所以…」你…的手…。放在哪裡?」
  
  「你腰上。」
  
  「……你很想看我被人拿去餵狗麼?」
  
  「……」
  
  按扭一按,胡不動扭起那輛不堪重負的小綿羊,第一次將它所有的潛能全部爆發出來,馬力加到了最大,以幾十碼的龜毛速度逃離了輕薄男性商品的犯罪現場,龍頭一拐,駛進她家的巷道,腦袋裡裝著的是今晚的菜單,以及半夜聽到的SM呻吟聲是躲在房門口偷聽,還是光明正大地搬個板凳加入一起學習的陣營…
  
  一陣被風吹淡的煙草卻隨著晚風刮進她的鼻頭,她的手下意識地一鬆,將速度將了下來,看著那個正站在自己家樓下,背靠著牆壁,抬起一隻腳反踩住牆面,手裡夾著一根抽到一半香煙的螢一二…
  
  小綿羊的速度越來越慢,發動機的聲音卻絲毫不減,讓那個正仰著頭抽煙的傢伙輕易地聽到她的靠近,他轉過頭來,將煙踩滅在腳底,勾起唇角看著她將車停在自己面前…
  
  用了幾秒鐘打量了一下坐在後坐上的人,他微微朝夏天流頷首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再轉下某個正在想著怎麼解釋她和後坐人士關係的胡不動…
  
  「你朋友?」平緩的聲音帶住最普通的詢問……
  
  「啊?」她微微一愣,突然感覺身後位置一輕,是夏天流垮下了車…
  
  「他…他是…」
  
  「我在等你。」不等她的解釋完畢,螢一二似乎不在意似得,加上了一句讓她只得張著嘴巴,不知道怎麼答話的話,」姐姐來了,讓你上我家吃飯。」
  
  「現在?」她跟著跳下車,轉頭看了一眼依舊將A片拿在手裡的夏天流,」可,我還沒做完飯,他…呃…是我家親戚。」
  
  「我不是。」夏天流非常不給面子地拆穿某人蹩腳的解釋…
  
  「……遠房的…」某人不死心地解釋到……
  
  「我不是你親戚,遠房的。」他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撇清和她的一切聯繫,瞪著她,重重地強調後面她附加來的三個字,隨即轉身準備上樓…
  
  「……」某人被瞪得冷汗滴滴,那雙眸子幾乎在告訴她「我不是你親戚,和你不熟,你的命數自己看著辦吧」。
  
  「喂!」螢一二出聲叫住正要上樓的夏天流,」你手裡那張片子什麼時候看完?」
  
  「……」他轉過身來,看了一眼正衝自己笑著的螢一二,再看了手裡那張碟片,」喜歡的話,自己去拿。」
  
  「說的也是。我也不喜歡從別人手上拿東西.」
  
  「……」
  
  現在是怎樣?能不能拜託他們,考慮一下她的心情,不要當著她的面公然討論A片歸屬問題可以麼?難道男生就非要這樣聯絡感情不可嗎?...<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br><br><br><br><br><div></div>

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36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3 PM 編輯

       第九章
  
  「這就是你的計劃?」螢一二抬手指了指已經看不見人影的夏天流,靠著牆壁,看著要把小綿羊推進院子裡的胡不動。
  
  「計劃?什麼計劃?」推著摩托車的某人完全不解地回過頭來,看著正笑得一臉詭異的螢一二。
  
  「計劃給我戴的綠帽子?」他笑著,沒有放下指著那空無一人的樓梯的手…
  
  「還不錯吧?」她白了他一眼,將小綿羊停在院子裡。
  
  「品位不錯,至少那個AV女星,我還蠻喜歡的。」他咧起嘴,腳向後一蹬,離開了牆壁,跟著她走進了院子,」手伸出來。給你保命的東西。」
  
  他說完,將她的手拉起來,攤平,然後將自己口袋裡的東西討出來,隔在她手心裡…
  
  她看了一眼手心裡躺著的白色小藥包,皺了皺眉頭:「……海洛因?」
  
  「……胃藥!」
  
  「……」她突然瞭然於心地看著他,嚥下一口唾沫,」今天是你姐姐下廚?」
  
  他幾乎用悲痛的眼神看著她,然後重重地點下頭,給她一個劇烈肯定的答案…
  
  「……謝謝款待,我回去吃泡麵了,我樓上還有一大一小兩個綠帽子要喂,你不要害我…」
  
  「我胃藥都幫你準備好了,你沒理由認為我會讓你一個逍遙自在吧?」他扯過她的後衣領,直接拖人出院子,轉個彎,打開了自己家的門…
  
  迎接他們的是一把從廚房飛出來的菜刀,帶著漂亮的三回轉在漂亮的淡色地板磚上向他們直逼而來,螢一二幾乎習慣地往右邊抬了抬右腳,輕鬆避開,回頭看了一眼,胡不動猛得往牆上一貼,讓菜刀從地面直接滑出大門,帶著讓人匪夷所思的力道直接插進房門邊的花圃土裡…入土三分…
  
  呼,好險,一進門差點就被削了兩條腿,成了下半身殘障人士…
  
  「抱歉抱歉咩!我一個不小心就激動過頭了咩…」一個帶著幾乎燒焦的圍裙的身影從廚房跳著腳跑出來,」你們回來了。」
  
  「姐姐…能再見到你真好…差點和你天人永別了。」螢一二轉頭看著門外那把還在土裡抖動的刀子,抽了抽嘴角…
  
  「……一一姐,你非要用這種方式歡迎客人麼?」胡不動貼在牆上的身體還心有餘悸得難以移動,看著面前手持鍋鏟,身披」戰袍」的螢一一,一條貼身的牛仔褲配上簡單的線衫,和螢氏財團的副總裁,外加婚姻狀況是已婚的身份條件完全不符,可這樣完全不尊重邏輯規律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這只是失誤,失誤咩,我都是按照媽媽出門前交代得做得咩…根本就是這間廚房和我八字不合咩。」螢一一摘下已經奄奄一息的圍裙,將幾盤黑糊糊的東西從廚房裡搬出來,非常不負責任地丟在桌子上,」看完一堆要死不活的文件,還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了不起了,比我在家裡做得還成功,你們就將就一下咩。」
  
  「……姐夫每天都吃這玩意?」螢一二非常不敢恭維地瞥了一眼桌上生化武器,
  
  「廢話,不吃這個吃什麼咩?」
  
  「……不…姐姐…你可以再勤力一點。一日三餐加消夜都不能少。」螢一二抿了抿唇,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這樣,離他登天也不遠了…」
  
  「好啊,他登天了,你來公司接他的班。」螢一一雙手交疊在胸前,斜視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愣,隨即扯出滿不在意的笑:「肚子好餓,吃飯吧。」
  
  「……你非要把話題轉移到吃飯這種要命的事上面麼?」一直掙扎在逃跑還是硬著頭皮留下的胡不動,看著他突然性情大變,英勇無畏地踏著大步子坐在飯桌前,估摸著他已經事先將胃藥吃了個飽,正要轉身摸出他給的保命胃藥,卻聽見螢一一叫住了她…
  
  「不動,凌在樓上的廁所窩了好久了,你上去叫她下來吃飯咩!」
  
  「……」她正要摸出胃藥的手頓了頓,垂了下來,抬起頭來看著正豎起筷子挑動著盤子裡黑色物體的螢一二,他並沒轉頭過來看她,只是研究著盤子裡的東西吃下去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不動?」螢一一看著她有點愣神,再喚了她一聲。
  
  「唔,啊…我上去叫她,她一個人霸佔廁所這麼久做什麼。」她牽起一摸笑,只是將她手裡的胃藥捏得緊了些…
  
  「誰知道咩, 你們三個傢伙本來都是怪怪的,所以才會窩在一起,尤其是她,從小就陰陽怪氣的咩,而且越來越怪咩,我就說女生不能去讀什麼女校,一群女生呆在一起,不變態才怪咩。」螢一一說著,一邊伸手去拍那個正擺出唾棄菜色表情的螢一二,」剛才一二出門去等你回家,她就跑到廁所去蹲著了,說是怕有生命危險咩,切…跟我單獨一起就有生命危險了咩?」
  
  「撲哧」螢一二毫不給面子的笑聲飆起來,換來是自己姐姐舉手敲下去的一個暴栗…
  
  「那我上去叫她。」她不等螢一一的高談闊論發表完,就跑上了木板樓梯,發出一陣登登的聲音,爬上了二樓的走廊…
  
  她站在走廊靠牆邊的廢紙簍前,看著那簍子裡被丟棄的一些紙巾,咬了咬唇,將撰在手裡的胃藥高高地舉起來,想要高姿態地甩進廢紙簍裡,可手才丟下一半,卻又在空中剎了車,深呼吸了一口有些微酸的空氣,她蹲下身子,將手裡的胃藥,輕輕地放在廢紙簍裡,站起身,轉身舉起手要去敲洗手間的門。
  
  「你罵誰是第三者?」左間凌的聲音從洗手間裡隱隱地傳出來,」我還要問你是哪位,這是我男朋友的電話吧?笑話,我還沒問你是哪裡冒出來的野女人,你還敢對著我亂吠?誰理你!」
  
  「卡啦」
  
  合上手機的聲音從洗手間傳來,門被猛得拉開,左間凌從洗手間裡走出來,一身女校黑色正統長裙,頭髮也安靜地披在肩上,只有一律髮絲掛在嘴角邊,她似乎沒料到出門會撞上胡不動,明顯愣了一下,卻瞬間回過神來:「你回來了。」
  
  不動正要開口接話,卻被隨即振動起來的手機截斷了話,左間凌看了一眼手機上跳躍的名字,皺了皺眉頭,用力地掀開了手機蓋:「幹什麼!」第一聲就是不客氣的問候…
  
  「你沒告訴過我你有女朋友。」左間凌眉頭越攏越緊,音量卻沒有絲毫變化,」我最討厭第三者,你竟然敢讓我當第三者?」
  
  不動被那句話微微地一刺,只是低下頭去看地板,當作什麼也沒聽到。
  
  「什麼叫玩玩而已,什麼叫是我太認真了,你以為你是誰啊!」
  
  話音剛落,一陣掛電話,拔電池的聲音竄進胡不動的耳朵,她抬起頭來看著左間凌拔下手機的電池,卻又覺得不懈恨似地,將電池重新套上去,開了機,顫著手,將那人的名字從手機裡刪除…
  
  「又是爛桃花?」她站在一邊看著左間凌的動作,淡淡地出聲問到。
  
  「沒有比這個更爛的了。」她皺起眉頭,將手機丟進口袋裡
  
  她不知道該接些什麼話,只得將話題移開:「…一一姐做好飯了,下去吃吧。」
  
  「下去自殺?」左間凌白了她一眼,又因為手機的振動將手機從口袋裡掏出來,翻查過收信箱,抿了抿唇角,」不吃了,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她跟在左間凌身後,有些小聲地咕噥了一句。
  
  「我怎樣?」
  
  「……好歹這也是一二的家,你就不能不要…」
  
  「不要在一二的家和別的男人聯絡?」她順著話,把話說完。
  
  「……」
  
  「那你要去告狀嗎?」
  
  「……」
  
  「你可以去告狀呀,反正他們現在就在樓下。」
  
  「……」
  
  「既然不敢去告狀,你就幫我繼續保守秘密好了,我不在,你們也自在些,不是嗎?」她向後微微一瞥,看著不動只是站在原地,她不再等她跟上來,跨著步子往下走…
  
  「一一姐,我臨時有事,先走了。」
  
  「唉咩?這麼破的借口,你也想得出來?有什麼急事也把你那份東西吃完再走咩!」螢一一不滿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她始終站在原地不動彈…
  
  「等一二送完我,讓他把我那份也吃了吧。」左間凌打開門的聲音從樓下飄上來,她依舊沒有動彈…
  
  「你要去哪裡?」螢一二的聲音最終還是跟著飄了上來…
  
  「你也要管我?」
  
  「是你叫我送你的。我可不喜歡沒目的地地開著車吹冷風。」他指出她的前後矛盾…
  
  「……呵,我還以為,你竟然會管我去哪裡呢。」
  
  「姐,我先送她回去,你先把樓上那個餵飽,剩下的,等我回來挑戰好了。」他完全不介意的調笑聲從樓下傳上來,讓她在原地聽得直發愣…
  
  一陣關門聲,讓她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再深呼吸一口,發現空氣又比剛才酸澀了一些…
  
  樓梯上傳來的拖鞋聲,讓她微微抬了頭,只見螢一一站在樓道口邊:「是我讓一二叫凌來的咩,好久沒看見她了,就想聚聚咩。」
  
  她搖搖頭,沒說話…
  
  「……搞了半天,你還是地下情婦咩?」
  
  「……」
  
  「我給你的東西,那個什麼紅線契約,你說會很有用的東西,你沒用咩?你老爹不是說,有用的咩?」
  
  「……那東西,我不敢用。」她皺著眉頭,憋出一句話…
  
  「為什麼不敢用咩?」
  
  「……我把你的紅線用掉了,那你該怎麼辦?」
  
  「……」螢一一頓了頓,隨即又開了口,」笨蛋咩,這個東西,也只有你信而已,無非不就是買你一個安心咩。我都結婚了,還會玩什麼浪漫,要什麼紅線咩。」
  
  「……」
  
  「你不覺得你很有表白一下的必要咩?」
  
  「表完白了,明天就要幫他收屍了…」
  


       第十章
  
  摩托車的車燈照在傍晚的路上,速度緩慢地往前移著,左間凌黑亮的皮鞋在馬路上發出不小的踏步聲,兩隻手抓著手機發著一直不曾間斷的消息,彷彿完全沒有注意走在身邊推著車跟著前行的螢一二。
  
  他也沒在意,沒去看她一直忙個不停的手,只是將點燃的煙夾在指間,推著車跟著她前行。
  
  「你很想馬上回家?」她略壓了壓聲音,發著短信的手完全不曾停過,盯著屏幕的眼睛也不曾挪開,彷彿是在對著手機說話。
  
  他只是勾勾唇,不回話,任由指間裡燃燒的煙灰掉落。
  
  「你還在生我的氣?」她的語氣沒提高,發消息的手略微地停了停。
  
  「沒。」他簡短地丟出一個字,將手裡的煙放在唇間。
  
  她停下了前進的步子,站定住,將手機拽在手裡,轉過頭來盯住他:「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他挑起眉頭來,彷彿覺得她說得是個笑話,嘴角提了提:「不會。你知道我多膽小的。」
  
  「看來你真的很怕我告訴那傢伙,你有多陰險。」左間凌丟出一個嘲弄的笑,將手機塞進口袋裡。
  
  「陰險啊。」他念著這個似乎讓他覺得滿意的形容詞,只是將煙踩熄在地上,」你不怕威脅我這個陰險的人,會被報復嗎?」
  
  「你會嗎?報復我?」她直視著他。
  
  「你還真當我很閒呢。」他從胸腔發出一陣悶笑。
  
  「那也是,你忙著贖罪,贖都贖不完。」她唇角嘲弄的弧度越發飽滿,」一一姐看起來過得不錯,就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她裝的,對吧?她不是有和你舅舅交往過麼?怎麼,因為家裡關係分開後,就這麼超脫了?要不是你媽媽堅持要結婚,再加上你出生的話,大概,他們現在會在一起吧?」
  
  「……」他微微瞇了瞇眼,帶著幾份警告瞥向她。
  
  「一談這個問題,就翻臉的習慣還是沒變?」
  
  他將手裡的煙丟在地上,腳輕輕地在煙身上一旋,熄滅了一屢煙霧,只是用冰涼的眼神,斜視著站在一邊左間凌:「等你把自己的傷疤收拾好了,再學著揭別人的傷疤比較好。」
  
  「……」她被他的話刺得一窒,咬了咬唇,從鼻子發出一聲冷哼,」人不都是這樣的嗎,自己倒霉的時候,只有看到比自己更倒霉的傢伙,才會心理平衡點,怎麼,不是我男朋友嗎?讓我找點心理平衡,這點義務都不願盡?」
  
  「我以為我已經算是個稱職的男朋友了。」他將手插進口袋裡,」至少…我沒送一頂綠帽子給你。」
  
  「那麼,來吻別吧,然後我就放你回去繼續贖你的罪。」她向他張開雙手,微微踮起腳尖,等著他靠過來。
  
  他站在原地,只是任由她的手攀上的肩膀,然後在他的脖後交握,他伸出右手將她礙事的長髮一邊撩倒腦後,托起她的頭,微微彎了彎手,將唇隔在她冰涼的唇上,停留上一陣。
  
  「……稱職的男朋友,你打算這樣停留多…唔…」
  
  她的抱怨還沒吐完,就被全數淹沒,對於他的稱職,她一向都該無庸置疑…
  
  半響後,她撫著有些腫的嘴唇看著那輛已經騎遠的摩托車,一邊掏出手機,回著已經振動過好幾次的手機,撇了撇嘴角:「根本就是在咬人,竟然拿這個報復我。」
  
  當螢一二飆著車往家趕的時候,卻看見他的姐姐和那個剛剛在家用哀怨的目光盯得他移開視線的傢伙提著塑料袋走在街道上悠哉地閒逛,他將車減了速度,剎了車,直接橫在街道中間,等著她們磨磨蹭蹭地走過來…
  
  「她買了什麼?」他看了一眼某人手裡提著的塑料袋,卻似乎料定以她的小心眼肯定不會搭理他,只得問自己的姐姐。
  
  「水煮咩,剛剛路過水煮攤,那個老闆差點感激涕零,因為你沒出現咩。他今天生意好得不得了,都沒時間跟我八卦了咩。」
  
  「那大概是他老婆在旁邊拿著洗衣板等著他吧。」他篤定地分析到,瞥了一眼某人,卻見她立刻故意挪開視線去關心她的水煮盒是不是灑了湯汁,他只得輕笑一聲,轉而問自己的姐姐,」你這就回去了?」
  
  螢一一點了點頭:「啊,要回咩,你姐夫打電話來了,會開車在路口接我,你不用送我了咩。」
  
  「……」他將摩托車隨手丟在路旁,」我送你到路口。」
  
  「不用了咩,你就把車這樣丟這裡咩?」
  
  「沒關係,沒人敢拿的。」
  
  「那也是,這附近人大概都知道,你的車是危險物品,爆胎,剎車失靈的機率都比別人高幾倍咩。」
  
  「姐姐,你可以再直接一點沒關係。」他調笑著,伸過手去,幾乎自然地要去幫一直站在一邊不說話的胡不動提手裡的塑料袋。
  
  她看著那只朝她攤開的手,幾乎立刻就知道這就是他所謂的道歉,雖然連她都不知道他幹嗎突然要跟自己道歉,只是當那隻手攤在她面前時,她看著他一邊忙著裝著沒事,一邊和姐姐講著話,一邊還想來幫他一把,讓她覺得,她莫名其妙地該原諒他。他總是不願意解釋太多,太多事,都要她去猜,還不一定能得到最後答案,猜對了,沒有獎勵,猜錯了,將錯就錯…
  
  她半天沒有動靜,他卻微微一彎身,將她手裡的東西提過來,拎在手裡…
  
  「你買這麼多做什麼?姐姐做的東西沒讓你吃飽嗎?」
  
  「還說咩,全部倒光了,你們一個兩個都這樣對我,我的廚藝明明進步了咩!竟然都不相信我,還在我面前買外帶咩!」
  
  「對,進步了,至少保住了廚房的全屍。」他一手提著塑料袋,一手插進褲袋裡,毫不留情地戳姐姐的脊樑骨。
  
  她跟在他們身後,看著那塑料袋在他手裡輕輕地晃著,只是微微提了提唇角…
  
  「我都跟你說,不要在我背後偷笑了。」他轉過頭來,似乎早就算到她就是這麼好哄的傢伙,於是,得寸進尺地伸手過來拖她,她的手垂在那裡,懶得自己多動一下,只想等著他來幫忙,把她拖到和他們平行…
  
  「光鐺」
  
  一塊玻璃從高空直接砸在地面上,碎得七零八落,她被嚇得一身冷汗,看著那鬆動的螺絲在地上打著滾,再抬頭看著那快要鬆掉的窗戶框岌岌可危地掛在四樓的陽台上…
  
  「姐!你沒事吧?」他猛得收回正要拖她的手,轉身去還愣著神的螢一一,那塊玻璃從她的肩膀擦過去,濺起來的玻璃渣打在她的手背上,明顯刺出幾條紅痕。
  
  「有沒有搞錯咩,明知道這兩天有風還不把窗戶關好咩,這不是逼著人去買保險咩!」螢一一抬起頭,看著那家沒有人出來道歉的陽台,伸腳踹開了玻璃碎片。
  
  「我口袋裡還有OK繃。」她顫了顫唇,好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抬起腳步想要去看螢一一的傷勢,把口袋裡總是為某個倒霉人士準備好的OK繃拿出來,卻被那只剛剛還向她討好的手攔了下來…
  
  「你先回去吧。」他的聲音不似剛才那般輕快,連降了幾音調,讓她都覺得啞然…
  
  「…我…想一起送…」
  
  「你先回去。」他急急地打斷她的話語,彷彿讓她再說一句,頭頂上又會掉下什麼更恐怖的東西…
  
  「……」她有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咬著唇角,皺起眉頭,為什麼?為什麼叫她先回去?
  
  「一二,這只是巧合咩,就擦破點皮,沒什麼咩。」螢一一出聲打破了此時的尷尬。
  
  「把東西還我!」她伸手向他索要他手裡的塑料袋。
  
  「……」他垂手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提著的袋子,將它稍稍提了起來,遞到她的面前。
  
  她使勁地咬住下唇,一把將他手裡的塑料袋扯過來,轉身就走,才走兩步,就覺得眼睛裡的濕漉漉的東西迫不及待地往外跳,於是,跨出的步子越來越大,越來越急,一個踉蹌,她急忙穩住自己,終究不受控制地狂奔起來…
  
  「……一二,你這樣,小心遭報應的…」螢一一皺起了眉頭,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扯起唇角,轉身繼續往前走,」我以為我已經被報應了。走吧,姐姐。」
  
  「……你確定不去追?」
  
  「姐姐是在試探我嗎?放心,姐姐在我心裡,比任何人都重要的。」
  
  「你少來咩,肉麻話說得比唱得好聽,要是我這麼重要,我講的話,你還敢給我當耳邊風咩?」
  
  「我什麼時候不聽你的話了?」
  
  「那我叫你來公司幫我和爸爸的忙,你幹嗎不聽咩?」
  
  「……」
  
  「……你是男生咩,將來公司遲早要交到你手裡的,你還不給我過來好好學習,天天跑出去亂混咩?恩?」
  
  「…看樣子,我得去自宮了。」他翻了一個白眼,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你嘀咕什麼咩?我已經跟爸爸商量過了咩,他也同意讓你來熟悉環境咩,你看什麼時候有空,就給我過來公司一躺咩!」
  
  「姐姐很想看我們家因為我倒霉而破產麼?」他看了一眼已經停在路口的轎車,車窗打開著,一隻夾著煙的手從車裡伸出來,輕輕地彈著煙灰,他皺了皺眉頭,幾乎立刻就認出那是他偉大姐夫的車,」他來接你了。」
  
  螢一一看了一眼對面停著的車子,又轉過頭來:「人總不能倒霉一輩子的,你不要太潛意識了咩。」
  
  「誰說的,倒霉一輩子,聽起來就很刺激的樣子。」他微微一笑,轉身朝她揮了揮手,」不送你過馬路了,我怕姐夫的車突然走火入魔會把咱倆都撞飛了。」
  
  「你就是烏鴉嘴多了,所以才倒霉的,竟然還怪到人家頭上去。」
  
  「沒關係,反正,我遲早要遭報應的,不是嗎?」他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地走回那條只剩他一個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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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37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9 PM 編輯

       第十一章
  
  當胡不動提著塑料袋打開家門,一陣低回的喘息聲就從隱隱地從客廳透出來,她摸著黑走進客廳,映入眼簾的就是電視螢幕上賣力交纏的男女以及靠在沙發上把玩著遙控器,因為聽見開門聲,轉過頭來問心無愧地瞥她一眼的夏天流,飯團娃娃已經滅了燈,乖乖進入小學生睡眠期,而他的爹爹似乎很慶幸自己已經跨過18禁的年代…
  
  她只是低著腦袋,游移進客廳,忽略掉電視上還在賣力演出的男女,將手裡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重重地一隔,推開兩個泡麵的碗,將她買的外賣往某個只是瞥了她一眼,就繼續淡淡地看著刺激鏡頭的夏天流面前。
  
  他因為她的動作抬頭看了她一眼,不輕不重地丟出兩個字:「不吃。」
  
  她站在一邊,對於自己顯然的討好被拒沒有所謂,只是轉身到廚房拿了碗筷,走到他身邊,將盒子裡的東西倒進碗裡,端起來,坐到他身邊的位置,一邊填著自己的肚子,一邊抬頭跟著他一起看電視上那對男女熱烈糾纏,難分難捨…
  
  「……你說,要是做到一半,天上掉塊玻璃下來,他們還有心情做下去麼?」她一邊吃著,一邊發出疑問。
  
  「……」他轉頭斜視了她一眼,緊抿的唇角沒有打開的意思…
  
  「你做什麼那樣看著我,又不是我的錯,又不是我讓那塊玻璃掉下來的…」她將碗擱在腿上,使勁地把頭往下埋,」它要掉下來,關我什麼事…要是有辦法的話,我也不想讓別人倒霉的…」
  
  「……」他從沙發上微微起了身,看著那只盛著湯的碗開始變成一個遭遇雨天的池塘,滴答滴答地被敲打…
  
  「說什麼他倒霉也沒關係,說什麼呆在他身邊也沒關係,都是騙人…他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嘛,膽子大嗎,還不是和別人一樣,一知道我是這個破命,就離得我遠遠的,我又沒稀罕,我才不稀罕他和別人有多不一樣…誰讓他裝出那副德行來騙人的…直接說要我滾遠點不就好了…」
  
  「……」他看著那碗湯變了味似地越來越多,將視線移向窗外…
  
  她抽了抽鼻子,看著坐在一邊的他只是靜靜地看著自己,似乎完全不懂世界上還有」安慰人」這樣偉大的舉動,她撇了撇嘴,也不期待基本處於呆滯狀態的他能考慮別人的情緒,只得舉了舉筷子,將眼淚壓回去,扯出一個乾笑:「這個男的身材不錯,嘿嘿…」
  
  「那你別喜歡他了。」他丟出一句自以為很有安慰力度的話,接上她那句」身材不錯」,變成嚴重的前言不搭後語。
  
  「……」她被他」安慰」得一愣,只是低著頭繼續去喝碗裡的湯,發出」呼啦呼啦」的聲音…
  
  他對她裝作沒聽到的樣子冷冷一哼,隨即也不再說話,將視線再度移回她覺得身材不錯的模特身上…只是身下一陣振動讓他的眉頭微微一動,只見她急忙丟下碗筷,伸手去口袋裡掏她的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頓了半響,任由它在自己手心裡跳躍…
  
  「…我不去…死都不去。」她輕輕地在嘴巴裡念道,將手機丟在茶几上…
  
  他莫名其妙地看著她對著自己發誓,然後咬著唇用視死如歸的眼神盯著那再也不多響一聲的手機,然後用蹩腳的演技裝出若無其事,喝下一口湯麵,一抬頭卻發現電視上的男女主角正共赴天堂,一口湯麵從她的嘴裡噴出來,似乎到這時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已經上了賊船,乘風破浪了多時,而且到達了幸福的彼岸…
  
  「咳…咳…」她一手指著那電視上正準備收工回家吃飯的男女模特,一邊咳著嗽,看著那個氣定神閒地站起身去換碟片的夏天流,一邊對他的事業感到擔心,一邊又對他性冷感到這種程度表示了極大的同情…
  
  「咳…咳…你都不需要中場休息的麼?這麼快就上第二場?」她詢問的聲音從身手飄來,性冷感就不要這麼拚命嘛…刺激過頭了,會有變性無能的傾向的…在她看來,冷感還是比無能有前途點,」…我…可不可以申請中場休息一下。」
  
  他站在影碟機旁邊,沒有回頭,對身後那陣她冷熱交加的視線熟視無睹,直到聽到一陣開門又關門的聲音,才從唇間發出一聲嘲弄的輕哼…
  
  她喘著氣從樓上一口氣跑下來,推開院子裡的鐵門柵,大口地呼吸著有些微涼的空氣,卻發現那個牆角空蕩蕩的,不再有個要死不活的傢伙靠在那裡淺淺地睡著,只剩下昏黃的路燈和幾隻沒火可撲,只好借光取暖的飛蛾還在相互追逐著…
  
  她的眼神黯了下來,轉身將手插進外套兩邊的口袋裡,垂著腦袋,準備走開,卻看見那個傢伙正提著塑料袋從路口走過來,她的腳突然紮在原地動彈不得,只得遠遠瞧著他不緊不慢地打著哈欠從遠處走過來,明明看到她尷尬地站在這裡,卻還是不加快腳步,只是順著自己的步調悠閒地走到她跟前…
  
  她突然覺得自己沒出息到了極點,甩掉和美男一起看A片的機會,雖然那是個性冷感的美男,丟開了還熱乎乎的水煮湯麵,雖然被最後一個激情畫面刺激得她噴掉了一大口,放棄了軟綿綿的被臥,卻杵在這裡,看著那個剛剛嫌棄她倒霉的傢伙毫無悔過之心給她表演夜間漫步,這個傢伙腳踏兩船,這個傢伙只在他想見她的時候來找她,這個傢伙的車後坐永遠沒她的位置,這個傢伙從來不等她的小綿羊,這個傢伙只知道拖著她的手帶著她散步,這個傢伙永遠只送她到樓下,這個傢伙永遠用」今天也很倒霉」來提醒她,她還是有把他放在心上…
  
  「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優點啊?」她看著那個蕩悠悠的人終於走到了她的面前,沒來由地對著他丟出這句話…對她來說,這個問題絕對是千古之謎…
  
  「有啊。」螢一二答得理所當然到厚顏無恥。
  
  「15歲開始看A片不算優點。」她白了他一眼,手依舊揣在口袋裡,用腳踢開了鐵柵欄門,作勢要走人…
  
  「這個也算優點之一。」他抿起唇角來,丟給她一個好大的微笑,伸手拽住她的手肘,將手裡的塑料袋塞到她面前,」現在追加一個。」
  
  「……」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卻將眉頭死死地皺起來,」炸彈?」
  
  他搖頭。
  
  「色情小說?」
  
  他搖頭。
  
  「什麼東西?」
  
  「你要用的。」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天空…
  
  「……用來上西天的?」
  
  「一次用太多是容易上西天。」
  
  「……」她裝作若無其事,就是真的若無其事了嗎?她只是不懂那套生氣,彆扭,撒嬌的模式,她只是一開始就認定大家會和好,但是就不能有一次,他不要和她這麼默契,陪著她裝傻,也能好好站在她面前,用稍微肉麻那麼一點的語調在她耳邊輕輕說上些什麼…
  
  她甩開他拽著她的手,將手從口袋裡掏出來,按住他的胸口將他從自己身邊推開:「你大半夜送東西就為了讓我上西天?你才該上西天,倒霉死你,被東西砸死,摩托車爆胎摔死,和女人接吻被咬斷舌頭痛死,喝水嗆死,吃飯咽死…」她一邊罵著,一邊將他一掌一掌地往後推……
  
  他被她推得側了側身,提著袋子的手也被她用力地推開,一個不穩,袋子飛了出去,直接砸在地上,幾包粉紅包裝的衛生巾從袋子裡滾出來,觸目驚心地躺在大馬路上招搖過市…
  
  她剩下的詛咒因視線碰到地上的東西全數咽進了口裡,只得呆呆地看著那幾包衛生巾在路面上停止了翻滾…
  
  他看著她瞬間呆滯的表情,似乎很滿意她的詫異,勾起唇角淡笑道:「19歲幫女人買衛生棉,我覺得蠻優點的,你不覺得麼?」他走到路邊,彎身將地上的東西揀起來,重新放進塑料袋裡…
  
  「……誰告訴你,我要用這個了。」
  
  「你啊。」他提著塑料袋走回她面前。
  
  「我什麼時候說了!」她才不是這幾天來好不好!
  
  他指了指天上已經漸漸圓起來的月亮:「你自己說的,等你到月圓之夜嘛。」
  
  「……」她抬頭看了一眼,那已經圓滿起來的月亮,突然想起那份壓在桌子邊的紅線契約,咬起了唇角,皺起了眉…
  
  「討厭我了?」那皺起的眉頭讓他發出輕輕地詢問,他的手溜進她不算大的口袋裡,只是為了將把塑料袋交到她放進口袋裡的手中。
  
  「……」她鼻子微微一酸,看著他依舊若無其事地盯著自己,討厭他嗎……他是那個因為害怕她的倒霉會傷害到自己姐姐,硬生生地叫她離開的傢伙,他其實和別人沒什麼不同,沒偉大到天不怕,地不怕地呆在她身邊,任由她放縱自己的喜歡,他也在乎她那個命數,也把她對他的在意看成一種負擔,是他推不開也控制不了的累贅,她的喜歡連同著他的霉運是他不能說不要就不要的,她該這樣想的…只是那塑料袋裡的重量拉著她,使勁將她下扯……她不明不白時說的話,他幹嗎要幫她記著……
  
  「……要是能討厭你,不知道有多快活!」她一邊說著,一邊把頭轉向一側,似乎覺得丟臉似的,不願再多看他一眼。
  
  他聽著這句不知該說是表白還是吐槽的話,看著她轉過去的側臉,微微一愣,隨即扯出一個有點釋懷的笑:「腦袋轉過來,看著我說話。」
  
  「滾開些,誰要看著你講話。」她掩飾著尷尬,要同他拉開些距離……
  
  一隻手突然扣上她不聽話的腦袋,將她的腦袋扳正了,對上他滿是笑意的眸子…
  
  她噘著嘴,似乎不甘心腦袋敵不過他的力道被扳了過去,抗議地將視線放在地面上,不去看他……
  
  「算我拜託你,這個時候眼睛閉上好嗎?」他挑了挑眉頭,完全沒有拜託人的表情,在她耳邊低喃道,…
  
  「我幹嗎要閉眼睛。」她的腦袋在他手掌裡掙扎,使勁地往後退,他的話怎麼聽起來怪怪的…
  
  「你不覺得,要是現在我跟你報告說,我要吻你之類的話很破壞氣氛嗎?」他輕笑出聲,扣住她的腦袋,使勁往前拉…
  
  「……可你已經破壞了…」她的腦袋繼續和他的手玩拔河…他對她的不合作卻絲毫不介意,非常厚臉皮地將額頭貼上她的額際……
  
  「沒關係,我們之間已經不需要什麼所謂的氣氛了,直接來就好。」他揚起唇角,丟出一個放大的微笑,直接將她的腦袋拉過來,他原地不動,卻讓她的唇瓣覆上他的唇,弄得好像是她在強吻他的模樣,
  
  她微微地一顫,聽著一陣輕笑從他的鼻間飄出來,她感到貼著她的唇沒有離開,只是微微地動了動:」這個時候呢,如果你稍微把嘴巴打開些,歡迎我進去,我會更高興。」
  
  「我才不…唔…」
  
  「謝謝合作!」他急忙道謝,直接竄進她歡迎光臨的嘴巴,在她的嘴巴裡肆無忌憚起來…
  
  「光鐺」
  
  一陣東西砸碎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來,她渾身一顫,正要離開唇上的溫軟,卻被一隻手死死地扣住了後腦,那還在嘴裡翻江倒海的舌尖絲毫不理會什麼掉下來的東西,努力做著功…
  
  「怦」
  
  又是什麼東西掉下來的聲音,她微微一僵,卻被另一隻手撫順了背,她的脊樑骨漸漸地軟了下來,任由某個絲毫不理會外界環境的人在她唇上胡作非為…
  
  「咚」她漸漸習慣了這嘈雜的聲音,也懶得再做出多餘的反應.
  
  還有什麼東西掉下來啊,拜託,他們煩不煩啊,乾脆一次性掉下來好了,為什麼天台上的東西永遠不放好呢?這到底是算天災還是人禍?
  
  「喀嚓」他似乎想證明什麼,不顧天災人禍地將她又往懷裡使勁地壓了壓……
  
  這次又是什麼…喂喂…他們還這樣繼續下去好麼…沒必要這麼投入吧?他真的不打算回頭看看砸下來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麼?
  
  「在他們丟臭襪子之前,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繼續!」
  
  「啊?…唔…」喂喂喂,她還沒反應過來好不好,給她多一點時間反應會怎麼樣嗎?
  
  --------------------------------
  
  「唔…爹爹…你還沒睡覺哦?」飯團擦著還在迷糊的眼睛,站在房門邊,」你站在窗台邊,看什麼啊?
  
  「……月亮。」
  
  飯團一邊說著,一邊跑到窗台邊,抬起頭看著天上那輪近乎圓滿的月亮,」爹爹,快滿月了呢,你真的會幫胡姐姐改命數嗎?」
  
  「……若是她不後悔的話…」
  
  「胡姐姐會後悔嗎?」
  
  「……」
  
  「爹爹,你幹嗎突然笑得這麼恐怖兮兮的,大晚上,好嚇人的…」
  
  「…她遲早會後悔的…」
  
  「……爹爹…胡姐姐在樓下和一個哥哥互相咬嘴巴耶!」飯團突然看向樓下的一片春光,」這比書上看起來好玩多了,爹爹,你和別人咬過嘴巴麼?」
  
  「……」
  
  「你幹嗎突然皺眉頭瞪我,爹爹…樓上好像有人在扔東西耶,他們怎麼都沒反應的,哇…鍋子丟下去了耶…還有砧板…哇…菜刀!!好險,差點就…爹爹…咬嘴巴這麼好玩的麼?連命都不要了?」
  
  「……」
  
  「唔…不要瞪我了,我去尿尿…爹爹…你慢看…我尿完就乖乖睡…拜拜…」
  
  「……」
  
  他立在窗邊,低頭看了看樓下的情景,再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半空中高掛的圓月,只是提了提唇角…



       第十二章
  
  「胡姐姐,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麼』春』的表情給我做便當。」夏飯團看著一大清早就站在廚房裡散發多餘愛心幫他張羅便當的胡不動,緊張地搓了搓小手,踮起小腳想看看自己的飯盒會不會開出粉紅小花來…
  
  可是,某個還沉浸在美好回憶裡的人完全不顧未成年兒童的心情,自顧自地哼著春歌調,彎起桃色笑,偶爾還看著窗外天空放一下呆,再回過神,嗤笑一聲,又張羅自己手邊的活…
  
  夏飯團嚥下一口唾沫,估摸著自己和眼前已經飛去另外一個世界的人不能溝通了,但是他只想知道,她在他飯盒裡添了什麼好料,會不會也讓他變得和她一樣春心蕩漾,唔…他可不要變成胡姐姐那副德行,爹爹說,六根清淨方能看透塵世…若是六根不靜的話呢?
  
  「……那就等著被別人偷窺吧…」
  
  這是爹爹的原話…原來爹爹保持六根清淨的目的很單純,只是不想被別人偷窺而已…
  
  他看了一眼被偷窺得體無完膚也毫不自覺的胡不動,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將小手往身後一背:「唉…這就是所謂的紅塵啊…沒救了。」雖然他飯團對塵世沒什麼研究興趣,但是為了不要像胡姐姐一樣露出那等恐怖的癡傻表情,他還是乖乖地聽爹爹的話,繼續保持六根清淨的好…
  
  小傢伙哀歎著紅塵,推門進了房門,拿起書包剛準備轉身出門,卻見那位春心蕩漾完畢的胡姐姐,推門探進了一個腦袋,手裡舉著他要帶去學校的飯盒,驚恐的視線卻停留那位讓人六根清淨的此刻趴臥在床上,被單微微滑下,只蓋到腰際的人身上…
  
  「你…你爹爹…習慣裸睡的麼…」她探進去的半個腦袋隨時有撤出來的危險,只是那片雪白的裸背,被窗外的灑進來的陽光舔得一片誘人,搞得她頓時好有罪惡感…
  
  「……胡姐姐,你想太多了,爹爹有穿褲子的…」他為了樹立自己爹爹崇高的形象,伸出小爪子要去掀開那掛在夏天流腰際的薄被,想要證明自己爹爹的清白…
  
  「不要不要不要掀開。」她立刻衝進來抓住小娃娃那不懂所謂隱約美的爪子,他不能為了證明他爹爹清白,就毀了她的清白吧,長針眼是沒什麼關係,但是對人解釋起來就很麻煩了,」拿好你的便當去上課吧。」
  
  他伸手接過便當盒,打開一看,裡面竟然躺著兩顆白滾滾的飯團,對於她讓自己大義滅親的菜譜苦笑不得了一陣,只得認命地將盒子蓋上放進書包,小說上說,掌握了廚房就是掌握了男人一半的生命,他深刻體會到了…
  
  「胡姐姐,你不走麼?」他狐疑地看了一眼正使勁往躺在床上的爹爹的方向挪動的她,」你不會想等我出門後,對我家睡著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光潔可人的,嫵媚動人的,只能發出微弱呻吟聲的爹爹做什麼吧?」
  
  「……你非要把從小說裡學的那些形容詞在這時候搬出來用麼?」
  
  「可是你的表情真的很可疑嘛,我爹爹很脆弱的,又那麼單純,你不要欺負他呀。」
  
  「……你明天還想要吃便當就給我立刻出門消失,我有正經事要和你爹爹講。」
  
  「我爹爹一般剛睡醒都很迷茫的,你這時候和他講什麼正經事,把他賣了他也沒反應。」
  
  「……有差嗎?他醒著的時候還不是被賣了,還是被他自己給賣的……」
  
  「說得也是,那你就慢慢享用我細皮嫩肉的爹爹吧,畢竟爹爹現在是要錢才能享用的嘛,我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好了。」小傢伙聳著肩,打開了門,走了出去,正要關上,卻又加上一句,」要幫你鎖上麼?免得我爹爹逃了吶。」
  
  「……」
  
  「好好好,我走我走,別舉拖鞋打我。」他吐了吐舌頭,急忙多此一舉地將門關上…
  
  她放下舉過頭頂的拖鞋,小心地看了一眼那扇關上的門,這才掃視了一下房間的四周,因為她老爸經常跑路不在家的關係,房間裡簡單的很,如今卻多了個裸著個背的男人躺在這張床上,老實說,她完全不記得她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為什麼他能在第一次見面就冷笑著告訴她,他看過自己沒長頭髮的樣子,在那座六根清淨的尼姑庵裡,她每次都被陰盛陽衰的氣氛弄得很沮喪,沒道理有股如此飄逸的陽氣在身邊飄蕩,她會沒察覺的…不過這不是重點…這傢伙到底還要睡到什麼時候哇,所謂修仙之人,就應該比太陽起得還早,天還沒亮就開始打坐,唸經比較好吧…他倒好,看A片看到凌晨,然後在賴床到現在,就算他現在是夜間服務者,這生活也太糜爛了吧?簡直是典型的享樂主義嘴臉…
  
  他的眉頭不知是因為陽光的刺入,還是她小聲的嘀咕微微一皺,服帖的黑髮在枕頭上動了動,嘴唇不滿似得抿了抿,只是眼睛依舊不肯睜開,被單因為他輕微的動作,又滑下一些,她急忙蹲下身子,將那關住春色的被單往回拉了拉,免得大家清白不再…
  
  她的手不自覺地碰到那片光滑的裸背,冰涼涼的讓她縮了縮手,只好當一回正經的好人,將被子一拉到底,蓋到他的肩頭,徹底遮掩了一片春光漣漪,大清早還是不要太葷腥比較好…
  
  她正要對自己的定力表示讚歎,卻見一雙黑漆漆的眸子就這樣自下而上的直勾勾地盯住了她的舉動…
  
  他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看著她的手還抓著往自己身上蓋的被子,眉頭微微一皺,再將貌似不滿的眸子淡淡地移向她:「……做什麼。」
  
  「你…你不要想歪哦,我沒有要對你怎麼樣,只是幫你…遮…遮掩一下,」她急忙把視線拉開,看向一直從窗外爬進來調戲他的陽光,嘴巴不自覺地張張合合,」你自己該好好遮掩一下嘛,要是被你的黑社會老闆娘知道你在家裡豆腐免費亂賣,不是罵死你,就是砍死我,又不是我自願買的,自己送到我面前來逼我吃…不吃又可惜,吃了又要命,你是折磨你自己,還是折磨我?」
  
  「……」他懶得去聽她的嘀咕,只是光著嫩白的上半身,從床上坐了起來,突然刺進眼的陽光讓他抬起了右手遮了遮,眼睛也微微的一瞇…
  
  「……都叫你不要賣豆腐了…」她對他隨時隨地都能擺出的性感POSE翻了個白眼,」我就進來跟你說聲,飯已經做好了,在廚房,你餓了就自己熱…」
  
  「……」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看著歪到一邊的枕頭,想將它擺好,繼續倒下去…
  
  「……昨天…呃…謝謝你…」她的聲音突然低了好幾個分貝,就連腦袋也跟著低下了下去…
  
  他終於轉過了頭看向一直杵在一邊的她,抿緊了唇角,等著她的後話…
  
  「我這個人蠻嘮叨的,昨天心情不好,就跟你有的沒的囉嗦了一大堆,謝你聽完我的囉嗦,雖然…呃,你給的意見實在是沒什麼用,呵呵…呃…我說完了,就這樣,拜拜。」
  
  「……」他看著她抓著腦袋,有些不自然地站在自己面前,客套地道著謝,唇越抿越緊,眉頭越皺越深…
  
  她彆扭完畢,轉身準備走出房門,卻突然想起什麼似得,重新轉過身來,深呼了一口氣:「還有一件事…我…不打算改命數了。」
  
  「……」這句話終於讓他有了些反應,他挑起了眉,緊抿的唇也勾起一絲玩味的笑,」……是嗎?」
  
  「紅線的事,就算了吧…這樣也沒什麼不好的。」她的唇角拉開了一絲弧度,想起昨晚被丟了一地的鍋碗瓢盆,和最後真的被螢一二那個倒霉鬼言中的臭襪子,他們倆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子,後來才知道,是三樓的夫妻在打架,把該扔的不該扔的都拋了下來,她還發現了一盒摔得粉身碎骨的保險套…
  
  他看著她一邊想著什麼,一邊走出了房間,然後關門的聲音從外面傳進房間,他在床上坐了好一陣,只是看著地板彷彿思考著什麼,然後站起身要去廚房找吃的,一出房門,一股濃濃的熏香味刺進他的鼻子,他下意識地轉頭去看角落裡焚燒的小香爐,正飄出陣陣香氣,那味道著實不好聞,甚至刺鼻的厲害,他打著赤腳,感到腳底一陣冰涼,踱到那發出不知是香氣還是臭氣的香爐旁邊,低垂著眼簾打量著這個昨天還不存在的東西…
  
  誰讓她多此一舉幫他認路的,他有拜託過她這樣幫她指路嗎?這又是她別具用心的討好,還是她對那他不上道的安慰表示一下蹩腳的道謝,亦或是她覺得自己沒時間再幫他指路回家了?哼,既然是用不著他改命數,也就不存在所謂的討好了吧,還真是現實的厲害…
  
  他正要拔腿離開,現實地去找食物填肚子,卻覺得腳底的冰涼讓他有些刺麻,只得多站了一陣,伸出腳去撥弄了一下那個小香爐,唇角的冷笑終於掛著:「……若是你不後悔的話,也好。不過,我倒好奇,你能撐到何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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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39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7 PM 編輯

       第十三章
  
  胡不動的校園門口,永遠不缺少丟臉的戲碼,她騎著小綿羊,繞過正和幾個中年大叔討論價錢的援交濃妝少女,繞過正被幾個不良少年按在牆邊勒索的乖乖學生,再繞過永遠喜歡站在校園門口以給對面的小學生宣傳早戀思想為己任的教育先驅情侶…
  
  她依舊將車子丟在禁止停車的區域,卻沒看見螢一二那輛總是摔得可憐兮兮的摩托車,她扁了扁嘴,一邊四下張望著,一邊彎身去鎖車子,把鑰匙插進鎖孔,左扭扭右轉轉,將那把本來就不太新的鎖,開了又鎖,鎖了再開,直到磨蹭到自己都看不下去,這才歎下一口氣,直起身,舉起手想否定什麼似的在嘴巴上狠命擦了兩下,轉身準備走開…
  
  口袋裡的振動突然在這時候跳起來,她慌忙將手機抓在手裡,放到眼前,看到某個只有數字的名字在屏幕上跳躍,手指下意識地去按接聽鍵,可轉念一想,眉頭一皺,嘴巴裡飄出一個」切」,毫不在意地抬頭看了看天空,將手機重新丟進口袋裡,抬起腳走出兩步,又咬了咬唇,將手機重新抓出來,死瞪著那個依舊跳躍的厚顏無恥的名字,嘴巴一扁再扁,咳嗽了兩聲,算是清過了嗓子,這才按下接聽鍵,發出一個聽起來毫不在乎的音節:「幹嗎。」
  
  「……」一陣沉默蓋過來…
  
  「……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又該死地沒鎖手機鍵盤,然後不小心按到我的電話…」
  
  「……不,我是在想,你每次接我電話前要做那麼多準備工作嗎?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一陣裝似研究的聲音從聽筒裡蓋過來…她正要倒抽一口氣轉過頭去四下張望某個躲在角落裡的小人,卻被一隻手肘勒住自己的脖子,向後一拉。
  
  她的手機離了耳邊一些,整給人被他向後一扯,掉進他的臂彎裡,任由他的手攬住她整個肩膀,她的腳步被他突然得拉扯亂了步調,撞上他的胸口,他嗤笑一聲,自然而然地用右手臂將她攬在懷裡,左手按了按她的腦袋:「我就知道,你絕對沒有害羞這根神經。要鑽進來,至少也得沒外人在的時候吧。」
  
  她從他的胸口抬起頭來,覺得那只掛在肩膀上的手臂不是一般的重,正要開口抱怨,卻見他的狐朋狗友卓唯默也攬著一位超新出爐的女友,叼著煙,瞇著眼,打量了自己兩眼,就把視線移開,伸手扯了扯掛在脖子上的領帶,再看向螢一二,口氣裡冒出一鼓沖味:「你今天晚上不去?」
  
  「摩托車倒霉地被偷了,你讓我拿什麼去飆?跟在你們後頭跑嗎?你不需要對我這麼殘忍吧?呵。」
  
  他的手攬在她肩頭,聲音從她的頭頂上傳來,她被他的過分自然弄得有些不自在,抬頭看了看他的下巴…
  
  「我打算等這傢伙下課,然後拖她去約會來著,放我一天假。」他笑著補充到。
  
  她幾乎瞪圓了眼睛看住那個正在為她安排時間表的人…
  
  「你看她的眼睛瞪得多恐怖,好像我真的很冷落她似的。」他勾起手指,去挑她的下巴,「需要我發個毒誓麼?」
  
  「……」她涼涼地站在一邊,等著他接下來的話,完全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喂,你為什麼不阻止我,一般女人不都會阻止男人發毒誓的麼……」
  
  「錯了,一般女人都是等男人把誓發完了,再假惺惺地阻止,發吧,我看著呢。」
  
  「……好吧,如果我不來,就被車子撞飛,如何?」他投降似地舉了舉手,轉而提起笑意,」下了課別亂跑知道嗎?我是發誓了,你可沒有,找不著你人,我會發脾氣給你看的。」他一邊故意豎起眉頭,一邊說著…
  
  「……老實說,我還蠻想看你發脾氣的。」她小聲地咕噥了一句,老實說,認識他這麼多年,什麼都見識過了,就是這螢一二發脾氣,還屬於可遇而不可求的傳奇事件,他不算好脾氣,也不算有耐性,甚至昨天晚上,一隻臭襪子真的應了他的話,從天而降,砸在他腦門上,也只是看著他咬著牙,將那只被他的烏鴉嘴召喚來的臭襪子從腦袋上扯下來,丟在地上踩了好幾腳而已…
  
  「好,下次單獨發給你看。」他故意彎身小聲地在她耳邊念到。
  
  她壓不下唇角快要彎起的弧度,只得從他的手臂下鑽了出來:「脖子快被你壓斷了,我去上課了。」
  
  她說著,轉身將手插進口袋裡,踩著步子離開。
  
  「我突然發現這傢伙還是有女人味的。」他看著她輕快地踩著步子走遠,笑意漸漸擴大,」在口是心非這點上。」
  
  「你知道你這傢伙哪點最討人厭嗎?」卓唯默低笑了一聲,鬆開了一直攬著的女生,」就是幹什麼事都要找借口,飆車有借口,不飆車也借口,找女人有借口,不找還是有借口,喂,你攬著的這個,又是什麼借口?」
  
  「……」他緩緩地收起笑,不承認也不否認,丟出來一陣徹底冷了場的沉默,只是事不關己地默然地站在那裡好一陣,這才開了口,」你知道你最讓人欣賞哪點嗎?」
  
  「哪點?」卓唯默挑起眉頭,踩滅了已經抽完的煙。
  
  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口袋裡振動的電話打斷了話語,他拿出手機,接起電話,用得是幾乎輕柔的聲音:「姐姐?」
  
  他一邊接著電話,一邊往角落裡走,卓唯默見怪不怪地站在原地,點起另一隻煙,直到那只煙也跟著燃盡,那個接完電話的人才從角落裡走出來…
  
  「講完了?」
  
  他點頭,朝卓唯默伸出手:「…摩托車借我。」
  
  「不是要去約會嗎?」卓唯默一邊掏出鑰匙,一邊故意揚起眉頭來問。
  
  「……」他跨上擺在一邊的摩托車,踩下引擎,聽著那摩托發出一陣吵鬧的轟鳴聲,」對了,剛剛說到哪來著…」他轉過頭來,只是單純地想把話說完。
  
  「……」
  
  「你最讓人欣賞的那點,剛好是我沒有的那點。」他把話說完,只留下一團從排氣管裡竄出來的黑霧…
  
  「你要去哪?」
  
  「去應毒誓。」他沒回頭,逕自丟下一句……
  
  「看到了,我的車被人拿跑了。」卓唯默轉身對一直站在身邊的女友說道,」今天晚上約會取消了。」
  
  -----------------------------------------------------
  
  雨淅淅瀝瀝地開始下起來,漸漸地越下越大,胡不動躲在離停著小綿羊不遠的小房簷下,看著這實在讓人沒什麼懸念的天氣,知道她胡不動要約會了,就這樣伺候她,算也她也早有所料,就算她早有所料,也沒想到她颳風下雨一起來,看著好幾個路過的傢伙被掛歪的傘,再看了一眼她自己也英勇就義的傘,發出一聲悲歎,就知道話不能說太滿,她早上還說過什麼來著?倒霉…也沒什麼不好…聽聽,多麼作孽的一句話…
  
  自作孽不可活啊…
  
  再掏出已經沒電的手機,她真的很想崇拜一下老天的傑作,它怎麼就能這樣精準又沒人性地安排她的人生呢?
  
  「喂,胡不動。」身後傳來一陣女聲叫著的是她的名字…
  
  她回頭看去,是那個今天早上同樣被攬在卓唯默懷裡的女生,濃妝,短裙,有著典型不良少女的架勢,在不良學校,就一切要向不良看齊和低頭,她立刻沒了氣勢,朝人家點了點頭,乾笑了兩聲。
  
  「偷情很刺激嗎?你跟螢學長,是在偷情吧?啊?」她有些不屑的聲音從粉艷的唇角蕩出來,」我有看過螢學長的女朋友哦,女校出來的優質女生,跟著螢學長出來過好幾次,沒想到螢學長是那個品位,虧他還是不良一族呢,既然是不良一族,就該把品位也放不良一點嘛,好歹要像我這模樣站在他身邊才合適啊。」
  
  「……」
  
  「你真的不是一般木頭唉,就跟你們班同學說得一個德行,在班上一點存在感都沒有,害我還打聽了半天,以為能當螢學長的地下夫人的,是個什麼厲害的角色,聽說你還出過家,是不是腦子被教壞了?別人都把你當地下情婦了,你還一點反應都沒有,看著你都覺得丟臉。」
  
  「……我…只是不喜歡和生人說話而已。」
  
  「不高興和我講話?哈!好哇,那我這個陌生人就告訴你一個小道消息好了。螢一二不會來了,人家根本是在耍著你玩好不好,傻等了那麼久,就該識相了。」
  
  「……我…可不可以問你借一下手機…」她從牙齒縫裡擠出幾個字眼,
  
  「你真的是出家燒壞了腦子哦?這樣還不死心?他拿著唯默的摩托車跑了,要不我也不會杵在這裡和你說這麼多廢話了。我男朋友來接我了,你就繼續慢慢傻等吧。」
  
  「……」她只是把頭埋了下去,看著濕漉漉的地面炸開一朵朵的雨花,聽著身邊的女生跳下台階,跑進雨幕裡,比她幸運,有人來接她…
  
  一把黑色濕漉漉的傘突然塞進她的視線裡,她微微地抬了抬頭,被那個頭髮濕漉漉地滴著水的人驚了一下…
  
  「回去吧。」卓唯默只是將手裡的傘塞到她面前。
  
  她看了一眼他的女朋友正撐著另一把傘站在雨裡,嘟著嘴朝她這邊瞪來…
  
  「這種時候,你還故意整我。」她縮了縮手,不去接他手裡的傘,步子向後退了幾步,直到貼著牆壁。
  
  「……」他回頭瞥了一眼還站在雨裡的女友,也不再多說,將手裡的傘直接扔在地上,掉頭走回雨裡…
  
  她看著地上的傘,聽著身邊漸漸離開的腳步聲,慢慢地蹲下身去,蹲累了,就坐著,坐累了又站起身來,站累了又靠著牆,背涼了,再次蹲下去…
  
  天開始暗下來,她用力吸著已經酸楚到極點的鼻子,撿起地上被人施捨一般丟下來的傘,想將它撐開,哪知道不知是卓唯默故意整她,還是她真的可以倒霉成這德行,那把傘怎麼也撐不開,她廢盡了力氣,它始終不肯答應為她避風遮雨,還非逼她在大風大雨天,拿著一把沒撐開的傘走路的白癡事…
  
  她順天應命地拿著傘走進雨裡,一陣冰涼從頭到腳澆下來,她呼出一口氣,走到小綿羊身邊,推著它走出校園…
  
  當夏天流旋開家門,看到的就是一個手裡拿著傘卻沒撐開,渾身濕了個通透的傢伙立在門外,然後她問他:「為什麼連傘都唾棄我?我明明沒做錯什麼…我只聽說過有火光之災,你聽過水光之災的麼?」
  
  他抿了抿唇,只是看著她可憐兮兮地蹲下身,窩成一團…
  
  「原來人倒霉起來,真的可以喝涼水都塞牙的,呵呵…」她乾笑出聲…
  
  「……」他鬆開了門把,只是淡淡地站在門口,一陣清晰可聞的嗚咽聲自下而上地吵鬧著他的耳朵,他皺起眉頭,帶著幾分不解俯視著那蹲在地上滴著水的身子,一邊發出抽噎聲,一邊微微地打著顫,一副看起來很辛苦的樣子,既是辛苦,又何必堅持?堅持來給誰看?
  
  」我的小綿羊被雨淋壞了,傘撐不開,被別人放鴿子,還被不良少女教訓,最後回到家發現忘記帶鑰匙,按了半天,你才給我開門。」她一邊數落自己,還不忘拖他下水。
  
  她挪了挪蹲麻的腳,正要繼續開口數落什麼,卻聽見一聲冰涼刻板的聲音從頭頂上居高臨下地砸下來:「我不是每次都有時間聽你囉嗦的。」
  
  她窒了窒,聽著這句絕對沒有任何安慰成分的話被送進她的耳朵,突然覺得自己擺出的煽情100%的造型被他的一句話瞬間變成了搖尾乞憐,看來她的今天早上的道謝沒有換了未來的免費心理醫生,倒是被人徹底嫌棄了。
  
  她倔強地扁起唇,將頭低得更下了些,伸身去脫已經喝飽了雨水的鞋子,看著他把過分的話說完,卻依舊紋絲不動地站在門口,似乎想看她更丟臉的樣子,她已經很丟臉了,他幹嗎還不給她最後留點面子嗎…
  
  「早同你說過,不要喜歡他了。」他雲淡風輕地丟出一句自認為有力道的話,然後看著她正在松鞋帶的手頓在那裡,然後揪緊,指節泛著白。
  
  「……」
  
  「命數自有天定,你的,改不了。」他置若罔聞,逕自丟出他要說的話,毫不猶豫。
  
  「……你懂什麼…當初我下山後,什麼都不懂,頂著顆光頭,都沒人願意和我講話,他是第一個先來跟我講話的,他是第一個對我笑的,他是第一個明明知道會倒霉也沒有嫌棄我是個麻煩的,你知道被人嫌棄的感覺很差嗎,你知道一個人很辛苦嗎,你什麼都不懂,就知道說什麼不要喜歡這種廢話,你把人的感情當什麼東西了!!」她從胸腔裡憋出帶著明顯哭腔的調子,起初,聲音不算大,最後卻幾乎變成吼聲…
  
  「……你以為該是什麼?不過,一張紙而已。」他的薄唇丟出一個滿是嘲弄的答案,然後不帶溫度地勾起,滿意地看著她啞口無言,吼的那麼大聲,底氣就很足了嗎?她的感情是成或否,靠得不就是別人的一張紙而已,她以為會是多偉大的東西?
  
  「……」她心虛地別開了眼,所以的底氣被他一戳就破…如果是今天早上,她還記得那唇上被某人留下來的溫度,她大概會嚴肅地對他吼回去,什麼姻緣破命,她才不相信,見他的大頭鬼去吧,但是當下,她這副造型實在不太有說服力…
  
  「現在,我正等著你出爾反爾呢,你撐不了多久的。」他勾起一絲近乎危險的笑,勾引她的選擇,和早晨那個因為剛起床有點呆滯的他截然不同…
  
  「……如果用了別人的紅線…那她會不會有問題…」
  
  「你可以試試看。」他說得事不關己…
  
  她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終於甩掉滿是雨水的鞋子,打著赤腳,走進房間,飯團正趴在客廳的小茶几上寫著作業,看到她進來,眨著眼睛問道:「胡姐姐,你回來了哦,我就說爹爹怎麼開門開到不見了,他今天竟然能自己回家耶,多虧了你想的好辦法,唉,你做什麼?」
  
  她想起今天早上她跑出來的多餘的友好心情,走到那個依舊升出裊裊香煙的香爐邊,一腳將它踢翻在地,示威似地揚起下巴,狠狠地白著那個只是瞅著滿地香灰,然後轉身繼續去看他的電視的人…
  
  「爹爹,你們吵架哦。」飯團嘟了嘟小嘴,」你別在晚飯前跟她吵架吶,她會虐待我們的。」
  
  他兩眼瞬也不離地盯著電視上的愛情劇,只是劃出淡笑:「你記著,人,最終都是自私的。」
  
  「……爹爹,我覺得吧,你會後悔的。」小娃娃舉起筆,低著頭。
  
  「……」他將視線挪向那個信誓旦旦的小娃娃,然後再拉向電視上擁抱著的男女,」哼…」
  
  胡不動一邊拿著毛巾擦著水,一邊將手機插上充電器,完全不去理睬坐在沙發上的夏天流,迫不及待地將手機打開,等著遲鈍的開機畫面千呼萬喚地跳出來,再等著信號衝向滿格,幾條信息像衝刺一樣同時灌進她的手機,她急忙地打開收件箱…
  
  第一條…天氣預報,去它的天氣預報,她都淋得一身濕了,還報個屁!刪掉!
  
  第二條…交友熱線,你想用一個刺激的夜晚嗎?……難道她現在這副德行還不夠刺激?這些無聊的短信這個時候就不能滾到一邊去嗎?
  
  第三條……竟然是同班同學發來共享的黃色笑話,保存下來,等正事解決完再來看…
  
  第四條……
  
  「我現在在醫院躺著,你要有時間,就來醫院找我約會吧,帶上老闆的水煮消夜。 BY 一二」
  
  她愣了好一回,還不太能反應過來,只能看向第五條…
  
  「某個笨蛋超速翻車被送進醫院了,禍害遺千年,勉強苟延殘喘著,你要沒事就來看他一下咩。 BY 一一」
  
  這回她反應了過來,原來那只從天而降的臭襪子不是對他們的懲罰,他們的懲罰在後面,比臭襪子嚴重的多…
  
  「……我現在出爾反爾,還來得及嗎?」她不知道這句沒骨氣,沒出息,沒前途的話是怎麼從她嘴巴裡跳出口的,只是當她反應過來時,她已經低著腦袋站在夏天流的面前,看著他光著的腳落在地板上…
  
  「……」他從沙發上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起身,轉身,再看了她一眼「跟來。」
  
  她的腳一顫,終於還是提起來,跟著他小跑出去…
  
  飯團看著兩個前後消失在客廳的人,伸了一個懶腰,嘴巴蠕動著:「我倒蠻想知道,你們誰會先後悔唉
  


       第十四章

  夏天流的隨性讓她皺起了眉頭,他只是赤著腳,踏在冰涼的地板上,然後,彎下身子,隨手將被她耍脾氣踢翻的香爐,從地上揀了起來,任由那香灰隨地灑了一地,那縈繞的香味瞬間蕩遍屋子,嘲弄似得回過頭來瞥了她一眼,唇角地笑帶出幾分挑釁,明顯是在諷刺她前一刻還在他面前鬧脾氣,後一刻卻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對她說,她反悔了…
  
  幼稚!非常幼稚!
  
  她忍辱偷生,為大局不同他的孩子脾氣計較,故意裝作沒看到,一言不發,只是跟著他回到房間…
  
  「要準備什麼東西嗎?」她從喉嚨咕隆出一句完全不專業的詢問,換來他疑惑的一瞥,似乎完全不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是說…你不是要做法嗎?難道就不要什麼供品,供桌,呃…還有什麼八卦圖,什麼木劍,或者你需要更敬業的豬頭什麼的?」她自以為很專業地提醒,卻換來他完全迷茫地皺眉,沒理睬她的專業提議,只是將香爐隨手往桌上一擱.
  
  「不過,有件東西倒是必要的。」被她提醒,他微微一笑,似乎想起什麼來.
  
  「什麼東西?」
  
  「水。」他只挑動兩跟修長的指,輕輕一推擱在桌上的略帶古意的茶壺,將它推到香爐旁邊,幾滴水因為他的推動從壺嘴前流瀉出來,撒在桌上,他的手指在水滴微微一點,拉出一邊的椅子,悠閒地坐了上去,沒有她以為的那些古怪陣仗,甚至超前衛地將打火機在手裡」啪」地點燃了。
  
  她被突然點亮的打火機嚇了一跳,看著他只是把那張被捏皺的契約紙,微微一提,靠近那火舌:「你…你這是要幹嗎?」
  
  「人,總是反悔,既是同天定契約,自然由不得你反悔。」他眼光微微一轉,只是直直地盯著,」覆之一炬,契約才成立。」
  
  「……原來…要用燒的。」她苦笑起來,」我以為,有這張紙就可以了…怪不得完全沒有效果。」她甚至以為這只是老爸用來安慰她的一個破爛借口,根本不會管用,原來,真正的要領在這裡…
  
  「要不,你以為老天該如何應付你這等出爾反爾的傢伙?」他眼簾微微低垂,將天大的事說得像個笑話,毫不介懷地將那張紙貼上幽藍的火焰,紙角被火舌一舔,迅速泛起橙色的焰苗…
  
  一陣燒焦的味道混合著滿屋的香灰味在她鼻尖蔓延開來,她看著他像丟棄一張廢紙一樣,讓那張一邊燃燒著,一邊承載著她滿是罪惡感和期望的契約紙飄進香爐裡,然後只是若無其事地坐在椅子上,忽略掉燃燒的香爐,卻把充滿興趣的眼光落在那盞被他推到香爐邊的茶壺…
  
  他在試探她?他竟然在試探她?他故意將那盞茶壺推到香爐邊,美其名曰為必要道具,只是等著她再度反悔,等她忍受不了不能反悔的恐懼,受不了自己偷用別人的姻緣來滿足自己的自私,受不了這種找不到出口的憂鬱,衝上去抓著那盞茶壺,把那香爐裡的火焰澆滅,然後,她就變成了連跟天定契約,都要出爾反爾的傢伙,然後,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嘲弄她一次,然後…他大概會淡笑一聲,說她是個徹底無藥可救的傢伙,讓她自求多福…
  
  這不是鬧脾氣的時候,她比誰都清楚,可是他那副似乎已經看穿她的模樣,讓她的手始終提不起來,手漸漸握成拳,指節泛出不白,指甲也陷進掌心的肉裡,刺麻的痛開始從手掌蔓延到全身,她眼睜睜地看著那被火焰吞噬掉的紙,由白變黃,由黃變黑,由黑變灰,剝落,飄灑,摔進香爐的底,那輕緞緞的聲音,幾乎在她耳朵裡敲出了回音,一個個的音符拉扯著她的耳朵…
  
  她捂上耳朵,轉身跑出房門,一聲嗚咽聲不小心從沒咬緊的唇角流出,她急忙重新咬緊嘴角,狂奔出門,來不及換下房間的拖鞋,就衝出了大門…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到桌邊,看著那張已經被燒光的紙還冒出點點火苗,提起那盞他事先擱在旁邊的茶壺,將水倒進香爐裡,撲滅了最後那點火苗…
  
  「爹爹,你把胡姐姐欺負哭了呢。」飯團從房門外探進頭來,」剛剛那個鏡頭,就像小說裡被奪走清白的姑娘奪門而出一樣,爹爹把她的清白奪走了?好樣的!」
  
  「……她在同我鬧脾氣。」她在同他鬧脾氣嗎?哼……
  
  「唉??你們已經上升到可以互相撒嬌的關係了哦?女孩子鬧脾氣嘛,就和撒嬌沒兩樣的。」
  
  「……借口。」連自私都要找他當借口的女人…哼…
  
  「爹爹,你不要也鬧脾氣嘛…男生撒嬌很奇怪耶…」
  
  「……」撒嬌是什麼東西…可以吃的東西嗎?
  
  「爹爹,你袖子裡藏著什麼?」飯團瞥了一眼從夏天流的袖口裡露出來的一個小紙角。
  
  「……」他抬起袖口,看了一眼躲在他襯衫袖口裡的小紙角,只是淡淡一笑…
  
  「爹爹,你不要又笑得那麼詭異好不好,外面正在下雨,電閃雷鳴的,很恐怖耶…」
  
  「……以防萬一用的。」
  
  「保險套?」
  
  「……」
  
  「…呃…我錯了…我去寫作業…」
  
  -----------------------------------------
  
  左間凌從醫院大樓的樓梯上不快不慢地走下來,疑惑地看著那個站在自動門前淋得一身濕噠噠的胡不動,那扇門因為她的存在怎麼也關不上,總是輕輕一合又再次打開,冷風從外面一直灌進來,她的平底厚跟皮鞋在醫院潔白的地板上砸出」嗒嗒」的迴響聲,拉起了還在發呆的胡不動的注意,不動轉過身,沒有進去的意思,只是抬手朝她揮揮,示意她走出來…
  
  「為什麼不上去,還神秘兮兮地打電話叫我下來?」左間凌抬起手理了理被冷風吹亂的長髮,走到她身邊,看著夜幕裡的雨,像不整齊的線條從天而降。
  
  「……這麼好的天氣,我玩玩憂鬱嘛。」她打著哈哈,抬起袖子來擦了擦自己滿是雨水的臉,露出一個不大不小的笑。
  
  「他好好的,死不了,輕傷而已,就是右手臂打了石膏,過幾天就能拆了。」左間凌背靠著有些潮濕的牆壁,看著黑洞洞的天空,」你們…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吧?」
  
  「……」她正在擦拭雨水的手一僵,隨即又恢復動作…
  
  「是不是?」凌的聲音,聽起來硬邦邦的,聽不出喜怒,只是一字一頓地從牙縫裡跳出來,」所以,你們被懲罰了,他又倒霉了?是不是?」
  
  「……既然他沒事了,我先回去了。」她抬腳重新走進雨幕裡,瞬間讓自己前一刻還在擦拭雨水的動作變得多此一舉。
  
  「幹什麼急著逃走,覺得對不起我,尷尬嗎?我米所謂的,我允許你上去看我的男朋友呀,對好朋友,我一向都這麼大方的,你又何必做賊心虛呢?」她涼涼地站在一邊,只是看著她走進雨幕裡,沒有伸手去拉。
  
  「……」
  
  「瞞著我很好玩嗎?我來想想,從什麼時候開始,你們倆就這樣,老是把我撇開,私下裡做什麼吧?現在才擺出愧疚的樣子,不是很假嗎?」她的聲音線條始終如一,平緩而堅定,聽在耳朵裡,讓人忘記捕捉了話裡的刺,」我有給你機會的,我說過,讓你先開口表白,我不反悔,是你自己不把握機會,現在反悔做什麼?」
  
  「……」
  
  「你啊,真讓人討厭,如果要自私,就徹底一點,連自私這麼簡單的事都做的這麼拖泥帶水…」
  
  「……你以為我不想嗎?誰要裝無私裝偉大了,你以為我為什麼不表白的,要是我表白完,他就像現在這樣躺在醫院裡了,或者是躺去太平間了怎麼辦,裝偉大的是你吧,明明知道我不能表白,也不會表白,就對我說那種話,過分的人是吧,明明和他在一起了,你們就消失在我面前呀,誰要你裝好姐妹了,誰要你故作大方了!」她站在雨裡,被澆得體無完膚,眼眶微微的紅,嘴巴不停動著,雨水從她臉上劃下來,」是,我是自私,我挑明說,我壓根沒考慮過和你的交情就去放棄他的屁話,但是…他既然已經答應和你在一起,我就…我就……反正…今後,他都不會再倒霉了…」
  
  「……他今後都不會再倒霉了,是什麼意思?」凌皺起了眉頭,朝台階下走了兩步,」你用了?那個你曾經說的蠢方法?你不是說沒用的嗎?」
  
  「只是沒找對方法而已,這次,我不會反悔了,他從今以後都不會再倒霉了。」她堅決與她對視,好像有多麼英勇無畏似的,但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如果真是無畏,她就不會杵在這裡了,她應該打個哈欠,上床睡覺,而不是在這裡被雨淋得可憐巴巴…
  
  「……你這個傻瓜,」她喃喃地小聲嘀咕,卻見那個站在雨幕裡的人,已經轉身走開了,她歎出一口氣,」……你以為一二是為了什麼才跟我交往的…笨蛋…」
  
  胡不動踏著已經變成船的拖鞋,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回走,電閃雷鳴的夜晚,一個穿著拖鞋散步的女人怎麼看怎麼奇怪,連她自己看著自己的腳指頭都覺得一陣丟臉,一陣轎車剎車聲,讓她停下了腳步,她看著螢一一撐著一把傘從車上下來,皺著眉頭同那開車的人說什麼,甚至抬起腳來往車門上狠踢了兩腳,再轉身朝自己的方向走來…
  
  「唉咩?不動?你怎麼…傘也不帶,穿著拖鞋就跑出來了…」螢一一看著轉身碰上的人,愣了愣…
  
  「……」
  
  「你剛看過一二咩?他過兩天就能拆繃帶了,那個白癡,我今天打電話叫他來公司給我實習,他借別人的摩托車飆車過來,結果超速翻了車咩」
  
  「……」
  
  「每次都這樣,叫他來公司上班,他就立刻給我出狀況,跑去醫院玩咩,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咩…」
  
  「……一一姐…」她低低地喚了一聲…
  
  「怎麼了咩?怎麼聲音啞啞的咩,不要用這麼壓抑的聲音叫我咩,好恐怖咩…」
  
  「……對不起。那個東西…我用了。」她使勁低下頭,丟下這句話,也不顧不方便的拖鞋滲著水,根本不敢去看面前的人,沒命地跑開了…
  
  「……」螢一一微微地一愣,隨即微微開了口,」……原來,用了啊…怪不得咩…我還以為這種封建迷信不能信的咩…」
  
  --------------------------------------------
  
  當胡不動拖著一身濕爬進家門,將已經報廢的拖鞋隨腳丟在門口,打著赤腳走進客廳,卻見那個把她耍著玩的傢伙,長腿交疊著,坐在沙發上,手環在胸口,略長的髮絲垂下眼簾,頭枕在沙發靠背上,電視播放著午夜成人版,他卻已經眼睛輕閉,均勻地呼吸著…
  
  她帶著一身濕,忿忿地走到沙發邊,從他手裡奪過遙控器,一把將電視給關掉,沒好氣地調起嗓子:「你以為電費不用錢啊,不看你還讓它放著,你要睡不會滾回你房裡睡,誰讓你坐在沙發上裝可憐的,現在是我比你可憐好不好!」
  
  他被她的噪音和濺出的水鬧騰得微微動了動眉頭,迷濛地睜開了眼,看著她因為被浪費的電心疼得快哭的模樣,只是從沙發上站起身,看了一眼已經不早的表,丟出一句含糊不清的」回來得真早」反話,便踱著步子走進他的房間,不再現身…
  
  她順著他的視線去看表,一瞬間似乎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想承認似地準備轉身去洗澡,剛走出兩步,卻終究被一陣酸楚拉住了腳步,舉起沙發上的抱枕,一把扔向他房間的門:「誰要你現在裝好人的!又不是我讓你幫我等門的,你不是沒時間聽我嘮叨嗎!我根本不稀罕!」
  
  「啪」抱枕砸在門上,然後掉落,摔在地上,她大口地喘著氣,彷彿氧氣不夠用似的,不停從外吸取,那扇已經禁閉門再也沒打開,她呼吸得累了,就蹲在地上,抱著腳放肆哭,這是她的家,就算她要半夜跳脫衣舞也沒關係,她才不管他們有沒有好覺可以睡呢,她就是要哭…因為她是最有權利哭的那個…
  
  -------------------------------
  
  「爹爹,你出去安慰她一下了,她哭得可憐呢…」
  
  「……不。」安慰人,一向不是他擅長的事…
  
  「為什麼嘛?」
  
  「……她號啕的很刺耳。」還有那聲句」她不稀罕」,也一樣很刺耳…
  
  「我也怕被她用枕頭砸…那我們倆裝聽不到,不是很不厚道…」
  
  「……關心則亂。」號哭的人和要糖的小孩子一樣,不能哄,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你是說,你剛剛幫胡姐姐等門,很關心,所以很亂,所以就總換頻道嗎?我覺得不會有人偷襲她的。」
  
  「……」
  
  「……呃…我睡著了,爹爹…不要瞪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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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40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8 PM 編輯

       第十五章
  
  徹頭徹尾地淋過一場雨,胡不動可以預見,又沒有懸念地感冒了,喉嚨嘶啞,鼻子堵塞,除了鼻涕的味道,什麼也聞不出來,扁桃體腫得像吊了頂的天花板,五彩繽紛,腦袋燒得暈呼呼,在枕頭上輾轉反側,甚至迴光返照地回想起許多生前的片斷,提醒著她陰陽一線隔的道理…
  
  「喂,你怎麼光著腦袋,頭髮呢?」這是螢一二和她說的第一句話,和別的人第一眼看到她時沒有差別…
  
  她壓根沒想去瞧他一眼,用自以為超凡脫俗的聲音回到:「頭髮乃是煩惱的三千絲,斷去是福,懂嗎?」
  
  「頭皮屑也算是三千煩惱之一吧?不用洗腦袋倒是挺方便的。真要斷了煩惱,就該從脖子那兒斷起,乾淨利索。」
  
  她被他形容的血腥景象嚇得一抖,回頭想看看身後的人是何等妖孽,只見一個挑起唇角笑得毫無所謂的傢伙站在背後,抬起一隻手比畫著抹脖子這種更加超凡脫俗的動作,絲毫不因為她頭頂光禿禿的景象露出何等驚奇表情,也不像別人一樣只是遠遠地觀摩自己…
  
  螢一二,一個住在她隔壁小洋房裡的尊貴小少爺,從來沒有被黑色高級轎車送去學校,低調得讓人已經忘記了他有個腰纏萬貫的老爹,卻依舊是小區裡的八卦風雲人物,總裁大人死了老婆,娶了比自己女兒大不了幾歲的女人當二任妻子,再生出一個不知道該不該說是繼承人的男娃娃,怎麼看都是在為家族風雲,爭奪財產,頭破血流的經典劇情做準備,於是,小區裡一干流言經久不衰,甚至有人拿總裁大人會把財產留給前妻的女兒,還是繼妻的兒子打著賭,所以說有頭髮的地方就有是非…這是真理…
  
  第二次看到螢一二,他正忙著將一個同區住的男生按到地上狠揍,她聽見那個被按在地上痛扁的男生哭得哇啦啦,大嚷著打賭的事情是從他媽媽那裡聽來的,他再也不敢拿人家的家事開玩笑,螢一二卻像沒聽到一樣,將那男生打得眼淚鼻涕都流到一堆,才汗滲滲地從地上站起身來…
  
  「戲好看嗎?怎麼每個人都那麼喜歡看戲?」他冷冷地瞟了她一眼,握緊的拳頭垂在褲邊,用著完全不同於第一次的語調命令道,」滾開些…」
  
  她莫名其妙被教訓了一頓,看了一眼地上被揍得痛哭失聲的男孩子,卻覺得螢一二的表情更讓人覺得我見憂憐,可她根本沒有開導別人人生的基因,於是,立刻屈服在暴力淫威之下,沒骨氣地縮著脖子逃開了…
  
  第三次看到螢一二,不…準確的說,是因為回家的方向太一致,導致她不得不變相跟蹤他,他似乎感覺到身後有個詭異的黑影,回過頭來,卻把那個縮在大號垃圾筒後的黑影嚇得一下跌坐在地上,她渾身一顫,口裡的「阿彌陀佛」還沒念完,翻個身就想往回爬…
  
  他淌著一嘴血,滲滲地往下流,那模樣看起來著實有點觸目驚心,手握成拳頭,似乎捏著什麼東西,眉頭卻還是無所謂的挑起,一副很拽的模樣,看著她狗趴式地逃跑方式,並沒伸手阻止,只是輕飄飄地丟出一句:「……牙可掉了,該往哪裡丟?」
  
  「……什麼東西掉了?」她的狗趴式已經姿態完美,卻為他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停住了爪步……
  
  「……」他翻了一個白眼,伸出手來秀出他那顆還牽著血絲斑斑的牙齒…
  
  「……你講話漏風了…」
  
  「你也想漏風麼?」
  
  「……我換過門牙了…」
  
  「對,掉了就再也長不出來了,漏風一輩子。」他帶著滿嘴血,壞意地一笑,威脅指數百分百…
  
  「……惡毒…」
  
  「你說什麼?」
  
  「我是說你掉了上面,還是下面?」轉移話題,轉移話題……
  
  「……上面,下面都掉了。」
  
  「……你的牙齒好團結。」
  
  「因為最近很倒霉才對。」
  
  「……」她沒有接話,只是感到臉孔微微地燒,仔細想來,那大概,可能,也許,或者,就是傳說中的臉紅…在聽到一個人倒霉以後,絕對不該有的反應…
  
  然後,她帶著他把上面的牙埋進土裡,再用力踩上幾腳,轉身問他要下面的牙,結果換來他白眼一翻,說他不知道掉在哪裡了,害她曾經一度以為他會缺牙,漏風一輩子,哪知道,他那一口白牙在幾個月後由萌芽到壯大,潔白如初,連他自己也很是滿意…只是連她都知道,哪有人兩顆牙同時掉的,還分上下,他八成又跑去哪裡打架了…暴力份子…
  
  或者是因為牙齒結下了深刻友誼,總之,他們由之前一前一後的回家模式,逐漸變成並排走,偶爾上學碰見,也會一起去學校,起初,她光著腦袋,心無雜念,但隨著腦袋上毛茸破土,她的心裡也開始毛毛的,直到有一天…他問她…
  
  「刺什麼比較好?」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刺什麼?」她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就是問你啊?」他拍了一把她的腦袋,把問題丟回給她。
  
  「……我是問你要幹什麼。」
  
  「刺青啊。」
  
  「……你要刺那東西幹嗎?」
  
  「看起來比較不良,沒前途,憤青,被社會唾棄啊。」
  
  「……兔子。」
  
  「你喜歡?」
  
  「比較適合你。」老實說,他那張純良的臉,不知欺騙了多少觀眾,尤其是,這個傢伙從小時候最擅長的一點,就是在外人面前裝乖巧…記得小時候看著他牽著他媽媽的手,接受周圍鄰居誇讚的可愛模樣,那張乖巧的笑臉讓知道他真面目的她後悔在世為人……
  
  「很沒氣勢啊,弄個兔子在胸口,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個同性戀。」
  
  「……你不是被男人表白過麼。」
  
  「…你很耿耿於懷?」
  
  「……」
  
  「要不,我向你表白一下,彌補你沒人表白的空白如何?」他咧起嘴來,泛出一陣詭異的笑,看著她嚥下一大口唾沫……
  
  結果,螢一二的表白沒了下文,而是在幾天後,把她拉到角落裡,直接脫衣服給她看,她嚇了一大跳,以為自己的清白就要在未成年之際宣告歸天,卻被他扳正了腦袋直視他的胸口…
  
  一隻兔子…
  
  她看到了一隻兔子…
  
  長耳朵…三瓣嘴…紅眼睛…沒有抱著紅蘿蔔,卻被幾根荊棘糾纏著,蜷縮著,卻又完全不去掙扎地趴在原地,露出一臉凶凶的模樣,嘶啞裂嘴得彷彿告誡想要餵食它的人,小心,它是兇猛動物,會咬人的…
  
  「……」她愣了好一陣,抬起頭來看他,故意把視線挪了開來,」這是什麼東西。」
  
  「兔子啊!」
  
  「根本不可愛,你家兔子是食肉動物啊?」
  
  「我覺得蠻不錯,我是打算拿它出去嚇人的,不是讓人看到就想舔我胸口,要可愛幹嗎?」
  
  「……誰想舔你了。」
  
  「我又沒說你想。」他一邊說著,一邊曖昧地瞟了她一眼,嘴角還大幅度地挑起……
  
  「……你還要不良到什麼時候?」
  
  「……持續不良也很辛苦的,多少支持一下我吧?」他慢條斯理地系回紐扣,把他放出來嚇人的兔子收了回去,若有似無地提醒道,」喂,你的頭髮到肩膀了呢…」
  
  「……頭髮乃是煩惱三千絲…」那時候,她才真正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頭髮…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她…對那隻兔子動心了…真對不起她的名字…作孽…
  
  那隻兔子大概是螢一二倒霉生活的序幕篇,如果沒有它,他的生活應該不會那麼豐富多彩起來,他忙著躲天上掉下來的不明物體,身邊擦過來的不明車輛,外加永遠和對著幹的天氣,充實的人生,讓他自己都只能苦笑一聲世事無常…
  
  直到他淋過一整天的雨,由感冒變成肺炎被拖進醫院,躺在床上抽筋得厲害,她才覺得這件事不是這麼好玩,倒霉也不是所謂的情調,這個病…她的這個瘟病,一定得治好…
  
  不惜一切代價…
  
  「丁冬丁冬丁冬」
  
  門鈴連續響了三聲,她躺在床上,從迴光返照裡睜開眼睛,頭痛得厲害,一陣刺鼻的中藥味從床邊櫃上飛進她的鼻子,她從床上掙扎起來,看了一眼擱在一邊,已經涼掉的中藥,吐了吐舌頭…
  
  這年頭,鬼才喝中藥治感冒哩,兩顆感冒藥下去就好了…她披上一件衣服,拖著有力無氣的身體往門邊靠…
  
  「丁冬」
  
  「來了…咳…你最好不要是來搞推銷的…否則我就打一頓,拿你發汗…」她一邊小聲的低語,一邊踮起腳來看貓眼…
  
  一個手纏著繃帶的傢伙站在她家的門口,那個剛剛在她夢裡由遠變近的傢伙站在她門口,那個被車撞飛的傢伙站在她門口?她睡了多久?現在是什麼時候?她拍了拍已經睡迷糊的腦袋,轉頭去看外面依舊黑色的天空…雨竟然還沒有停,依舊漫天蓋地地從天上傾倒下來…
  
  「吱吱」丟在桌子上的手機發出一陣低回的振動,讓她發現自己呆滯了好一陣子,她兩三步走到茶几邊抓起手機,看了一眼屏幕,再看了一眼大門,吸了吸完全失去嗅覺,徹底堵塞的鼻子,接起了電話…
  
  「喂…」
  
  「……怪不得不敢開門見我,兩天不見,變牛了?」
  
  門外的聲音和手機的聲音一瞬間的重疊,在她的心口敲開出一個小小的傷口,就像她家那扇禁閉的門,被涼風順著細細的門縫,悄然無息地灌進來一般,透著陣陣涼意,原來她暈了兩天,難怪他已經跑出醫院活蹦亂跳,難怪她覺得和他恍如隔世的肉麻感覺…
  
  「…唔…」她吸了吸鼻子,有點頭重腳輕,來不及去計較他的調侃。
  
  「知道你很可憐了,不用發出這種聲音來博取同情。」
  
  「……你的手,還能用吧?」
  
  「難說哦,說不定有什麼終生遺留的問題,那個醫生好像很喜歡我的身體,天天大半夜跑來摸我,出院前,硬是磨著我簽了一張賣身契約。」
  
  「……什麼契約?」
  
  「喂,你應該更在乎我被賣了才對吧,」他低笑了一聲,」就是等我哪天不小心掛了,就把屍體讓給他解剖。」
  
  「……嘶…」
  
  「……你就用吸鼻涕的聲音來回答我?」
  
  「…要不,難道讓它流出來不成…」她用脖子夾著電話,一邊伸手要去抽面紙…
  
  「你開門,我幫你擦。」
  
  她正要抽面紙的手頓了下來,微微張了張口,吐出一口因為發燒而灼熱的呼吸,嚥下一口唾沫,結果被紅腫的扁桃體給刺得咧了咧嘴,她嗅覺失靈的鼻子突然嗅到一股誘惑的味道,而她的手腳根本不信任自己沒有判斷能力的鼻子,擅自和大腦斷了聯繫,就這麼直直地杵在門口,將門旋了開來…
  
  他靠在門邊,一手提著手機貼在耳邊,一邊轉過頭來看她,她看了一眼他右手袖口露出一截的白色繃帶,再去看他毫無改變的笑臉,她不明白,他怎麼可以笑得出來,在經歷過那麼多倒霉得亂七八糟的事以後,在被她帶來的衰運籠罩下,在許多若有似無的壓力下…如果是她,如果換成是她,她會不會被人喜歡到想逃走…會不會想,這種亂七八糟的感情不要也罷…她會,她肯定會,因為她現在就想逃走…
  
  她已經打算好了,既然她連一一的紅線契約都無恥地用了,那麼她就要把他解放出來,然後離得他遠遠的,最好移情別戀,喜歡上別人,也順便移衰別主,原來,事情很簡單,只要她把她不值錢的感情移一移,他就會好過很多,他好過了,她也舒坦了…對吧?
  
  他突然抬起手,拉長了袖子,手指扣住袖口,舉起來,朝她靠過來,她下意識地要躲,卻被他另一隻手扣住了後腦勺,等到她反應過來,那只受了傷的右手已經拉著袖口有一下,沒一下地幫她擦著完全不受她控制,不住地流鼻水的鼻子…
  
  「……唔…」她覺得嚴重丟臉,歪過腦袋想要從他的掌控裡擺脫出去,她幾乎感覺到那粘乎乎的噁心液體蹭在他白襯衫的袖口上…
  
  他只微微皺了皺眉,示意她別亂動,好好配合他的清潔工作,完全不受她的影響,逕自擦得開心…
  
  她看著他那好像很期待她鼻涕越流越多似的表情,站在原地,不自覺地踮了踮腳尖,朝他的方向靠近了些,將自己的鼻子送出去了點,而她的鼻子更是徹底地背叛了她,酸澀地冒出更多鼻水,只想被他徹底得擦個過癮,完全忽略她的感受…
  
  「…喂,我只說過幫你擦鼻涕,你眼睛跟著湊什麼熱鬧?」他的手略微頓了頓,看到她那雙跟著湊起熱鬧的眼睛…
  
  她咬著唇,想把那兩泡眼淚憋回去,結果,卻連視覺也擺脫了她的控制,眼前開始模糊一片,然後所有的感官都開始拋棄她的大腦,她感到她的腳開始朝他走近了兩步,然後她的手更是無恥地抓住他的領口把他往下扯,最後是她整個人…。是她這個在前幾分鐘還要故作瀟灑把別人解放的人,喪失領土主權地往別人懷裡的鑽,遭殃的不再是他的袖口,而是他整篇胸口,她就像個污染源,所到之處皆留下讓人難以忽視的記號…不過,用的道具是她的鼻涕和眼淚…她要那只食肉的兔子,就算多倒霉也好,她要抱它回家養,養到它白白胖胖為止……
  
  「…不生氣了吧?恩?」他任由她在他懷裡散播污染,甚至把她從房間的地板提到自己的面前,讓她打著赤腳的腳踩在他的鞋子上,維持住她的平衡…
  
  「……。」她沒空理他,忙著摟住他的脖子哭得抽氣,忙著在他胸口找那只食肉的兔子…
  
  「我不是故意放你鴿子的。」他彎下身,嘴角輕揚著靠在她耳邊,幾乎快要貼上她的耳朵,」…所以…」
  
  他明顯地一頓,緊接著用毫無改變的音調在她耳邊細語…
  
  「……所以,你也告訴我,你沒用…沒用那個破辦法…好不好?」
  
  「……」她貼在他的懷裡,聽著那陣暖語竄進她的耳朵,卻惹得她全身一涼…
  
  「所以,你也告訴我,姐姐離婚的事,跟你沒關係…好不好?」
  
  「……」外面在下雨,她聽到一陣好大的雷聲……
  
  轟…
  


       第十六章
  
  「……」她在看她的腳踩在他鞋子上的模樣…
  
  「說話。」他的聲音自上而下地壓下來…
  
  「……」她繼續看著那雙腳踩著他的模樣,因為她知道這幕場景馬上就會消失…
  
  「看著我說話。」他的聲音緊繃起來…
  
  「……對不起…」她聽到自己的聲音懦弱得讓她自己都看不起…
  
  「……」他的沉默漫天蓋地地壓了下來,就連穩住她身體的手也突然間鬆了力,讓她只憑著自己的手抓住他的衣領,勉強掛在自己身上…
  
  「我以為…我以為不會…那麼…巧…」她的話不負任,沒有底氣,懸浮在那裡,連她自己都毫不相信,她卻妄想能騙到他…
  
  「……」
  
  「我…我只是想…救你而已…」
  
  「……放手。」他的聲音緊繃得幾乎快要斷裂,字眼幾乎是從牙縫裡擁擠出來…
  
  「……」她木然地站在那裡,聽著他的話,手更加攥緊了手裡唯一的支撐,把頭使勁地搖晃了兩下,低著頭隱忍著什麼,肩頭輕輕地顫動,」…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救你而已,一一姐說不會有事,我以為真的不會有事,我…」
  
  「你在裝什麼可憐?」他的手徹底鬆開了她,垂在褲邊,看著開始往他鞋子上掉落的水珠子,只是淡淡地扯開了視線:「拿我當你自私的借口,你覺得這樣比較好受點?恩?」
  
  「……」她被他的話堵得一僵,手微微鬆開了些,卻再也站不住腳,身子向後一倒,一屁股跌坐在地板上,然後抬起頭來愣愣地看著他,他並沒逃避她的視線,轉過頭來毫無表情地盯著她,好像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好像她只是一個破壞掉他姐姐幸福的人,好像她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為了自己而已…
  
  她泛起一絲無所謂的涼笑,好像事不關己地說道:「就算是,又怎樣…我就不可以自私一點嗎,說不定我還是處心積慮接近你們姐弟,然後騙著你姐姐把紅線心甘情願讓給我的呢!我已經夠倒霉了,難道為自己想想也有錯嗎?」
  
  「……」他的呼吸漸漸濃重起來,彷彿她的話抽掉了所有的氧氣,胸口帶著起伏看向她…
  
  「拿人當借口,這樣的事,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做,我只是有樣學樣而已,不行嗎?」她的話帶著幾份沒道理的倔強從唇角溜出去,卻再也剎不住車:「你又好到哪裡去,不是一直拿我當借口嗎?你靠近我,還不是只是想著要倒霉而已,你要對你姐姐贖罪,管我什麼事,誰讓你來招惹我的!」
  
  「……」他看著她眼神,開始變得陌生,變得黯然…
  
  她卻完全停不下來所有的抱怨,帶著點叫囂吼出聲:「你以為,一直看著一個人因為自己倒霉很好過嗎?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隨便拿人當笑話來看嗎?你以為,是誰害我變得自私的!就是你這個混蛋,王八蛋的大借口,就是你這個總拿別人當借口的傢伙!我只是不想再為你的倒霉負責任了,不可以嗎!」
  
  「砰」
  
  她被突然跳出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卻見他一拳砸在側牆上,大力地撒下一片石灰白粉,然後帶著幾分危險的微笑,緩緩地蹲下身,伸手撩起她耳邊的髮,調弄了幾番:「看我給自己找了一個多麻煩的借口,最後竟然還不想負責任了…」這是一個多麼不好笑的笑話,可他竟然能笑出來,呵…真是難得…
  
  她被嚇得愣了神,直到那隻手開始調弄她的髮絲,她才反應過來,一咬唇角,她一把將他的手拍了開來,他垂下眼簾,看著那只被她揮開的手,僵在那裡,只是回過頭來,動了動嘴角:「……隨便你好了…」
  
  說完,他起身,再轉身,準備離開,卻只站定在階梯處頓住了腳步,然後猛得折回來,有些不甘地拽住她的手肘,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她被他踉蹌地扯著,卻生硬地丟出那句他剛剛刺痛她的話做報復:「放手。」
  
  「……」他的手又捏緊了幾分她的手肘,連一向舒展眉頭也跟著緊皺起來,他的雲淡風輕似乎也隨著倒霉煙消雲散了…
  
  「……我叫你放手!!」她的報復心理真的很重很重…
  
  「……你不後悔嗎?」一句彷彿隱忍了已久的話從他的唇跳出來,聲音,竟是低啞的…
  
  「……」他在給她機會,他竟然會給她機會,在她做了那麼過分的事後,她明明知道他有多在乎他姐姐,她明知道他為了姐姐,故意不良,故意沒出息,故意讓自己和財產權徹底無緣,她明知道,他有多難過,因為自己的出生的關係,因為血緣的關係,讓姐姐不得已和舅舅分了手,她明知道,在姐姐結婚後,他有多難熬,她還要做這麼過分的事,只為了讓自己莫名其妙的心理好受一點…她可以後悔嗎?她還能後悔嗎?夏天流說過,和天訂的契約,她沒權利後悔的…不管是對他,還是對一一姐…
  
  他看著她只是毫無動靜地縮在一邊,任由他高高地拎住她的手臂,多等一分,他就多鬆開一分,直到他完全鬆開手,任由她軟倒在地板上,她都說她不要負責任了,他幹嗎還多此一舉給她一次機會,他哪來的包容力去原諒她的胡鬧,他根本沒打算要去原諒她的所作所為,因為她,他再次破壞了姐姐的幸福,那種感覺,很差,他根本不想,也不打算要第二次…
  
  「……我知道了。」他丟出一個下了定義的句子,然後轉身下樓,這次,沒有半點停留,甚至連回頭都省卻了,他的折返什麼也換不回,他知道了…
  
  
  ------------------------
  
  當夏天流站在家門口,看到縮在門口,雙手抱膝蓋垂著頭髮,發著抖的胡不動,只當一個女人病瘋了,跑到門口靜坐,把自己縮在角落裡裝什麼無聊的可憐,提起腳,視若無睹地從她旁邊跨過去,走進客廳,連一句詢問都懶得給,只是當他看到那碗放在她房裡的中藥依舊完璧地擱在那裡,一點都沒動過,眉頭微微一皺,彎身端起那碗已經徹底冷掉的藥,轉身走進廚房,將藥碗塞進溫波爐,轉了幾分鐘,再次打開時,那碗藥已經冒起了熱氣…
  
  他端出藥,走到門邊,將那藥碗塞入那個低著頭忙著裝可憐的傢伙面前…
  
  她根本不想睬他,挪了挪屁股,將頭別向了一邊,把膝蓋抱得更緊了些…
  
  他眉頭一挑,也不發一語,直接蹲下身,板起她的腦袋,將碗沿擱到她的嘴巴邊,她似乎很憤怒他打擾自己自憐自艾,非常不合作地把嘴巴咬緊了起來,對他那碗根本治療不好她的痛楚的藥拒絕到底…
  
  「哼。」他對她的彫蟲小技根本不在乎,一把伸手捏住她的鼻子,等著她的臉色開始由蒼白變得醬紫,直到她憋不住最後一口氣,嘴唇不得不打開微微一條縫,他立刻將碗沿翹入她的嘴巴,瓷碗碰到她的牙齒,發出一陣清脆的碰撞聲,她再也受不了沒有氧氣,不得不張開了嘴巴,他趁機將碗一傾,根本不管她一口氣灌不下那麼多,也不管那藥汁有多燙,只一味地要他想要的結果---讓她乖乖喝藥…
  
  滾燙的藥汁一半進了嘴巴,一半根本來不及進她嘴巴就流了出來,棕黃色的液體順著她的臉頰開始往下流,打濕了衣服,她根本喝不下那麼多,幾陣咳嗽,還吐出了幾個水泡泡,咕嚕嚕地噴到他的手上,她一邊發出嗚咽的掙扎,一邊用手想把他推開,她不明白,這個人幹嗎莫名其妙非要用中藥折磨她,千萬不要告訴她,是為了治療她的感冒,他現在的行為,就和虐殺沒兩樣,還不如直接把她丟到水裡去淹死…
  
  「咳咳…咳咳咳…」她被嗆得翻天覆地,飆出的幾滴眼淚,似乎讓她全身的悲傷因子徹底擴散到了全身,然後,她的眼淚開始齊刷刷地往外掉,跟著那宗黃色的藥汁,從臉頰掉到衣服上,然後韻開…
  
  他鬆開了她的鼻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上不可避免沾染上她的鼻水,嫌棄地皺起了眉頭,拿起玩,站起身,準備去給自己的手消毒乾淨…
  
  「……不要走。」一隻手拽住了他的褲腳,一句軟綿綿的話從他背後的女人嘴巴裡囈出來,他站定在原地,任由她的手爬上他的褲子,只是涼涼地回頭看向她,等著她的後話…
  
  「……那個紅線的契約…能不能算了…」
  
  一句話讓夏天流停住了腳步,回頭,垂下眼簾看著那個小心翼翼地扯住他褲角還微微顫動的手,一片靜默隨著外面淅瀝的雨聲壓下來,她的出爾反爾,他倒是見怪不怪,只是這刻的反悔讓他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角…
  
  他微微歎了下一口氣,隨即勾起一貫帶出嘲諷笑意的唇角,單膝一彎,蹲下身…
  
  她迎面對上他笑得有點鬼魅的眸子,微微一怔,鬆了鬆正扯住他褲子的手,卻聽見他啟唇的聲響:「你爹果然太高估你了。」
  
  「……這和我爹有什麼關係?」
  
  「你以為所謂』心甘情願』究竟是何用意?」
  
  「……」她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似乎不太明白…
  
  「為何讓你找人讓度紅線,又為何強調讓人』心甘情願』讓度於你,你難道沒想過,會是什麼人願意讓度給你紅線嗎?」
  
  「……你什麼意思?」
  
  「還不明白嗎?一般非親非顧之人會傻到』心甘情願』讓度於你嗎?」
  
  「……」不會…
  
  「既是與你熟悉之人,你又忍心用嗎?」
  
  「……」不忍…
  
  「所以,我早說過,你的命數改不了的。」
  
  她的瞳孔猛得放大,接著黯然下去,徹底鬆了還掛在他褲角上的手,把頭徹底埋進膝蓋間,咬住下唇,牽出一絲輕笑,苦笑不得是什麼意思,她這一刻才真正體會,原來老爹告訴她的方法,只是個安慰,所以,他不告訴她如何使用它,只是任由她去找,去尋,因為連他都知道,最後,她勢必要反悔…勢必會回到原點…
  
  「既是自私了,為何不敢徹底些?」一個連她自己都想問的疑問從面前的人口裡跳出來,自私對她來說,其實一點都不難,不是嗎?還是她就是個連自私都要後悔的傢伙?
  
  「……你不懂,要做一個徹底的人,比做一個自私的人難多了。」她抱住膝蓋的手互相揪緊了些,勒得她的指節泛出斑斑紅白,死咬著嘴唇,幾乎讓她的舌尖嘗到一絲血腥,一直發熱的頭也暈沉沉地讓眼前佈滿黑幕…
  
  他看著她丟下最後一句話,頭一歪軟倒在地上,口裡竄出陣陣熱氣,他沒有太大的反應,只是用手指背碰了碰她發熱的額頭,沉默了半響,似乎承認了他的確不懂她的理論,對他來說,徹底與自私都不是難事…
  
  「庸人自擾。」他淡淡地拋下一句對她自以為高深莫測的話的評價,只是對著面前癱軟的」屍體」皺了皺眉,現下該輪到他自擾了,他本該在她還有清醒的時候把她丟回床上去的,廢話也該到她滾到床上再說,現在…
  
  「爹爹,既然都把人抱起來了,你就不能露出一點柔和點的表情麼?」夏飯團背著小書包,從樓梯走上來,也不知道站在那裡有多久了。
  
  「……」他看了一眼正朝自己擠眉弄眼的小娃娃,也不多言語,逕自轉身跨著步子走進懷裡的傢伙的房間…
  
  「爹爹,胡姐姐有把你熬的藥給喝了麼?你今天也這麼早就翹班了哦?」
  
  「……翹班?」他回頭瞥了一眼小娃娃,重複著他嘴裡的新興人類詞語…
  
  「就是在老闆同意前善離職守,腳底抹油呀。」小傢伙立刻附加解釋,疏通自己爹爹堵塞的思考回路…
  
  他瞇了瞇眼,有些警告意味地瞅了他一眼,隨即將懷裡的麻煩往床上毫不客氣地一拋,直接用丟得讓病人重回病床,再牽起擱在一邊的被褥甩在某人身上,一步也在她房裡多做停留,提腳就走…
  
  「爹爹,你這樣一邊欺負人,一邊照顧人,不覺得好累麼?」
  
  「……」他回身看了一眼那個在床上燒得一塌糊塗的傢伙,皺起眉頭,」不累。」
  
  「……」夏飯團抽動了一下嘴角,」你不累,我都替你累。爹爹,你現在該肯替胡姐姐改命了吧?」
  
  「……還不到時候。」他揚起一抹笑,繼續保持高深莫測的狀態……
  
  「您都試探她這麼久了,還不到時候啊?不過,我倒覺得,爹爹的藥下得猛烈了些,萬一胡姐姐受不了怎麼辦?」
  
  「良藥苦口。」既是改命,自當徹底些,他可不同某些人一般…
  
  「……借口。」
  
  「……」
  
  「呃…爹爹,我今天發考試卷了,需要家長簽字,我去幫您準備文房四寶…」又瞪他,趕緊轉移話題…
  
  「……多少分?」
  
  「呃…爹爹,如果你想配合我轉移話題,完全可以直接點,相信我,您一點也不適合和正常家長問同一個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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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42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38 PM 編輯

       第十七章
  
  一灘血跡…
  
  一灘來路不名,鐵證如山,純正鮮紅的血跡…
  
  一灘來路不名,鐵證如山,純正鮮紅的血跡…。厚顏無恥地沾在她胡不動的床上…
  
  衣服被扯掉了扣子,注意,是扯「掉」了扣子,不是扯開,說明作案人士絕對沒有和她培養什麼氣氛和情緒的打算,目的單純明確,且行動力飆悍…而她的衣服被弄得皺巴巴的,明顯顯示出了她為貞潔奮鬥和掙扎時的慷慨激昂…
  
  也許由於她過分慷慨激昂,導致已經不堪忍受的作案人士懶得再去管有穿沒穿都一樣的衣服,直接把魔手伸向了更有實際價值,純潔粉嫩的胸罩,她發誓她這輩子都沒這麼恨過前開式的胸罩,不過在這點上,作案人士難得和她達成了一致共識,在完全不得要領地扯了好幾遍也鬥不過她忠貞護主的胸罩後,他選擇了和對待她衣服一樣的殘忍方法,大手一扯,將她的胸罩和她的肉體分開的一乾二淨,雖然胸罩還勉強地掛在她身上,但是前面扣環已經滾到角落裡可憐兮兮地躺著,順便證明她被粗暴對待全過程…連個胸罩都開得這麼」驚心動魄」,」毫不熟練」,」青澀純潔」,這個作案人士…莫非和她一樣…是第一次?
  
  沒開過包的?
  
  雛鳥??
  
  哦…呵呵,既然大家都是「笨鳥初飛」,那她還不算虧嘛,至少她也沾污了一個純潔少年…放屁!!誰要在意識模糊下沾染什麼純潔少年!她還是正常人,以上的不正常的思考回路現在給她集體讓道,在失戀的時候喪失清白的反應是怎樣的,她還是知道的!!
  
  「啊!!!!!!!!」
  
  一聲絕對不適合某人的純女性的尖叫飆出房間,讓正抿下一口熱茶的夏天流明顯地挑動了一下眉頭,向後淡淡一瞥…
  
  「你…。你…」
  
  「……」他嚥下一口熱茶,似乎等著那個衣杉不正,滿臉透紅的傢伙繼續把支支吾吾的話給說完。
  
  「……你…你有帶保險套吧?」
  
  「……」很好,他很慶幸自己剛剛那口水給嚥下去了…
  
  「你翻什麼白眼,你帶了沒有!!」她刻意和他保持住一定距離,繼續表現她所謂的正常反應…
  
  「……沒帶。」
  
  「……玩死我,你很開心麼?」她抽搐了一下嘴角,冉冉伸起了想要扁人的拳頭…
  
  「我沒玩死你。」他坦蕩蕩地否定掉她的指控,順便提高自己的欣賞品位,隨即卻又想到什麼,唇角淡淡一勾,加了一句補充,」在床上。」
  
  ……我沒玩死你,在床上…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他沒在床上玩她,還是他在床上玩,只是沒把她玩死?
  
  不管哪種玩法,他還是玩了嘛!她床上那灘血難道是玩假的,褲子上都沾到了呢,她向後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沾染的血跡,鐵證如山地朝他耍恨似地指了指,示意他不要睜眼說瞎話,敢做不敢當,反正她已經對未來不報什麼希望,也做好打一輩子光棍的打算了,就當便宜他這個雛鳥先飛的傢伙,但是,撿完便宜不認人,那可不行!
  
  他瞥了一眼她睡褲上的血跡,完全沒反應地從她旁邊飄過去,翻著今天早上送來的報紙,繼續喝他的熱茶…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個昨天還對他禽獸不已,今天就當她路人甲乙丙丁的人,徹底放棄和禽獸進行人性會話,轉身回房間,鎖門,換下自己一身邋遢的造型…
  
  他看著她再度拉門出來,有些急切地要往樓下跑,只是向後靠住了椅背,涼涼地問了一句:「去哪?」
  
  她朝豎起中指,用滿是鄙視的聲音回答到:「驗孕棒!」
  
  「……」他沒回話,等著她穿好鞋子,開門,跨出去,才不緊不慢地加了一句,」我勸你,最好去買衛生綿。」
  
  「匡鐺」
  
  他似乎聽到一聲不小的摔倒聲,心安理德地勾起了唇角,一手撐著下巴,一邊繼續看著今天的報紙…
  
  「爹爹,你不覺得胡姐姐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看著很難受麼?」一直坐在飯桌上寫著作業的夏飯團,抬頭發表了一句感歎,一邊咬著筆桿子…
  
  「還好。」他翻過一頁報紙,繼續抿著熱茶…
  
  「要是我的周記是記錄失戀女人一天的行蹤,會不會得到老師的好評?」
  
  「你可以試試看。」
  
  「還是不要了,爹爹一般建議人試試看的,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就跟胡姐姐一樣。」他急忙搖著小手,拒絕自己親爹的提議,」不過…娘,我還要找的,就算爹爹叫我試試看,我也還是要找。」
  
  「……」他擱下手裡的並不適合泡茶的馬克杯,看了一眼正在身邊用力碼字的小傢伙,又重新將視線拉回報紙,」無妨,反正,我也閒著。」
  
  「閒著也不幫我找。」
  
  「你敢讓我幫忙麼?」他眉頭一挑,卻絕對沒有樂於助人的意思…
  
  「…爹爹還是閒著好,爹爹一向是越幫越忙的能人。」小傢伙白了坐在一邊,喝茶喝到事不關己的人,從懷裡掏出一張舊巴巴的照片,咧著嘴笑道,」我娘還蠻漂亮的,應該不難找。就是不知道,她還認不認識我了。」
  
  「……時期一到,就不許再尋。」
  
  「我知道,要是時間到了,我還沒找著,就得同爹爹回山上去,不過…您現在還捨得回去麼?」
  
  「……」他眉頭一皺,略含警告意味地瞅向某個什麼都沒學會,卻把他這個做爹的陰險學了個幾成去的小娃娃,」你覺得呢?」
  
  「我們可以試試看嘛!」
  
  「……」
  
  站在便利店的角落裡,胡不動的手幾次伸向窩在隱蔽性很好櫃檯的驗孕棒,發現這個角落實在是個站定思考著要不要踏出人生關鍵步伐的優良位置,幾次伸出去的手又收回,估計已經有N個少女在這個人生的岔口猶豫徘徊過,店員姐姐見怪不怪地挪開視線,繼續落在那本言情小說上,根本沒有多看她一眼…
  
  她擺著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造型,考慮著要不要相信那個衣冠禽獸,可是回想起他根本廉價的信譽度,立刻嗤之以鼻地將那根驗孕棒抓下來,砸進滿是衛生用品的購物欄裡,順便掛在事先賣好的口罩,獐頭鼠目地摸向收銀台…
  
  「聽說,螢家大女兒離婚了?」一句不大不小的八卦聲從一位手握青菜的太太嘴裡飄出來,讓她正要離開的腳步躊躇了一陣,抬手拉了拉自己的嘴巴上的口罩,不留痕跡地靠過去,隨手撿起一顆青菜端詳起來…
  
  「是嗎?我早說熬不出幾年吧,我都跟你說,我當年真的看見了,他家女兒和自己小舅舅手牽手逛馬路呢,你還說我八卦。」另一位太太索性放下手裡的菜,盡心盡力地八卦起來,」就不知道他們的爸爸媽媽能支持多久了。真想不透,你說,要不是為了錢,幹嗎嫁了個比自己大那麼多的男人,還帶個那麼大的女兒,過門就當後媽。」
  
  「人家當的也挺靠譜,小孩也有了,還是個男孩子,這下財產還不都給他吞了,要說這螢家女兒也真是不爭氣,好歹也給生給外孫,將來多少也能分到點,這婚一離,還不知道將來這錢要怎麼分呢。」
  
  「不過,那個螢一二也是夠不爭氣的,整天就知道開著摩托車到處亂混,大學也考不上,我都讓我家兒子離他遠些,你是不知道他那囂張跋扈樣,小時候把我兒子按在地上打了一通,我上他家去要說法,他媽媽就知道道歉,真是自以為自家老子有錢就了不起了。」
  
  「那孩子也真是不長進,小時候看著挺聰明的孩子,街坊鄰居誰看了誰喜歡,就不知怎麼越大越回去了,穿得不三不四的,刁著個煙耍個性,我看他爸爸就算把財產給他了,也是集體敗光,爛泥扶不上牆。」
  
  「這種家裡有錢的孩子有什麼出息,出了家門就什麼也不是,那個破學校出來將來能做什麼?我家兒子大學一畢業那可是前途無良的,怎麼瞧也不能被那家人給瞧扁了。」
  
  「他需要文憑幹嗎,隨便混個畢業,直接就去他爸爸公司上班,他爸爸反正有錢,養他一輩子也不是問題的。」
  
  「也是,說到螢家女兒,被休了,現在呆在娘家了?」
  
  「千金小姐嘛,哪裡會過日子,能熬這麼久也不錯了,這青菜看起來不新鮮,不要了。」
  
  兩位太太丟下葉子有些發黃的青菜,轉身走出便利店,她呆呆地站了一會,抓起那顆被嫌棄的青菜,丟進籃子裡,轉身在收銀台付過帳,提著塑料袋走出便利店…
  
  口罩貼在她的口鼻上,順著她的呼吸貼近她的鼻子,她覺得有些窒息,伸手拉了拉掛在耳朵上的帶子,耳邊卻刺來一陣熟悉的摩托車引擎聲,她把口罩往上拉了拉,站在路邊突兀得無處可躲…
  
  才一天,她還沒做好打算要和他道歉,才一天,她的抱歉不該來的那麼快,才一天,那些說出口的過分的話連她自己都還沒消化乾淨,才一天,她的彆扭不要這麼快就消失怠盡,才一天,她才不要那麼沒出息…
  
  她不該去聽那些八卦,不該體會他的感受,不該覺得他很可憐,不該覺得自己過分,他的刻意不良和她沒關係,他家的亂七八糟的事和她沒關係,沒錯,就是這樣!
  
  她嚥下一口唾沫,挺高了胸膛,將手裡的塑料袋隨意地一甩,掛在肩上,邁著不快不慢的步子迎面而上…
  
  一陣呼嘯的風從她耳邊迅猛地掛過,像一個迎面的耳光甩得她半天沒了動靜,那引擎聲不帶一刻停留地從她身邊擦過去,她一愣,繃住僵硬的脖子,不去看那抹從她身邊擦過去的背影,看樣子他並不打算給她抱歉的機會,她的掙扎一瞬間變得有點可笑,他始終是個比她決絕的人,她知道那句」隨便你」不再是放縱,還是徹底地放逐…
  
  蠻好的,橋歸橋,路歸路,她也不用再為他的倒霉負責任,無事一身輕,呵,她調整了一下有點濕漉的口罩,繼續往前邁著步子,聽覺卻被那陣漸行漸遠的引擎聲拉扯著…
  
  她提著塑料袋晃到自家門口,一個似乎在憂鬱著什麼的身影站在院子裡,一看到那個身影,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逃跑,卻被灌了鉛的腳拉在原地動彈不得,只得從蓋著嘴巴的口罩發出有些顫的音:「……一一姐?」
  
  那身影一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轉過身來:「…啊咩,原來你不在家咩…呃…怎麼帶著個大口罩咩?」
  
  「感冒了,去便利店買點藥。」
  
  「哦…哦咩…呃…你有看到那個小子咩?」
  
  「誰?」
  
  「還有誰,一二咩,飯也不吃就衝出去了咩。」
  
  「……沒看到。」
  
  「可能錯過了咩…他好像不太想見到我回家了咩…」一一無奈地笑了笑,」我也真是蠻丟臉的咩,竟然…離婚了咩…」
  
  「他不是!」她急急地打斷一一的話,」他只是覺得……抱歉罷了。」對,替她覺得抱歉…為她感到抱歉,都是因為她,要不是因為她,一一姐不會離婚,他不用覺得歉疚地根本不敢面對一一姐…他有理由生氣的…
  
  「……傻瓜,有什麼好抱歉的咩,又不管他的事咩,是我自己太高估自己了咩…還不相信你的話,以為是封建迷信,這下可造報應了,呵呵……」
  
  「……為什麼離婚了?」她咬了咬唇,還是問下了難以啟齒的問題。
  
  「……我也不知道,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原來好像不是問題的問題,現在卻總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所以…也許…真是那條紅線的關係也說不定,」一一皺了皺眉頭,連平時慣用的尾音也自動消失了,」……不動…可不可以…把那條紅線…還給我?」
  
  「……」她蓋在口罩下的唇明顯地顫了顫,幾乎快要呼吸不能地下意識地張大…
  
  螢一一將視線砸在了地上,根本不敢看她:「如果…我要反悔…可以嗎?」
  
  她有些不穩地挪了挪腳步,耳邊響起夏天流的那事不關己的聲音…
  
  「你記著,人,始終都是自私的…」
  
  原來他一直都是對的,原來他一直都比她有先見之明,原來……她一直都是錯的……
  
  

       第十八章
  
  胡不動不記得自己在聽完螢一一的話後是怎麼上的樓,只是當她反應過來時,人已經抱著盛著熱茶的馬克杯坐在沙發上,盯著坐在一邊悠閒看著書的夏天流發了好一陣呆…
  
  他交疊著雙腿,舉著書卷,自上而下的研讀著他那本從山上帶下來貌似很久遠的古跡書籍,因為她明顯別有居心的靠近,微微一移視線,決定和拉遠一些距離地挪動了一下坐姿…
  
  「呃…我說…你們牛郎店的生意最近是不是不太好?」她將自己手裡冒出熱氣的馬克杯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擱,丟出一句完全沒有讓人接話衝動的開場白…
  
  「……」而他也果然不負眾望,沒去接她沒前途的開場白…
  
  「…呃,我說…你和飯團下山這麼久了,也沒見你們有什麼別的動靜,你不是下山來找你逃跑的老婆的麼?」她繼續咧著嘴,將事不關己的話題搬到檯面上…
  
  「……」他略微抬了抬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唉??你…你…戴眼鏡的?」她被他突然轉過來的一張斯文兮兮的臉嚇得一顫,用怪異的眼光盯著那架在他鼻樑上的銀邊眼鏡,立刻抓住這得來不以的話題,」原來…你…近視的哦?」
  
  「……」他沒好氣地斜視了她一眼,他在這屋子裡呆了也算不短的時日,也似乎沒有隱藏自己視力不屬於高瞻遠矚那一型的興趣,她倒好像今天才認識他一樣,用一雙好像發現啥新大陸的眼神打量他…
  
  「原來,你的眼睛…長得這麼』不安於室』啊…」她透過他的鏡片第一次審視他那黑沉的瞳孔和濃密的眼睫,這雙眼睛長得也太過分秀氣,柔美,妖嬈,缺乏男子氣概了,一副」勾魂徹骨」的模樣,怪不得會被牛郎店的老闆娘第一眼就相中,拖去沾染風塵呢,原來不是老闆娘眼睛脫窗,而是她沒把他的本錢看透…唔…帶著眼鏡阻隔一下他亂放電也是好的…
  
  「……」他對自己長得」不安於室」似乎早已習慣,也不置可否,閉上眼,緩緩抬起右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鏡,深呼吸了一口,再睜開眼,瞪住她,」你又想反悔?」
  
  「……」他的一句話打斷掉她所有的訕笑,把她想慢慢切入主題的用心良苦徹底打翻,她撇了撇唇,把正要繼續逗弄他的話嚥了下去,」…我知道我不能反悔,但是如果讓給我紅線的人反悔了,是不是事情還有轉機?」
  
  「哦?」他將捏在手裡眼鏡擱在輕揚的唇邊,眼波一轉,瞬也不瞬地盯住她,」她…來找你索要紅線了?比我想的還要快上許多…那麼,你要還給她嗎?」
  
  「……」她握在一起的雙手,指節交纏,深深地呼吸著,咬住唇使勁地思考著,彷彿要從腦中挖出一個答案,一個早就埋在她腦海裡的答案…
  
  「如何?要或不要?」他卻完全不體諒她的掙扎,逕自要她一個答案,沒有任何的曖昧,最最純粹的正反選擇…
  
  「……你還問我做什麼,你不是早就知道我的答案了嗎?」她對他的威逼的聲音感到厭煩,他明明早就知道她的選擇,知道那所謂」心甘情願」四個字就是她命裡的死結,她不可能讓肯為自己犧牲的人犧牲,她也不可能讓讓度人做到真正的心甘情願,她的命數根本無藥可救,如果他是要她徹底認命的話,他是徹底做到了…
  
  他淡淡地一笑,起身,站到她面前,看著低垂著的頭,有些負氣地低垂著,根本不去看他,他並不在意,只是將手伸進褲袋裡,伸手扯出一張皺巴巴的紙,遞到她的面前…
  
  她隨意地瞥了一眼被塞到自己眼前的紙,卻在第一眼被徹底地怔得全身僵硬…
  
  那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紙,幾度憂憂鬱郁地捏在手裡,拿出又收回,被她弄地殘不忍睹,那是一張她視若珍寶的紙,她以為她可以憑借一紙媒介改變她所謂的命運,那是一張簽著螢一一大名的紙,那個曾經玩笑著說不相信紅線這回事的她如今卻唯唯諾諾地問她要回當初的承諾,那是一張她親手交到他手裡,被他毫不憂鬱地扔進香爐裡,本該化為灰燼的紙,為什麼如今會這樣諷刺地出現在她面前?
  
  它不是應該被燒焦了?連同一一的紅線,連同一二的信任,連同所有她的期待,一併燒焦了,要不然,為什麼一一會離婚,為什麼她會對著一二說出那些她埋在心底過分的話,為什麼那輛摩托車再也不會停下來,而車上的主人也不會笑著同她打招呼了…
  
  她已經把所有的過錯怪到這張該死的紙上了,而如今,它卻這樣諷刺地飛進她的眼裡,向她證明,它是無辜的,無錯的,無罪的,那麼…她該去怪誰?她所有的悲慘該去找誰承擔?
  
  「…這…這是什麼東西?你…少唬我了。」她不知所措地打開他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想視而不見地站起身來,走開,卻被站在身後的他一把拉住胳膊,扯向他的方向,逼她轉過身來,然後,他將那張本該滿是罪惡的紙使勁塞進她手裡,逼她承認,她的天真,她的軟弱,她的白癡…
  
  「你說這是什麼東西?」他清冷的聲音此刻聽起來更是不近人情的冰涼,她的背貼著他的胸口,卻感到背脊一陣發涼,那縈繞在耳邊的聲音更是刺痛她的骨頭,」…這不就是你用來改命的符咒嗎?看清楚了嗎?」
  
  他抓起她的手接過那張彷彿很重的紙,然後再輕輕放下她的手,感到她無力地垂下:「你們的感情,不過就是一張紙而已。」
  
  她聽著他幾乎輕蔑地下著定論,捏緊了手裡的紙,憤恨地舉起手來,想要狠狠地甩向面前這個把她徹底耍弄了一番的傢伙,卻見他根本不閃躲,只是涼涼地站在那裡,那曾經嘲諷的笑容已經轉化為明顯的輕視,曾經她搞不明白他到底在嘲弄些什麼,也不明白他在清高些什麼,直到這一刻她才明白…
  
  他在嘲笑他們,擺脫不了一張紙的糾纏,兜兜轉轉都為了這張什麼都不是的東西,所有的心理作用,所有的心裡暗示,所有的自私自利,都只是自己騙自己,都只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掩飾自己對別人的不信任,原來一切看起來都那麼可笑,真的那麼可笑…
  
  人心,原來這麼脆弱…這麼軟弱…又這麼充滿猜疑……
  
  不曾停止的刺探,埋在心底說不出口的話,想要而怕得不到的要求,都像一根隱隱的刺,不到萬不得以,都被保存在心裡,像個保護好就能讓自己覺得安全的秘密,但若被人揭穿,禁不起刺探後,就從胸口叫囂著鑽出來,傷人又傷己…
  
  她不相信的又何止是自己的命數,她不相信一二,所以,才會覺得他只是為了贖罪而已,她不相信自己,所以,才會非要用倒霉來證明什麼,就像一一姐一樣,她以為她不相信封建迷信,不在乎她現在所擁有的家庭,她以為她會把弟弟的幸福放在第一位,原來,都是她們在自以為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的手僵在他的臉龐邊,再也甩不出去,因為真正該被打的人在這裡,在她心口上,就是她這個站在這裡伸手要打人的人,他耍了她一番,只是讓她認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東西而已…
  
  他看著那幾乎要碰到自己臉頰的手頓在空中,就這麼親密地貼在他身邊,那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溫度讓他斜了斜視線,她卻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將那個發洩的巴掌收了回去,順便收回自己散發的溫暖,放回她的勢力範圍,保住他如花似玉的賺錢工具…
  
  她吸了吸鼻子,伴隨著濃重的鼻音,丟出一句話:「……謝謝你欺負我。」
  
  「……」他放下了一直勾起嘲弄弧度的唇角,淡淡地看著她轉過身去…
  
  「……但是,我還是覺得很不爽!」她猛得回過頭來,拉起他的手,惡狠狠地咬了上去,以示報復…
  
  他吃痛地皺起了眉頭,卻不知為何收不回手去,放任她把她的牙齒慢慢磨進他的肉裡,她也真是完全不留情地發洩自己的憤怒,直到聞到一絲血腥才心滿意足地放開了嘴巴,然後憤怒地一擦嘴,酒足飯飽地轉身回房,崩得甩上房間的門…
  
  他立在原地,看著被她甩開的手,手背被咬出一個血花牙齒印,從嘴角發出一聲不屑的冷哼,轉身撿起地上的書本要回自己的房間,卻見飯團靠在房間門口使勁地搖頭…
  
  「爹爹,你感覺到了不?」
  
  「何事?」
  
  「你完了…」
  
  「……」
  
  「淪陷了…」
  
  「……」
  
  「沒救了…」
  
  「……」
  
  「唉!看樣子,還是我來幫你好了。」小傢伙說著,將手往頭上一枕,哼著歌悠閒地走回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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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44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2-2 11:43 PM 編輯

     第十九章
  
  一陣雨季過去後,屬於秋天的溫度驟然而降,夏飯團在床上蜷縮了一下小身子,朝自己爹爹香氣逸人的身子靠過去,正要偎過去撒一把嬌,讓爹爹給老師打個電話,放縱他個一兩天,卻被一陣鋪天蓋地灌進被子的冷風凍得僵直的脖子…
  
  「嘩」隨著最後一聲,被子徹底脫離了他,讓他幼小的肉體徹底暴露在冷空氣中…
  
  夏飯團揉了揉還處在迷糊狀態的眼睛,不得已地從床上爬起來抗議道:「唔…胡姐姐…得罪你的是我爹爹,能不能麻煩你下次掀被子,就掀我爹爹那塊,不要老是禍及無辜…還有…」
  
  小傢伙看了一眼依舊紋絲不動地趴在枕頭上睡地暢美無邊的夏天流,伸手在人家光滑的裸背上推了一把:「爹爹…兒子知道你修為已經到一定程度了,可是你就不能稍微有點反應麼?」這麼惡劣的環境也能睡得著,他不得不佩服得五體投地…
  
  「起床,吃飯。」胡不動面無表情地舉起拳頭,翹起大拇指,指了指外面已經準備好的早餐,讓飯團娃娃嚥下好大一口唾沫,她確定她只是來叫他們起床吃飯,而不是叫他們出去爆打一通,然後賣給人口販子,讓他們徹底消失?唔,後面一個高難度動作,她還是不敢做的,因為爹爹已經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把自己給賣了,呼…原來爹爹早在那時候就已經有準備了,找了個黑社會當靠山,以防報復…
  
  「呃…起床吃飯了,爹爹…」飯團搖了搖還趴在床上,不醒人世的夏天流,卻換來面前的人的阻止…
  
  「我來。」
  
  「咻」夏飯團倒抽了一口氣,」胡姐姐,你要幹嗎?」
  
  「叫這個道貌岸然的傢伙起床吃飯。」她說著,抓住他胳膊將他往床下一扯,直接讓他用」摔」得下了床…
  
  「……爹爹!」小娃娃發出幾乎喪父之疼的呼喊,卻見那個昏睡中的某人,在地上緩緩地睜開眼睛,皺起眉頭,看了一眼她正居高臨下地朝他露出一張陰險冷笑嘴臉,似乎對她毫不溫柔地叫床方式非常滿意…
  
  「看什麼看,叫你起床吃飯,你還真當你大爺了!」她正要抬起腳來朝他踢去,被他那糾纏了純潔,懊惱,不滿的眼神一瞥,頓時有點不知所措,抬起的腳懸在空中,架勢足了,氣勢卻被掏空了…
  
  「胡姐姐,我爹爹每次起床都要呆滯好久的,你…你…你溫柔點。」飯團立刻滾下床,將那個氣急攻心,展開變態報復的女人拉住。
  
  「呆滯?呆滯個屁,他不是眾人皆醉,他獨醒的嘛,根本就不需要睡覺。」她指桑罵槐地指著那個緩緩從地上站起身,繼續倒頭就睡的傢伙,」叫你別睡,你還睡!」
  
  「……胡姐姐,你別再吼了…爹爹起床氣很重的,你惹火了他,他就…」
  
  「反正我已經沒什麼把柄在他手裡了,我怕他!啊呸!」她不聽」老人」言地繼續大言不慚不到…
  
  他聽著越見增大的鴰噪聲絡繹不絕地衝進他的耳朵,終於一個不爽,將那個噪音的源泉一把拉上床,就地按倒…
  
  她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就被衣冠禽獸拉上了床,更再來不及發出一聲屬於純女性的驚呼就被一個枕頭毫不留情地劈面砸下來,緊接著壓下來的是一具被冷風吹得有些冰冷的身子,她被瞬間奪走了所有的氧氣,不安分地在他身下蠕動,只能發出幾絲不足為懼的」唔唔」聲,一隻手被反壓在身後,只剩一隻手苟延殘喘地向剛剛苦勸無用的飯團呼救…
  
  「我早告訴過你的…別在爹爹起床的時候大呼小叫嘛…你選什麼報復方法不好,竟然用這麼沒品的…」
  
  「……」那隻手不死心地擺弄著,時而指指自己身上的人,時而快要窒息地猛拍床鋪,大概的意思是:我哪知道你爹爹這麼禽獸,快把他給我搬開,我快不能呼吸了!!
  
  「……胡姐姐,我勸你最好還是別在亂動了…再動下去,我就不知道我爹爹還會對你做什麼了…」
  
  「……」那只還在掙扎的手受到最後的恐嚇,突然僵硬地懸在空中,再也不敢有任何動作…
  
  「呵呵,你就先在這裡陪我爹爹睡覺吧,我吃完飯再來叫你們哦。」
  
  「……」
  
  老實說,胡不動想過千百種方法來報復夏天流對她殘無人道的人性測試,比如在給飯團煮大餐的情況下讓他吃泡麵,再比如把他的髒衣服從洗衣機裡抓出來,告訴他已經洗好了,再再比如把他租來的A片集體丟進垃圾箱,順便給他集體換成恐怖片…
  
  可是結果總是有點差強人意…首先他的味覺肯定是受到殘酷迫害的,泡麵和山珍海味在他吃起來,都只有一個表情,就像他看A片,文藝片,恐怖片,和災難片的表情一樣,最變態的就是她窩在被窩裡聽著電視機裡在鬼哭狼嚎,嚇得根本睡不著覺,想出來奉勸他夜深人靜考慮一下鄰居的心理感受,一出門卻被一個猛得跳出來長髮紅眼鬼鏡頭嚇得哭爹喊娘,而那個本該被嚇得藥被子的他竟然給她看到睡死在沙發上…這些都不算什麼,最最變態就是,她在拒絕給他洗衣服的第二天,那個黑社會老闆娘就直接一個電話插進來…
  
  「我警告你,牛郎的造型就是生命,接一個女人時,絕對不能留下另外一個女人的香水味,這是職業道德你懂不懂?既然你家洗衣機不好使,從今天開始,你給我用手幫天流洗衣服!聽到沒有!好好洗,要是留一點味道,我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這絕對是哪裡出錯了,她確定她是在報復人,而不是在被報復,而為什麼卻總是事與願違…每當她洗著那沾滿別的女人身上香水味的衣服時,她就多捫心自問一次
  
  而這一刻,她被他沉重的身子壓得欲哭無淚時,她才徹底明白過來,她的命數是改了,因為那些霉運全數從她喜歡的人身上轉到她自己身上來,簡直是混蛋…
  
  吃過早飯,夏飯團一如以往地跳上胡不動的小綿羊,調整好坐姿,看著被壓得腰酸背痛的胡不動一邊揉著自己的肩膀,一邊咒罵自己的親生爹爹,第一次覺得有必要維護一下自己親爹的榮譽…
  
  「胡姐姐,你還要責怪爹爹嗎?」
  
  「恩?」她狐疑地轉過身來,看了一眼小傢伙抬起眼來直直地盯著自己,」大人的恩怨,和你沒關係。」
  
  「如果爹爹不用這個方法,你現在還在相信那個什麼紅線契約吧?那些都是騙人而已,」小傢伙揚起一抹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有的高深莫測,」就像我們班上的女生愛看的什麼星座,什麼心理測試一樣,都只是給自己心理找借口而已…」
  
  「你別用和你爹一樣的口氣講話!很討打!」
  
  「恩,爹爹說,實話總是不討人喜歡的,所以,我們才要學會怎麼騙人嘛,就和那個把紅線讓給你的姐姐一樣,以為自己不在意這根誰也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紅線,然後,結果不安了,害怕了,出錯了,就把所有的錯誤推給一根她自己不相信的紅線了,不是嗎?」
  
  「……」
  
  「所以,爹爹說,人心是最經不起試探的。」
  
  「那他幹嗎還來試我!!」一提到這個問題,她的眉頭又皺起來,連聲量也不自覺地放到最大。
  
  「不是你叫爹爹幫你改命的嗎?你不覺得…只有這樣,爹爹才算幫你把你已經認定了的命數給徹底改了嗎?」
  
  「……」
  
  「因為若是告訴胡姐姐,不要相信那些命數,肯定沒有用吧?如果不用這個方法,胡姐姐會相信自己的命數根本沒問題嗎?爹爹說,命數什麼的自有天定,但是,人要怎麼做,天可管不著。」
  
  「……」
  
  「所以,別再欺負爹爹了吧?他很可憐呢。」
  
  「他哪裡可憐了,可憐的明明是我好不好。被鬼嚇得要死,還要被威脅幫他洗衣服。」她放低了音量,跨上摩托車,按下發動機,駕駛著摩托車向前開,直到沉默了一陣的小鬼再次打開了話夾…
  
  「胡姐姐,雖然我爹爹是為了你好,不過也的確蠻過分的,你要報復他一下,也是理所應當嘛。」
  
  「…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她嗤笑了一聲,彷彿不期待身後的小娃娃能給出什麼好提議…
  
  「你不是不相信我爹爹是不是真的幫你徹底改了命數麼?你何不試著喜歡他一下,看看他會不會倒霉?就算沒改成功,也可以讓他嘗嘗倒霉的滋味呀?」
  
  「吱-------------「
  
  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飆出來,幾乎刺穿了小娃娃的耳朵…
  
  胡不動機械地轉過頭來,看著面前被自己嚴肅的表情嚇住的小鬼,突然咧出一嘴陰笑:「…哼,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
  
  「……」飯團嚥下一口唾沫,對自己有口無心的提議開始懊悔不已,爹爹,他…他不是故意的…女人的報復心真的好恐怖啊…
  
  於是乎,夏飯團搖身一變,頓時升級為胡不動的情感顧問外加狗頭軍師,代價是隔壁商店街咖啡店裡的大杯聖代的草莓冰激凌,順便在外面解決掉晚飯,讓那個把泡麵當山珍海味吃的傢伙把艱苦樸素發揮到及至,為了報復,她不留餘力地做著刻苦研究,可是對面那個明顯只是覺得在做遊戲的小傢伙完全沒什麼自覺…
  
  「喂,我說你,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再問你問題,你認真一點行不行!」胡不動敲了敲面前的桌子,拉回那個正在朝櫃檯姐姐拋媚眼的飯團娃娃的注意…
  
  要說經過這幾天的深入研究,她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穫,至少知道在遇見她之前,這父子倆是怎麼沒有餓死的,要說小娃娃的搭訕,裝可愛的功力實在是比他那個不知道在幹什麼的爹爹高幹不只一點點,看看面前這杯已經被堆滿料的冰激凌,和那個笑得合不攏嘴的櫃檯姐姐…他倒是徹底和人家混熟了,讓他這杯草莓冰激凌越變越大,草莓越變越多,就連帶她都得了福利,因為櫃檯姐姐一直走過來幫她續杯子裡的冰水,順便和小娃娃嬌羞的哈拉了兩句…
  
  「我這不是再認真地幫你想嗎?」小娃娃咬著小勺子,一邊抬頭看著天花板,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不過那個櫃檯姐姐老是看著人家我,害我一直不能集中注意力嘛…」
  
  「……明明是你自己前兩天抓著人家的手,非要向人家做自我介紹,竟然還問人家有沒有一個失散多年的兒子…真不想說認識你…」
  
  「那我在找我娘嘛,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是女人就有可能,而且,那是個好可愛的櫃檯姐姐呢…」小娃娃說著,眼神又飄向那位笑容可掬的大姐姐…
  
  「那拜託你,回答我一個你娘肯定告訴過你的答案,你爹到底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喜歡的?這個千古之謎,我實在找不到答案!不知道答案,就喜歡不上去,喜歡不上去就不能報復,你明白?」
  
  「唔,我爹有什麼地方值得人喜歡的…其實這個問題,我比胡姐姐你還想知道耶…呃,好啦好啦,不要舉手打我,難道你不覺得我爹爹長的很好看麼?」
  
  「不是好看,是長得一副不安於室,水性揚花,紅杏出牆的德行。」
  
  「……」飯團窒了窒,對這幾個把自己親爹容貌的成語形容到無以覆加的成語表示贊同,」呃…我爹他…成熟穩重?」
  
  「……你確定那德行叫成熟穩重?我覺得叫呆滯冷感比較好…」
  
  「……」那這樣聽起來也差不多,」…呃…我爹他…身價金貴?」
  
  「……牛郎的身價就算再高,你覺得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喂,你這樣把我爹爹說的一文不值,好歹也考慮一下我這個接受他基因遺傳的人的感受吧。」小娃娃不依地努起了嘴,兩隻靠不到地的腳,掛在沙發椅上晃蕩了一下。
  
  「好,好吧!算我的錯。」她按了一下自己也漸漸大起來的頭,決定換一個思考回路,」要不然,你告訴我,你都喜歡你爹爹哪裡,說不定我可以從中發現他幾乎快要絕跡的優點…」
  
  「唔…爹爹啊…小時候,我身體不好,他經常帶著我漫山遍野的亂走,他走得飛快,我跟不上,就摔在地上,然後哭著爬到他身邊,然後吊著眉頭,一臉陰笑對我說,自己站起來,別指望我去扶你…那時候覺得爹爹巨有型的。」
  
  「……我不是被虐狂…」
  
  「還有,爹爹煎的藥很苦,我很討厭喝,但是爹爹每次要我喝藥時,抿著唇冷瞪我的樣子也超帥的…」
  
  「……哼,那你要是被他餵過藥,你會更加愛死你爹爹…」她還深切地記得他翹開她的嘴巴,將那碗苦藥塞進她嘴巴的感覺,那個嗆得她翻天覆地,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唔,不過,爹爹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的,那個我最最喜歡,你看過不?」
  
  「……你是說冷笑,陰笑,還是嘲笑?」
  
  「是微笑啦…」
  
  「發自內心的那種?」
  
  「唔,所向披靡的,你只要看過,保準你喜歡上我爹爹。」
  
  「……這種人間百年難遇的景象,你要我到哪裡去找…」搞了半天,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就知道在膚淺的表面上做文章,肌肉牽起來,怎麼笑不是笑啊,還這個笑那個笑的…一點創意也沒有,看樣子,她要喜歡他,那是比登天還難了…
  
  「那你就想辦法讓我爹笑一個給你看咯。」飯團娃娃說得事不管己,聳了聳肩膀,看到面前的胡不動突然倒抽了一口氣,以為她是驚嚇過度,就加了一句安撫之語,」其實我爹爹很單純,很好哄的…」
  
  「……你最好回一下頭,看一眼,那個人是不是你那個很單純,很好哄的爹…」她突然猛得埋下頭,顫抖地指了指飯團的身後,咖啡廳的大門…
  
  飯團狐疑地回過頭去,只見自己的爹爹穿著一身筆挺的風衣從外面推門而入,只是一瞬間,立刻把他花了幾天才勾引住的櫃檯姐姐瞬間勾搭了過去:「……那…那…那個人是誰?」
  
  「據目測,大概是你爹…」
  
  「我說他旁邊站著那個女人是誰!」一個畫著濃妝,頭髮大卷,卻穿著一身女校校服的女生…
  
  「廢話,當然是他的…呃…嫖客…」原來現在的嫖客已經那麼幼齡化了,有錢到可以去嫖…嫖…嫖…牛郎?
  
  「……她幹嗎那樣使勁拖著我爹的手,還一臉幸福地粘在我爹的胸口上…」
  
  「難道你要別人付了錢和你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離,聽你爹講那些大道理了?講人性自私論?喂喂喂,你把頭低下來點,他們走過來了…」
  
  「可是,我爹爹他…唔…」
  
  胡不動直接摀住了飯團娃娃那張嘰裡咕嚕的嘴巴,將他一把按到沙發椅裡,把接下來的十八禁鏡頭擋住,自己則獐頭鼠目透過高高的沙發椅背向鄰桌打探…
  
  一個已經抽了半包煙的男人已經早早坐在那裡了,看到走進來的兩人,不知道該站還是該坐,只得手足無措地將手裡的煙捏熄在煙灰缸裡,捏緊了拳頭…
  
  哇哇哇,這麼勁爆的戲碼,原來他的工作這麼富有挑戰性,不僅要負責顧客身心愉悅,還要負責挑戰前男友,不過他那件風衣,是公司商業用品吧,從來沒在家看他這樣穿過,倒是老看他把自己穿慣的長袍裹在身上,讓她有穿越時空的快感…
  
  「這男人是誰!」正牌男朋友發出的低吼拉住她的注意力…
  
  「沒看見嗎,自然是我的新男友。」校服女一挑畫滿眼線的眼睛,將身子再度往那片胸膛上靠過去…
  
  「她在輕薄我爹爹!」終於掙脫了遏制的飯團娃娃不滿地把下巴擱在沙發椅上,認命地和不動一起偷看起對面的精彩戲碼…
  
  「你爹爹的職業就是負責讓人輕薄。」她漫不經心地回上一句,繼續轉頭看戲…
  
  「他是你新男友?那我成什麼了?」男人一拍桌子從沙發椅上跳起來…
  
  「也是男友,只不過是舊的了。」校服女把眼眉抬高了些,完全不去看那位剛剛上任的舊男友,轉頭嬌柔地看向同樣是剛上任的新男友,」達令,你也說句話嘛!人家為了你在和前男友分手耶。」
  
  一直站在旁邊,處於看戲狀態的夏天流,看了一眼那個從沙發上跳起來的男人……身後冉冉伸起的兩個腦袋,皺了皺眉頭…
  
  「你女人?」他淡淡地指了指那只正掛在自己身上的校服女,對那個幾乎想將他拆吃入腹的男人…
  
  「廢話,她是我的女朋友,我追了好幾個月才到手的,你們才認識幾天,我絕對不會把她讓給你,我為了追她,給買早餐,送早餐,外加接送上學,就沒睡過一個好覺,現在還在熊貓眼,你看你看,她肚子餓,我大半夜開車去幫她買消夜,超速還被開了罰單,我跟交警解釋了半天,他最後還給我開了新罰款條目,叫什麼為愛犧牲,她無聊,我陪她通宵聊電話,這個月的話費單我都不敢看,她…」
  
  「……現在是我的了。」他打斷那個毫不介意把自己的戀愛史和情敵分享的悲憤男人,略過他所有的話,直接接上自己上面一句台詞,說完,直接拽著身邊那個紅顏禍水,大步跨出咖啡廳…
  
  那個還沒把話說完的男人,憋了個死去活來,考慮一番是把話說對著空氣說完,還是追上去後,選擇了後者,拔起腿就往外跑…
  
  「喂…飯團…」胡不動突然動了動旁邊完全迷茫的夏飯團…眼神卻直直地盯著已經關閉的咖啡廳大門.
  
  「不,胡姐姐,你相信我,我爹爹絕對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我終於覺得你家爹爹有那麼一點地方討人喜歡了……」她幾乎迷醉地看著那扇被他優雅地打開,然後用力地甩上的門…
  
  「……」夏飯團抽動了一下嘴角,不確定自己聽到的是否是真話,結果發現那位櫃檯姐姐還有已經所有看完一場大戲的雌性動物都和自己身邊的傢伙露出同樣迷醉的表情,這才知道,自己的審美觀已經徹底跟不上時代的潮流了,」……原來…你們…就喜歡這種東西啊…」搶別人的女人,哪裡有型了?真是不明白現在的女孩子的心理在想什麼…
  
  「唔…好有男人味…』現在是我的了』…好MAN…。」
  
  「……呃…你喜歡就好…不用客氣…」
  
  「還發什麼呆,說不定外面還有一場戲看,快點走啦!」她立刻丟下零錢,抓起外套,牽上小娃娃就往外面跑,已經有那麼一點點了,離喜歡已經不遠了!你就等著倒霉吧,夏天流!!



     第二十章

  結果,連她也沒想到,這一跟蹤,竟然直接好死不死跟到了牛郎集中營,看著面前豪華的有點過頭的建築物,傍晚的迷濛為那閃爍著霓虹燈的招牌鍍上一層別樣的曖昧色彩,弄得幾分夢幻,幾分典雅,幾律銀白和淡紫的光束交纏出幾個大字---白馬俱樂部……
  
  胡不動和夏飯團張大了嘴巴,面面相覷了好一陣,各自吞下一口唾沫,發出幾聲感歎…
  
  「胡姐姐……爹爹…就是在這裡…上…上班呀…」看樣子,裡面還別有洞天的樣子…
  
  「……別問我,我沒召過牛郎,這條街…我從來沒膽進來過……」她咕噥了一句,繼續露出鄉巴佬進城的表情,看著絡繹不絕的高級小轎車一輛一輛地排著隊停在大門口,從上面走下來的女人,無不微笑滿面地被等在門口的男伴牽領進會場…低頭看了一眼寒酸到極點的小綿羊,她琢磨著這樣算不算」衣冠不整,謝絕招待」的典型…
  
  「那…我們要進去麼…」飯團咬著手指,似乎也覺得她的造型和那些從轎車上優雅下身的女人差很多,」……你覺得我們進的去麼…我們還是回家等爹爹好了…反正爹爹下班就會自己回家的嘛…」
  
  「……不要。」她翻了一個白眼,從小綿羊上翻身跳下來,」你爹爹一回家那副呆滯的德行讓人完全沒有胃口,好不好,我比較喜歡他剛剛那個樣子!」
  
  「……搶別人女人的樣子?」小飯團補充到。
  
  「沒錯!」
  
  「……」
  
  她一努嘴巴,彷彿下了決心,深呼了幾口氣,看了一眼那吊著水晶燈,圍滿了花盆的半圓弧型大門,兩位身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正筆挺地站在門口,不知道是不是在客人到來,她嚥下一口唾沫好容易磨蹭到大門台階下,看了一眼自己腳下被擦得透亮的水晶階梯,再看了一眼自己不算乾淨的休閒球鞋,呃…弄髒了地板,不會被罰款吧?她掃過那兩位站在門口的男人擦的黑亮的皮鞋,猶豫著,是不是該脫了鞋子打赤腳上去才能保護環境…
  
  「小姐?」宛如和風吹過的聲音突然響起在她的耳朵邊,她幾乎感覺到她的耳朵被刺麻了一下,身子幾乎立刻軟倒,」您要找人嗎?」
  
  她挺起自己還沒軟倒的身子,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抬起頭來,迎面而來的一張微笑讓她倒抽了一口氣,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這裡生意這麼好了,連看門小弟都是殺手級別的…老闆娘的眼光果然好恐怖…
  
  「……呃…我…我…」
  
  「您有認識的人?還是第一次光臨?」那身著淺灰色西裝的男人繼續揚起微笑,看著她抬著腳卻遲遲不肯踩上台階,一手朝她伸來,」需要我扶您嗎?」
  
  「……扶…扶一下多少錢?」她還沒有淪落為不知道牛郎不是免費的,這裡步步為金,還是小心為上策…
  
  那男人聽著她的話,微微一怔,露出一個釋懷的笑意:「您覺得我值多少錢?」
  
  「……」好恐怖,竟然讓她心甘情願自己出價,果然是高手…
  
  「看來您是第一次光臨,需要人介紹嗎?」
  
  「……如…如果是免費的…我…我就…」
  
  「…恩…」那男人繼續擴大了笑意,」我可以為您幫你找一位免費的介紹,不過您也得幫我個忙。」
  
  「幫什麼忙?」
  
  「這裡是未成年人不能進的場所,可不可以讓您的孩子,暫時等在外面呢?」他抬手指了指她身後的小尾巴,再指向掛在一邊顯示著」18禁」的標誌…
  
  「哥哥,相信我,我的心理年齡絕對超過十八歲了!」小飯團不爽地皺起了眉頭,對人質疑他的成熟度有些不滿。
  
  「……」他也不說話,只是繼續露出有些為難的笑意,直接看向了小娃娃的准媽媽…
  
  「沒問題,讓他站外面!」准媽媽很快在娃娃和帥男中間做出了明智的選擇。
  
  「唉?胡姐姐,你怎麼可以這樣,讓我站外面?」飯團娃娃立刻抓上她的衣服,開始使勁扯。
  
  「別扯了,要怪就怪你爹爹沒把你生早幾年,他要早努力幾年,你不就不用站外面了?」她一把將自己的衣角扯回來,卻看著小娃娃立刻鼓起嘴向她表示抗議,」……呃…給你錢,讓你買冰激凌,好不好?」
  
  「……再加一套系列的小說!」
  
  「……」
  
   「成交不?」
  
  「…成交!」她鬱悶地套出錢包,用所有父母都會用的賤招,拿錢堵住自己孩子的口,蒙哄過關後,做不可告人之事。小娃娃拿了錢興奮地跑走,臨走還交代她,他會乖乖回家,不用擔心他的安危,隨便對著她飛來一記媚眼,告訴她好好享受溫柔鄉…
  
  「……大哥,你看他哪裡像未滿十八歲的人了?」她指著快樂地跑走的小娃娃,向對面的男人控訴到,他根本是熟透了…
  
  「……」那男人繼續保持笑意,卻明顯將視線移開了幾分,似乎不願把自己捲入母子爭鬥中,拍了拍站在旁邊背著她抽煙的男人,」唉,你帶她進去吧?我等會還有客人要接。」
  
  那個被拍的男人微微側了側目,發出一聲悶哼聲:「別煩,我是出來抽煙的,你要帶,自己帶進去。」
  
  「我說少爺,你最好別這副態度哦,要是我給老闆娘打小報告,扣你的態度分,修不滿學分,你就要吃不完兜著走了。」微笑的男人側了側目,稍微壓了壓聲調…
  
  「……秦永旋,你不要逼我拿你那張吃飯的臉當煙灰缸…」
  
  「呵,我這張臉雖然沒有小天流值錢,但是好歹也算價值不菲,你弄花我的臉,就不怕老闆娘讓你賣身替我還債?」被叫作秦永旋的男人毫不在意地聳肩一笑,」我知道你不爽老闆娘壓著你來接客,但是,既然來了,就稍微有點職業道德,別砸了我們店的招牌好不好?」
  
  「砸了更好,管我屁事!」他一腳踩滅了煙蒂,將手插進褲袋裡,「是那個老太婆要我在這做滿一年牛郎,要是還堅持不做我就可以滾了。」
  
  「你滾到哪裡去?這裡的老闆娘是你媽,你滾到哪裡去也得回來繼承這俱樂部的。」他毫不費力地戳穿他的美夢…
  
  「我卓唯默絕對絕對不會淪落到當牛郎的地步!!!」
  
  一句不算小的吼聲,伴隨著他的轉身跳出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飛進她的視線,她倒抽了一口氣,看著那個穿著深灰色西裝的男人攏著眉頭杵在她面前…
  
  「你在這裡幹什麼?!」一句驚訝的詢問聲從兩個突然撞了個正著的人嘴裡跳出來,惹得兩個人都使勁一怔…
  
  「……你竟然跑來找男人…」卓唯默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你竟然跑來當牛郎…」胡不動也沒多高看他幾眼…
  
  「真是看錯你了…」一聲感慨從兩人嘴裡飛出來,伴隨著對對方的瞪視,完全沒有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鄙視對方的立場。
  
  「這位小姐認識我們家少爺?」秦永旋滿是笑意地插進正忙著鄙視對方的二人組。
  
  「姓秦的,你最好給我閉嘴,馬上!」
  
  「喂,你還真當你是少爺了?老闆娘已經下達指示了,你,現在,就是實習生,你懂什麼叫實習生嗎?恩?」秦永旋毫不在乎地勾起唇角,直接踩住對面男人的痛處,」就是還拿不到一分錢出場費,價值為0的無償服務者,在得到第一個客人願意為你花錢為止,你都得聽我的指示,老闆娘的兒子也沒後門可開哦。」
  
  「……」
  
  「哈,原來你只是實習生而已啊。」某人將眼眉一挑,立刻抓住更多鄙視他的證據,毫不留情地打擊敵人…
  
  「……你又好到哪裡去?」卓唯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以為會讓實習生服務的都是什麼人?哼!」
  
  「……」對…對哦…竟然叫實習生來給她服務,那不就是說她…也根本是不入流,不受重視的角色嗎…
  
  她鬱悶地看了一眼依舊笑得毫無介懷的秦永旋,她剛剛還好想讚美這個人沒有什麼以貌取人,以財定人的高尚品格呢…原…原來,他根本早就打算讓她被實習生伺候了…可惡…她就不應該被這種童話夢幻式的裝潢給騙了,這裡就是紙醉金迷,讓人鄙視到骨子裡去的世界!!白馬王子…啊呸…
  
  「……這位大哥,你們這裡怎麼消費的……」她用警戒的眼光看了一眼面前這個笑容光鮮,但是算盤打在肚子裡的秦永旋,把剛剛幾乎快要放下的警戒心,全部提了起來,還好她還沒讓他碰上她身體哪個部位,否則她還不被帳單給壓死哇!
  
  秦永旋若有所意地看了一眼站在一邊的卓唯默,被看的人正一臉不耐煩地踮著腳尖,他這才緩緩地開口道:「我們俱樂部是不收錢的…」
  
  他略略停頓一下,看著胡不動擺明不信的表情,又加上了一句:「如果您覺得陪您的店員不值錢的話。」
  
  「……什…什麼意思?」什麼叫覺得不值錢的話就不用付錢…
  
  「意思就是,由您來決定付多少,由您決定陪您的店員值多少錢,如果您覺得滿意,一夜千金也是常有的,不過…如果您覺得不過爾爾…」他掃了一眼擺明了不合作的卓唯默,」一分不給,也沒什麼不可以。」
  
  胡不動瞭然於心地點了點頭,突然對這種人性的收費方式產生了嚴重的崇拜心理,這才是真正的顧客是上帝的原則嘛,一切以顧客為主!!
  
  「意思就是說,我可以不用付錢?」她將自己的小錢包在卓唯默面前一秀,轉了彎又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一副拿著骨頭勾引狗狗的樣子…
  
  「本少爺不稀罕女人的錢,更不稀罕你這個窮酸的錢。」卓唯默冷哼一聲,對她的德行嗤之以鼻。
  
  「唯默,你忘了你昨天簽的合同了?一年內,沒賺到一百萬的業績,你就得繼承這家牛郎店,為你媽媽賣命咯?」秦永旋淡淡地提醒了一聲,」一百萬雖然不是什麼大數目,人家小天流也不過一個月就搞定了,不過,以你目前來看…前景不樂觀啊。我勸你還是珍惜每一分錢比較好。」
  
  「……那個夏天流到底是什麼人,天生牛郎命麼?切…」他丟出一句鄙視程度極高的話,卻讓站在一邊的胡不動豎高了耳朵捕捉信息…
  
  「他啊?呵呵…是個高人。」秦永旋只是微微一點要害,並不多說。
  
  「哼,連你也甘拜下風了?」卓唯默故意挑刺。
  
  「對小天流,我可甘拜下風。」他倒也不在意,只是揚了揚手,」我勸你,最好也跟著他多學學,對你換回自由之身百利無害哦。」
  
  「……提問!」某個捕捉到信息的人急忙把手一舉,」我可不可以不要實習生,我要點,點,點那個夏天流!!!」她相信她有那個實力,就算對付那個傢伙,她也絕對不會付一分錢的,哈,要控制住自己的錢包實在是太容易了!
  
  卓唯默死死地盯住這個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嫌棄自己的女人,考慮著要不要抬腳送她一程,讓她滾回家去看她收集了一屋子的言情小說…
  
  秦永旋倒是不在意,笑意漸濃地回答:「你想找小天流?」
  
  「恩恩恩。」她使勁猛點頭…
  
  卓唯默抬起黑亮的皮鞋,點了點地,似乎已經準備好將自己的想法附諸實行…
  
  「不行哦。」秦永旋豎起手指,在她的面前搖了搖,也算拯救了她被一腳踢飛的命運,」因為小天流已經很少坐店裡的台了,如果你想找他,得買他的出場才可以。這是頭牌的待遇。」
  
  「那,那要怎麼買他的出場?」原來他混得這麼開?已經變成「頭牌」了?難怪今天出場這麼囂張,直接搶別人的女人……其實她每天都看到他在家裡走來走去,只是好像不花錢的東西看起來就不怎麼精品,得到的太容易就不會珍惜,人類就是這麼賤哇…
  
  「這個嘛…你得去找我們老闆娘直接談才行,因為小天流最近脾氣不好,挑剔起客人來,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呢。要不然這樣吧。」秦永旋抬眼看了看已經決定飽持事不關己的態度到底的卓唯默,」讓實習生帶你上去找老闆娘好了,好嗎?」
  
  ……去找那個幾次恐嚇,威脅,欺負她的老闆娘??她只不過是想找一下在工作場合的同屋夥伴,有必要上升到直接和黑社會對話的地步嗎?不…不要了吧?她一縮脖子,決定還是以保命為主,腳步一退,正準備說聲,謝謝咨詢,卻被秦永旋一把拉進了門裡…
  
  「你擋著車道了,」他指了指在她身後正要駛過來的高級轎車,」我的客人來了,不能陪你咯,讓唯默帶你進去好了。」
  
  「…我…」不要進去了,她決定還是回家等那位頭牌下班回來比較安全,她要回家…
  
  「哼,現在想逃跑?是不是太晚了?」卓唯默看著她腳底抹油正要溜,立刻拽著她的衣領把她往大廳里拉…
  
  「……你你你要幹什麼,放放放開我。」她被他一路往大廳裡拽,拽得沒了方向,哇,頭頂上那個水晶大吊燈好閃,這裡是賣燈具的麼?為什麼一盞比一盞閃…哇…左邊那個女的穿的好少,這裡是牛郎店吧,為什麼女生穿的比男人還少…
  
  「我要幹什麼?哼!」卓唯默冷冷一哼,「自然是歡迎你光臨!」
  
  「……我我我不會付你一分錢的,絕對不會!!」
  
  「哼,你不付,我不會搶嗎?你忘了我是幹什麼的了?」他白了她一眼,繼續把她往角落裡拽,順便提醒她不要忘記他還是不良少年的事實,這和牛郎的職業並不衝突…
  
  「……你…你…你…這裡大家都是合法賺錢,你好歹也該入鄉隨俗吧?對我稍微好一點,也許我會考慮丟個一塊兩塊給你也說不定…」
  
  「你覺得一百萬和一兩塊能比嗎?」
  
  「……至少是你0的突破嘛,很有紀念意義的…」
  
  「是嗎?可是我不想讓你這傢伙成為第一個買我的女人,這麼有紀念意義,我還是保留下來好!」他把她往角落裡一抓,直接將她按在被上好軟皮包著的牆壁上,」錢包交出來。」
  
  這個動作她真的不能說不熟悉,在他們那個三流學校,這種不良少年威脅恐嚇良家小孩零花錢的事實在是比比皆是,可是,這裡是牛郎店耶,她怎麼這麼衰,第一次逛牛郎店,就被實習牛郎按到牆角邊打劫,她在學校都沒有被威脅打劫過,怎麼反而來了牛郎店卻…
  
  「哼,你那是什麼表情,沒被打劫過嗎?你以為你為什麼從來沒在學校被欺負過?」他若有所指地丟出一句話,逕自想要伸手到她口袋裡去翻她的錢包,卻突然身子一震,有些不爽地鬆開了她,掏出正在他西裝褲口袋裡振動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口氣不好地接了起來…
  
  「幹嗎!」
  
  「我在幹什麼?哼,自然是如你所願,在伺候女人了。」他看了一眼被他伺候到角落裡瑟瑟發抖的女人,答得厚顏無恥。
  
  「什麼?你叫我現在帶她上去見你?」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似乎聽到釋放就眼冒金星的胡不動…
  
  「她是我的客人,你見她做什麼?」他皺起眉頭…
  
  「……知道了!」他沒好氣地掛上電話,看著等待他釋放的胡不動,指了指樓上,」那個老太婆要見你。」
  
  「老太婆?誰?」
  
  「…這裡的老闆娘…」他頓了頓,撇了撇嘴,說出那個女人的另一個身份,」我媽!」
  
  「……」牛郎店老闆的兒子卻完全沒有當牛郎的前途,這果然是因果報應吧,」我可以不去麼……」
  
  「哼,你覺得你走得出這個大門嗎?」他根本不甩她的意願,隨手拽住她的手肘將她往電梯裡拖,」我警告你,見著我媽不准亂說話,否則…」他舉起手一抹脖子,威脅意味百分百…
  
  「……」她在心底回答了他的威脅,用了一個字…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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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48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45 PM 編輯

     第二十一章
  
  「我進來了!」一聲毫無禮貌可言的知會伴隨著被卓唯默完全不費勁的一踢,磨砂玻璃大門毫無反抗能力地被踹了開來…
  
  她被他過分流利的破門闖入姿勢給嚇得一怔,卻見他的招式還沒完結,皮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輕輕一橫,身子往門邊一頂,擋住了正要自動關上的門,他的雙手插在褲袋裡,朝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滾進去…
  
  「你就是這麼幫客人服務的?」她看了一眼自以為盡了服務義務,勉強幫她開門的他,抬手無奈地揮了揮,真的不是她太瞭解他的過往,而是這個人真的一點當牛郎的前途都沒有,哪有這樣請客人的進門的,她決定把一塊錢也省了,還要在他的意見薄上畫一個大大」X」,就不知道他們這裡有沒有扣錢制度…
  
  「你最好不要逼我用這門夾你那左搖右晃的腦袋,進來!」他將下巴一擺,幾律略垂髮絲跟著他的動作晃蕩了一下…
  
  「……進…進去就進去,好歹這也是合法區域,就不信你們能逼良為娼!」她小聲地嘀咕著,一腳踏進了這個醉生夢死區域的權利頂端,卻完全沒有飄飄欲仙,平步青雲的感覺,反而覺得危機四伏…
  
  一陣濃重的香水味瀰漫在空氣裡,撲鼻壓來,讓她不適應地皺了皺鼻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呼吸頻率,才敢繼續往裡面走…一張寬大的黑色高級辦公桌橫在落地窗前,高靠背的真皮沙發上並沒有人,桌上滿是翻亂的文檔資料,一束插得必須要仰起腦袋來看的白玫瑰被擱在辦公桌的左上角,電腦發出唔唔的低鳴聲…
  
  「搞什麼,還是這麼臭,都跟她說不要噴那麼多香水了,老太婆還名堂那麼多。」卓唯默抬手捏住了鼻子,只是站在門邊,再也懶得往前走一步…
  
  她也被這陣恐怖得壓死人的香味弄得沒了轍,只得捏住了鼻子,繼續四下打量這過分寬大的辦公室,到處無不顯示著」我是大款」的爆發戶俗氣擺設,一盞看起來就燈制不菲的金紅色水晶燈高被掛在天花板中心,幾瓶酒價不菲的好酒映襯在淡紫色的小燈下被陳列在高雅的酒櫃,一組看起來皮質不菲的沙發被擱在酒櫃旁邊,一個看起來就價格不菲的美人被安置在沙發上睡覺…
  
  唉唉唉??怎麼突然多出一個人來??
  
  她將自己還在掃視的眼光拐了回來,盯住那個靠在沙發上歪著頭,發出均勻呼吸聲的人…他略長的髮絲垂過眼簾,頭歪向左邊,露出個過分滑嫩白皙的脖子,小臉微紅,唇瓣輕抿,削尖的下巴略微抬起,身上的黑西裝被他縮著的睡姿弄得有些粥巴巴,穿在裡面的白襯衫挑開了兩粒領扣,若隱若現的鎖骨隨著他的呼吸還上下起伏著…好個熱騰騰的睡美人…
  
  「你媽媽好像剛剛施暴完畢,留下證據,土遁了…」她一指罪證確鑿的沙發上那還在沉睡的美人,對站在門邊的卓唯默說到。
  
  「這人是誰?」他一皺眉頭,捂著口鼻勉強挪了幾步,看著那在微弱曖昧燈光下毫無反抗能力的人,」他是死了還是怎樣,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死了你媽媽也是第一嫌疑兇手,我們不是一上來就碰到密室殺人事件了吧?」她立刻名正言順地伸出一指,橫在美人挺翹的鼻間,一陣溫柔舒逸的呼吸吹拂到她的手指上,換來她一陣心滿意足的雞皮疙瘩,」…唔…還活著…你媽媽還算有人性…」
  
  「……人性這種東西我算帳的時候從來不要。」一陣熟悉的女音從她的身後涼涼地刺過來,讓她背脊竄起一陣涼意,僵直了脖子不敢動,也許是她還在公然調戲睡美男的手也跟著僵在那裡不得動彈的關係,讓身後的女人更加不滿意了,」你可以再靠近一點,把你那張臉貼上去也沒關係,只是,碰一下天流的價錢可就不是和實習生玩的那個價錢了,你帶夠了銀行卡給老娘我刷嗎?處女收費可是要加倍的!」
  
  天天天天天流???
  
  夏天流??!!!
  
  她倒抽了一口氣,急忙收回自己的蹄子,恐懼地側了側目,看著那個因為吵雜聲打擾自己睡眠的身影不爽地微微移了移脖子,把那張任人採擷的臉稍微露出來了些…
  
  她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急忙借助著前面兩隻手,四肢共同努力,爬出了那個坐睡沙發上的夏天流的勢力範圍,卻因為緊張,一頭撞上了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自己背後的人…
  
  她坐在地上,昂起腦袋,首先掉如她眼簾的,是一條隱藏在深紫色窄裙裡黑色蕾絲性感內褲和兩條穿著肉色絲襪的美腿…
  
  「剛想對老娘的頭牌吃霸王餐,轉眼連女人也不放過?你好能耐啊?啊!你最好立刻從老娘的裙子裡爬出來!」
  
  「……」她就說她眼前的風景怎麼這麼怪異,原來她滾到別人的裙子底下去了…她立刻掀開那香水味漫溢的裙子,從地板上爬起來,看著卓唯默對著她猛翻白眼,似乎根本不想承認自己認識她的模樣,她也只得抓了抓後腦勺,有點抱歉地看向他,真是對不住,見面第一眼就把他媽媽給調戲了…還直接看到了限制級的那塊…雖然說她對女人,尤其是老女人根本不感興趣…
  
  她略微抬了抬頭看著面前穿著深紫色V領女士西裝配同色窄裙的女人,一頭染成栗色的波浪長髮披在肩上,精細的彩妝掛在那張完全不像有卓唯默這個兒子,看不出年紀的臉上…
  
  「喂,處女,過來坐!」她朝不動勾了勾手指頭,指了指被放置在辦公桌對面的兩張沙發椅,丟出一句命令用語。
  
  她立刻一縮脖子,跟著黑道女魔頭的命令,一屁股坐在沙發椅上,再也不敢有多餘的動彈,只聽著黑道女魔頭的聲音從她的頭頂砸下來,卻不是在對她講話,而是教訓她那不孝的兒子…
  
  「喂,你還傻站在那裡幹什麼,下面沒客人讓你接嗎?」
  
  「老太婆,是你叫我把少爺我的人帶上來的,我還去接誰!」卓唯默不爽地指出他的第一位客人就是坐在那裡完全不上道的傢伙…
  
  「哈,死小子,我知道你的行情會很低,可沒想到你低到這般田地啊?嘖嘖嘖,你還真是會給老娘我丟人吶。啊?」
  
  「……死老太婆…」他發出一聲低咒,」你最好不要給我玩陰的,合同一到期,少爺我一天都不會待在這種吃軟飯的破地方!」
  
  「恩,你清高,你從小到大吃的軟飯還少嗎?啊?你要有本事能把吃出天流這樣的業績,老娘二話不說,放你自由,跟你斷絕母子關係都沒問題,如何?」
  
  「死老太婆…不就是一百萬嗎,我賺給你看!那個什麼夏天流一個月賺到,少爺我也可以!」
  
  「哈,死小子,敢跟天流叫板,好啊,老娘等著,就你這副德行,老娘斷言,你一個星期都拿不到一分錢!!你以為賺女人的錢那麼容易?」
  
  「就他那副坐在那裡睡死的樣子女人就喜歡了?看來,你是忘記你兒子從小學就可以泡女生的優良記錄了,哼!」
  
  「我也沒忘記你前陣子綠雲罩頂的事,綠帽子帶的很舒服吧,恩?」
  
  「……又是秦永旋那個混蛋給你打小報告…」
  
  「哼,你那點破事,老娘才不稀罕知道呢,有時間在這裡廢話,還不如下去哭著抱哪個女人的腿,看看有沒有人施捨給你一點!」
  
  「……不會少你一分錢的,你急什麼,我在這裡抽支煙再走!」他突然沉默了一陣,用一陣沒有剛才那麼囂張的語調說到。
  
  「你不是一向都嫌我這臭嗎?幹嗎站我這裡抽煙?」
  
  「……那個睡死了的可以待這裡,我幹嗎不能待,少爺就要在這抽煙!」他突然蠻橫地又提起音調,」與其擔心我,你不如擔心坐在那裡的那個窮酸吧,哼,她是出了名的一毛不拔,你把她叫上來幹嗎!」
  
  「……」老闆娘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站在門邊的兒子,又看了一眼正鬱悶著突然被拿出來當話題的胡不動,輕輕地咳了一聲,走向了門邊,靠在卓唯默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小聲地發出一聲陰險地調笑,」喲…看來你很在乎啊?」
  
  「……」他看了一眼正朝他們這邊看來,完全不明白狀況的胡不動,不爽地把煙揣回了口袋,小聲地回道,」廢話,她是我朋友的馬子,我警告你,別亂來!」
  
  「哈!朋友的馬子?你好講義氣哦,要不要當媽的為你歡呼一把?啊?」她誇張地擺出一張假笑的臉,」不過,既然是你朋友的馬子,那你就替我傳個話給你朋友,這頂綠帽子,我送定了!」
  
  「……」
  
  「管不好自己的馬子,讓她跑到我這裡來找男人,那我當然沒理由不做生意的,我又不是開貞潔牌坊店的,對吧?死小子?」
  
  「……」
  
  「與其擔心別人,不如擔心你自己吧!」她突然調起嗓子,故意讓那個坐在沙發椅上的某人聽到似的,」要超過天流的話,你就沒時間站在那裡了!」
  
  「……哼,你還是擔心你自己的店吧,頭牌坐在沙發上裝白癡睡大覺,等著倒閉吧你!」卓唯默白了一眼還坐在沙發上,渾然不覺自己變成槍靶子的夏天流,再看了一眼還一臉迷茫地看著自己的胡不動,」喂,晚上手機給我開著!聽到沒!」說罷,再以剛剛進門的姿勢,踹開門就大步地走了出去…
  
  老闆娘吹了一聲口哨,看著自己反關上的門,轉過身,踩著高跟鞋,雙手環胸,漸漸走向還坐在沙發椅上不斷地嚥著唾沫的胡不動:「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價錢了。」
  


     第二十二章
  
  「這是什麼東西?」
  
  胡不動捏著手裡一疊紙,非常不能苟同地看著面前那位根本不把她放在眼裡的老闆娘,瞧她一邊看著電腦,一邊翻著資料,彷彿很忙根本沒空招待她的模樣,生意有這麼好嗎?裝吧,她真以為世界上飢渴女人全部集中她這裡來了!搞清楚,她胡不動也不是經常有那個閒暇來飢渴一下的,家裡還有一堆她的頭牌沾滿各式各樣的女人香水味的衣服要洗耶,既然大家都很忙,就趕緊把恩怨解決一下不好嗎?
  
  「喂,處女,你沒見過男人,連合同也沒見過嗎?」女魔頭不耐煩地從資料裡抬起眼,嫌棄地瞅了她一眼,用握在手裡的筆點在她手裡的一疊紙上,」甲方你,乙方老娘我,你先把第一頁填完了。筆在那。」
  
  老闆娘把話一撩完,又逕自招呼起她的電腦來,根本沒有要給她解釋一下合同內容的意思…
  
  合同…契約…又是這種沒營養又沒說服力的東西,她滿是戒心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裡的紙,發誓不能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使勁地揉了揉眼睛,準備把所有的條款都詳詳細細地研究一邊,和黑道有牽扯的合同,一字之差,就會債台高築,家破人亡,早登極樂的…
  
  第一頁…客戶基本資料…
  
  姓名,年齡,性別…等等…
  
  「…你們這裡也接男人?」她瞪大了眼睛,在性別欄那裡停頓了好長一陣…
  
  「老娘正在考慮要不要加上』種族』這個空格,現在國外流行把遺產留給自己養的阿貓阿狗。」在商言商,誰會嫌自己客人太多的,無限擴大事業版圖是她的嗜好。
  
  「……」她無言地看了一眼面前的黑道女魔頭強人,再用同情的眼光瞥了一眼還靠在沙發上睡得不醒人世,一臉無辜樣的夏天流…真是苦了他了…頭牌一定很辛苦的…同情完畢,她繼續向下掃瞄資料欄…
  
  「……這…這個感興趣的類型是什麼意思?」她指了指上面的一欄最大的空白,似乎留給簽定方無限的YY空間,最後還貼心地附帶了一句:「如有具體描述,歡迎自附白紙填加…」
  
  「……你不識字啊,就是你喜歡哪種型的男人唄!比如成熟穩重型,比如溫柔靦腆型,比如禽獸強攻型,比如柏拉圖型,比如性伴侶型,比如鄰家男孩型。」
  
  「……我…好像理解那麼一點點了…」原來現在的服務行業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她嚥下一口唾沫,」…我隨便填什麼樣的都可以麼?」她握著筆,皺著眉頭考慮著怎麼發揮這塊可以讓人任人遐想的空間…
  
  「你把你初戀情人的全部個性填上去也沒問題啊。」老闆娘一邊翻著資料,一邊隨口地提上一句。
  
  「……」這欄還是留到最後填吧,她逕自往下看去,」……為什麼連敏感帶都要填…」為什麼她突然覺得這是隱私大暴光節目…
  
  「自然是以備不時之需。」老闆娘挑起眉頭朝她飛了一個曖昧的眼神,順便飛出了她一大把的雞皮疙瘩…
  
  「價…價格呢?」她直接翻掉前面繁瑣的客戶資料去找最關鍵地一點。
  
  「價錢不急,」老闆娘一掌按在她正往後翻的合同上,勾起一個好商量的奸笑,」等你第一次滿意了,我們再來談價錢,不過,有些更重要的規矩你得懂得…」
  
  「什麼規矩?」她眨巴了一下完全外行的眼睛,看著她不懷好意的微笑…
  
  老闆娘轉動了一下手裡的筆,視線若有所意地看向躺在那裡的夏天流:「首先,不准吃醋。」
  
  「吃醋?吃什麼醋?」她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她的意思是,不准吃那個躺在那裡的傢伙的醋?
  
  「對,不准吃醋,不准打擾他接別的客人,在他接別的客人的時候,你得裝著不認識他,不准在合同外和他有任何身體接觸,就是說,你只是買斷了他的那段時間,剩下的時間,你該滾到哪裡去,就滾到哪裡去,明白了?」
  
  「……」怎麼感覺他這個出來賣的比她這個買的還要大牌,她倒跟個童養媳似的,得等人來寵幸了…
  
  「好了,你先把資料給填了,合同嘛,等第一次服務完畢後,你再過來簽好了。」老闆娘拿開了擋在她面前的手,又開始幹自己的事。
  
  她舉起筆剛把」胡不動」三個字送進姓名欄裡,卻聽見放在桌子一角的鬧鐘」滴滴」地響了起來,她抬起頭,看見老闆娘一把按下鬧鐘,雙手環胸站起身,走到那組高級沙發邊,稍微彎了彎身,用幾乎溫柔的聲音喚道:「天流,睡飽了沒?你客人來了。」
  
  她無語地看了一眼這個把男女差別對待發揮到極點的老闆娘,突然對他們的人性服務產生了無比的質疑…
  
  「唔…」一聲略微轉醒的輕囈從夏天流那輕抿的唇角飄蕩出來,她幾乎頓時一股春意蔓延進這間寬大的辦公室,這是錯覺…絕對的錯覺,他在家每次起床那副德行,她見過太多次了,她原來怎麼就沒發現他剛睡醒的樣子有多撩人…
  
  夏天流微微側了側身子,髮絲一飄,伴隨著他起身的動作離開了沙發的靠背,他皺著眉頭,抬了抬似乎一直沒動過,有些麻痛的手臂,修長的指節一微微動,有些不滿地睜開了黑亮的瞳孔,第一眼掉進他視線的,就是那個坐在高腳沙發椅上,兩腳懸空張著嘴巴看著自己的胡不動…
  
  「什麼時辰了?」他的視線聚了焦落在她身上,話語卻是對著站在身邊的老闆娘說著…
  
  「九點半了,你該去工作了,你客人開車來接你了。」老闆娘似乎習慣似地從旁邊的冰櫃裡拿出一杯早就幫他冰鎮好的水…
  
  她看著他接過杯子,視線低垂了幾分,輕抿了幾口,再擱下杯子,帶著幾分不清醒站起了身子,西裝歪斜地掛在他身上,襯衫領口因為他突然地起身露出更多白嫩的肌膚,她看得猛嚥唾沫,他卻絲毫不為所動…
  
  「喂,天流,把豆腐藏好,老娘不喜歡免費服務處女!那邊那個處女,你把視線給我移到你該填的東西上去。」老闆娘不爽地打斷她正要飄飄欲仙的思緒…
  
  他看著她猛嚥唾沫地看著自己的胸口,低頭看了看自己衣冠不整的造型,面無表情,略帶幾分不清醒地拉上自己的衣服,勉強遮上了幾分春光…
  
  她鬱悶地看了一眼打擾她吃豆腐的老闆娘,撇了撇嘴,急忙發出幾聲乾笑:「嘿嘿…嘿嘿…好好好巧哦,在這裡碰到你,呃,我就想上來探一下你的班,飯團說不放心你嘛,我就…我就…」
  
  她解釋著自己的動機,試圖挽救自己所剩無及的聲譽,他卻像根本沒聽到一樣,將頭一轉看向站在一邊的老闆娘:「我要換衣服嗎?」
  
  老闆娘抬手拉了拉他皺巴巴的衣服領子:「換了吧,睡皺了,我已經讓人準備好新西裝在隔壁房間了。」
  
  「恩。」他應了一聲,轉身跨步就走…
  
  「喂,你幹嗎不甩我啊?」她感覺他明顯的無視,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試圖拉起他一點點的注意,人開始走魅惑路線了,也沒必要不理人吧?
  
  「喀啦」
  
  「砰」
  
  回答她的是一聲開門聲和一聲關門聲…
  
  「……這就是你們頭牌對待客人的態度?」她指了指那個逕自飄到門邊,開門走出去的人,對面前的老闆娘控訴道,」這錢我花了,切,我又不是花錢來被無視的。」這比在家還好不到哪裡去呢,在家裡,他多少還能發出幾個不上道的支吾聲,在這裡倒好了,頭牌,人就拽起來了,正眼都不瞧她一下…
  
  老闆娘聳了聳肩膀,對他的表現似乎異常滿意:「這就是天流的敬業精神了,他接客的時候,是不會跟你講一句話的!」
  
  「為什麼!!講一句話又怎樣!!」
  
  「因為從現在開始到下班為止,他的時間都是屬於別人的,這是規矩,別說講話,正眼都不會瞧你一眼!」
  
  「他剛剛明明盯著我看了好久!」她不相信她就這麼沒存在感!
  
  「天流剛睡醒都會呆滯一段時間好不好,他習慣看那個方向發呆而已!往自己臉上貼金!」
  
  「……讓我多自作多情一下會怎樣,非要這麼快打破我的幻想嗎…」她認命地轉回頭去繼續填她手裡資料…
  
  「喂,我說,弄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要買的男人是誰呢。」老闆娘伸手從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和一個杯,明顯沒有要和她共同享受的意思。
  
  「恩?就他啊!」她忙著填資料,含糊地丟出一句。
  
  「誰啊?」
  
  「夏天流啊。」
  
  「撲哧」老闆娘將剛喝進口的酒一口噴了出來,」咳咳…咳咳咳…你要買天流?」
  
  「幹嗎!頭牌就不讓我買啊?」
  
  「……」老闆娘突然瞭然於心地順了順胸口,陰笑了一聲,」原來你根本不喜歡他啊。」
  
  「誰啊?」
  
  老闆娘不答話,卻輕巧地轉移了話題:「喂,處女,你有喜歡的人吧?」
  
  「原來有,現在沒了。」
  
  「哦?是嗎?現在沒了?那就是失戀了,跑來找安慰的啊?」
  
  「你還負責開導失戀少女麼?」她停下手裡的筆,轉頭回敬了多管閒事的老闆娘一句。
  
  老闆娘拾取地挑了挑眉頭,也不再多問,只是換向下一個話題:「唉,你和我家死小子很熟麼?」
  
  「不算熟。」她一邊填著表格,一邊隨心地答到。
  
  「不算熟是怎麼個說法。」
  
  「就是見面打個招呼,有時候嫌麻煩還會繞道走的那種。」
  
  「那是很不熟嘛。」
  
  「因為碰上你家兒子一般只有兩種情況。」
  
  「哪兩種?」
  
  「一種是他在摩托車上呼嘯而過,另一種是他在和女人搞不清楚…你覺得這兩種情況,哪種適合打招呼?」
  
  「……」
  
  「我一不想被摩托車攆成兩截,二不想被女人砍成兩截…」
  
  「那他那個給他戴綠帽子的女朋友是怎麼回事?」
  
  「哪個女朋友?」
  
  「他有多少個女朋友?」
  
  「……你不如問我他有幾根頭髮,比起那個問題,這個比較簡單點…」
  
  「沒可能啊…」老闆娘狐疑地皺了皺眉,」他女朋友那麼多,為什麼對女人完全沒有天分呢?像個菜鳥一樣,在那裡傻站了半天,簡直丟我的臉,丟到家了。」
  
  「我填完了。」她沒在意老闆娘的話,丟開了手裡的筆,伸了一個懶腰,「這樣就可以了吧?」
  
  老闆娘一把拿起她填好的資料單,隨意地掃視了一下:「你敏感帶是脖子啊?還有耳朵?你這種人耳根子肯定軟,處女就是處女,敏感帶都這麼沒前途!」
  
  「……你可以給我保留一點隱私權嗎…」
  
  「放心,客戶資料我們一向保密的,只是我有時候躲起來看著偷著笑而已。」她一邊調侃,一邊上癮似地繼續往下看,「你當過尼姑?」
  
  「……曾經失足過…」那段痛苦的歲月,她已經快忘記了…還是紅塵好,讓她墮落吧。
  
  「哦…原來…就是你啊…」她勾起唇來輕語了一句,「來看看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隱私權!!」她強調到。
  
  可老闆娘卻根本不理她,一邊看一邊憋著笑:「說你沒前途,你還真是沒前途,原來你就喜歡這種男人啊?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處女果然就是處女,根本一點創意都沒有嘛。」
  
  「……」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她一邊收起她的資料,一邊控制了一下自己的笑,」不過,跟你提個醒,天流呢,是頭牌,你知道的。」
  
  「恩,那怎樣。」
  
  「所以,他有一個特權。」
  
  「什麼屁特權。」
  
  「就是他可以拒絕客人。」
  
  「拒絕客人??」
  
  「對,就是說,他是可以挑剔客人的,如果他不願意接你的單,我可沒辦法給你保證哦。」
  
  「……不,不是吧,這麼耍大牌?」
  
  「對,這點不是錢的問題,我要保證我的頭牌身心愉悅,你要是剛好是他倒胃口的類型,那我可就幫不了你了,自求多福吧,好了,大門在那邊,自己滾出去吧。」
  
  雖然她根本就不期待會有人送她出門,可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就這樣結束她第一次逛牛郎店的經歷,連她自己都覺得很可惜,她走出電梯門,發現卓唯默已經沒有再站在門口了,估計又不知道被抓到哪裡去當小弟使喚了,各式各樣的香水味混合著濃郁的酒香,舞池裡曖昧的燈光,幾對親密貼合的男女,這就是紅塵啊紅塵…
  
  「你要走了嗎?」一聲輕揚的招呼聲從她的背後飄起來,她轉過頭去,看著秦永旋正拿著幾隻空酒杯朝她微笑…
  
  「啊,啊…我見完你們老闆娘了,要走了,呃…你這是…」
  
  「包廂裡多來了幾個客人,我剛好出來拿杯子。」
  
  「哦,你在上班啊…那不是不能跟客人以外的人講話?」她指了指這個客人以外的人…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沒小天流那麼死板,腦筋完全不轉彎的。」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唯默那個傢伙還在包廂裡呢,一副誰都不理的德行,我怕他出亂子,先走了。有空來玩哦。」
  
  他打完招呼,往右邊全是包廂的寬大走廊走去,她站在原地消化他那句商業化的」有空來玩」,作孽,這不是光有空就能來玩的地方吧,又不是走親戚…還得有錢才能進得來啊!
  
  她快步走出這個消金窟,垮上自己寒酸地停在一邊的小綿羊,非常有違交通安全地沒戴安全帽,掉轉了龍頭正要走,卻發現手機突然震了起來,她掏出手機,看著一個陌生的號碼,狐疑地皺了皺眉頭…
  
  「喂…哪位?」
  
  「你是不是走了?」卓唯默的聲音突兀地從聽筒裡跳出來,伴隨著一陣吵鬧的音樂聲…
  
  「啊…是啊,我跟你媽談完了,要回家了。你賣出去沒?」她想起他還沒有開始0的突破。
  
  「管你屁事,你最好立刻滾回家,以後都不准出現在這裡,聽到沒,尼姑就該有尼姑的樣子,竟然敢逛牛郎店。」
  
  「……又不是包養你,你自作多情給啥,你還是擔心你0的突破吧!」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他正要好好教訓她一通,她卻聽到從聽筒傳來秦永旋的聲音,」唯默,你上班時候還敢講手機?你知道實習生以下還是有會場清潔工的,你要從那個職位開始做麼?那賺一百萬就更是登天了。」
  
  「……」聽筒裡一陣沉默,然後傳來他鬱悶的回答,」掛了。你到家後打個電話來。」
  
  「……我怎麼覺得你今天特別婆媽…」
  
  「廢話!在這種地方碰到你,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怎麼跟一二那個混蛋交代!」
  
  「……」她斜了斜眼,別了別嘴角,」我跟他已經沒關係了。」撩完話,她把電話一掛,直接關了機…
  
  小綿羊發出一陣低鳴,她掉轉了龍頭,開出了這片燈紅酒綠的區域,希望飯團有乖乖在家裡睡覺…
  
  -------------------------------------
  
  辦公室的門被人輕輕地推了開來,老闆娘略微抬了抬頭,打了哈欠,看著來人:「下班了?」
  
  「恩。」他拉開了掛在脖子上的領帶,將它扯得歪到胸口一邊,隨性地掛在自己身上。
  
  「我開車送你回家,免得你又迷路了。」老闆娘習慣似地去拿外套,」啊,順便叫上我那個不孝的兒子,他估計已經快抓狂了。」
  
  「她來幹什麼?」
  
  「我兒子?他來上班啊,如果他不能當個好牛郎,就要用一輩子來學習,這是我們的條件!」
  
  「……我不是問你兒子。」
  
  「哦,你是問和你同居的尼姑妹妹啊。」老闆娘故意勾唇一笑,將桌子上的資料丟到他面前,」看看吧,你下一個要接的客人。」
  
  「……」夏天流拿起那疊紙,淡淡地掃視著所有的資料,皺著的眉頭沒鬆開過…
  
  「你有興趣嗎?要是不願意接,我就打發她走咯。」
  
  「……」
  
  「原來她喜歡的是那種類型,你不覺得很好笑嗎?她天天都能看到你,竟然還特意跑來買你的鐘點,而且還是這種類型。」
  
  「……」
  
  「唉,天流,眉頭再皺就要留皺紋了,會影響行情市價的,別再皺了。如果你要接呢,我這就安排你的行頭,不接的話,就扔一邊咯,你怎麼說?」
  
  「……」他移開了視線,將那疊紙重新丟在寬大的辦公桌上,「……我困了,要睡覺。」
  
  「好,回家回家。」老闆娘也沒再問答案,只是拿起車鑰匙,向外走,「我說天流,要是我兒子找你偷師的話,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教他一點咯?恩?」
  
  「……你可以直接教他。」
  
  「要是他肯來求我,就不是我兒子了,臭少爺脾氣!你就把我教你的,多少教個一半給他,也算不錯了。」
  
  「……」
  
  「談戀愛嘛,其實很容易的,對吧?」
  
  「…還好。」他淡淡地應了一聲,看了一眼被自己丟在桌上的資料……...<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2:56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46 PM 編輯

     第二十三章
  
  「叮鈴鈴」
  
  放學鈴聲驟然響起,沒幾個乖乖牌來上課的教室沒有什麼歡呼雀躍聲,老師自娛自樂完畢,收拾了課本,反而比學生更想發出解放的歡呼,胡不動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從桌子上爬起來,迷茫地拍了拍還沒怎麼清醒的腦袋,這就是夜生活的代價,她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從被窩裡爬出來,怎麼飄到學校裡來的…
  
  「滴答滴答」
  
  她聽到窗外雨水滴落的聲音,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來的雨,正鬱悶著不能騎上自己的小綿羊回家,走廊裡傳來的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思緒,教室的門被猛得拉了開來,探進來一個和她完全不熟,卻漲著一張通紅的臉的女生,用大分貝的聲音吼道:
  
  「胡不動,外找!」
  
  ……外找…一般這個詞在他們的破學校出現就代表著準備好零用錢孝敬卓唯默那票吃飽了飯不幹正經事,敲詐無辜學生的錢包去抽煙慢性自殺的不良少年,不過進這個學校幾年,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在她身上過,莫非昨晚被她撞見他賣身風塵的事,如今他要殺人滅口麼?
  
  「胡不動,你要爬到窗戶外去幹嗎?」
  
  「……我找不到更好的逃跑路線了…」她一腳跨上窗梁,一邊看著那位負責傳消息的小妹,實在不理解她為何一臉興奮,幾乎用極其期待的表情看著已經走投無路,只待跳樓的自己,殺人滅口的場面就這麼讓人興奮麼?瞧她那張臉紅得,還帶著幾分羞澀…搞清楚,雖然接下來的是限制場面,但是是帶了血腥的,不適合她露出那副看見白馬王子的表情…
  
  「有那麼好的男人來找你,你還有時間跳樓,你再不快點去,他肯定會被人搭訕帶跑的!」小女生皇帝不急太監急地原地跳著腳,但是考慮到自己跟要跳樓的女主角實在不熟,不適合一把將還沒見到男主角的她抓下來,只得用言語感化某人…
  
  「……被那種連當牛郎都不會,賣身都要靠勒索的男人找有什麼好的,我還不如早登極樂,至少留個清白在人間…」她還沒忘記昨天被卓唯默按在牆上勒索的慘痛的經歷,要不是黑道女魔頭及時打斷自己兒子的暴行,估計她是失財又失色了…
  
  「他怎麼可能會勒索你呢,他說來接你回家耶!他說,你沒帶傘,所以來接你回家耶!」小女生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兩隻手握成拳頭攥在胸前捏得緊緊的…送個傘而已,需要表現出那種再世為人的感恩麼…
  
  「……麻煩你跟卓唯默說一聲,死人是不會講話的,我會牢牢地閉嘴,你讓他放過我吧。不要逼我,否則,我真的會跳下去的…」一哭二鬧她都省略了,還是最直接的三上吊比較有用…
  
  「什麼卓學長?他今天沒來上課啊。」小女生疑惑地眨了眨眼,這才發現她們倆討論得根本不是同一個人,」我說的是那個人啦,那個站在校門口,撐著一把黑傘等在那裡的人!!」她順手指向窗外,引得不動轉頭向校門口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那身形,那姿勢,那回頭率實在讓人有點眼熟,她倒抽了一口氣,頓時明白了什麼,立刻將已經跨出窗口的一隻腳收了回來,一不小心被窗梁拌住了腿,「咕咚」一聲滾出了教室,她抱住摔疼的腳,翻身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地衝向了校門口,雨點在頭上使勁砸,視線因為跑動也對不上焦距,只是那個身影越來越近,一身帶著點悠閒的休閒裝,撐著黑傘的手豎在胸前,黑亮皮鞋被偶爾打出一朵小小的雨花,她正要頭一低鑽進他的傘下,卻在身半下蹲後沒了反應,只是盯著他的臉,嘴巴越長越大,下巴也開始漸漸往下越拉越長…
  
  天天天天天啊…她她她她她她看到了什麼表情…好好好好好好恐怖…。夏夏夏夏夏夏天流…他他他他他在……微笑?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不是陰笑…是微笑…那種嘴角輕柔地勾起的,帶著幾分柔和的,再自然不過的微笑…他看著她呆在當場,任由天上的雨水喂滿她的嘴巴,只是保持著臉上的表情,撐著傘朝她走過來,一朵朵雨花隨著他的腳步在他身後跳起來,她這才明白什麼是傳說中的步步生蓮…一陣和風朝她迎面吹來,她終於瞭解什麼是傳說中的笑如和風…
  
  「爹爹笑起來的樣子很漂亮的,你看過不?」
  
  飯團果然沒有騙人,這種人間百年難遇的景象果然讓人動心率百分百的,難怪那個小學妹要一臉欲語還羞,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看著她了…
  
  只…只是…他幹嗎閒來沒事衝到學校來對她微笑啊…頭牌這麼閒的嗎?
  
  一把傘將她囊括進他的世界,其實她已經被淋得濕漉漉了,撐不撐傘實在沒差,只是他低著頭看她的表情實在讓她根本說不出什麼拒絕的話,只想往把自己身上的水染指到他身上…
  
  「……你…你…今天心情很好哦?」她乾笑了一聲,這才想起自己好像從來沒對他說過這麼文明的話,突然淑女起來,連她自己都不太相信…
  
  「恩。」他微笑地應了一聲,抬起手來幫她撩開了淋濕的額發…
  
  她的倒抽氣聲明顯地飆了出來,幾乎快要軟倒在當場,只能用自己僅剩的意志力維持住兩隻不住打顫的腳,感覺到他的微涼的手指和輕柔的視線在自己臉上遊走,從額頭到臉頰最後將她的髮絲掛到耳後,在她的脖口處停留了一陣,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側下身,彎下腰,淡淡勾起的薄唇壓向自己的脖子,一陣曖昧的溫熱一掃她冰涼的脖子:「…有雨跑進你脖子了。」
  
  「啊…」光天化日之下,一聲純女性的呻吟從她的口裡飆出來,她的臉迅速地飆紅,捂著被舔弄的敏感帶一下飛出了傘外,用一種看野生動物的表情看著他…這這這算什麼意思…她的敏感帶,她喜歡的類型,他他他怎麼會知道的…難道是…他接了她的生意了?不…不是吧?她真的包養了一隻牛郎?還是頭牌的那種?
  
  一隻手從黑傘內朝她伸來,停在她的面前,黑傘微微一斜,那張淡雅的笑臉依舊沒有變過,只是薄唇微啟,連聲音都少了平常的平板,帶著點輕柔的起伏滿是誘惑性地在她耳邊彈動:「我來接你回家。」
  
  「……」她拚命地呼吸著周圍的氧氣,低著頭根本不敢去看他,耳朵根子一路燒到脖子口…
  
  「喀啦啦」她聽到她錢包和小心臟一起破碎的聲音,卻帶著死而無憾,視死如歸的決心,飯團啊飯團,喜歡上他爹爹,尤其是喜歡上他微笑的爹爹真的不是那麼難的事,她的小心臟動得好不值錢…這麼快就動心,老天不會劈她吧?作孽……
  
  她的手在褲子上蹭了兩下,再拿回自己面前衡量了一下,到底是先便宜左手還是先爽了右手,最後,難分難捨,她決定不浪費自己的錢,兩隻手一起交了出去,就像囚犯自首,甘心被逮捕一樣地伸到他的面前,他的笑意微微擴大,兩隻手都沒牽,稍微往前跨了一步,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傘向她的方向靠了靠:「走吧?」
  
  「……唔……」天啊,簡直對她的喜好瞭如指掌,撐住,撐住,現在不是軟倒的時候,她要盡量地消費,不能浪費難得的資源!
  
  於是,她竭盡全力地往他不帶任何女人香水味的懷裡縮,一邊感歎他的敬業精神實在讓人感到催人淚下,難怪卓唯默跟他簡直沒得比,她終於知道他的頭牌名號不是浪得虛名,她終於知道那些言情八卦劇他也算沒白看,就是不知道那些A片技巧他消化的怎麼樣,他簡直就是一快璞玉,任人雕琢,任人教壞,任其墮落,這就是紅塵的魅力啊…
  
  她悄悄地在他懷裡抬起腦袋來,看著他弧度漂亮的下巴,潔白膠好的脖子,有品位的穿著,瀟灑地幫女生的姿勢,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她從來就沒覺得他那麼帥過,原來這麼好一個極品就跟她住在一起,她還傻呼呼地去丟錢給牛郎店,簡直,根本,純粹沒那個必要嘛,她直接在家享受外帶服務就好了,她用揀到寶的陰笑在他懷裡抽搐連連,引來他滿是關切的詢問…
  
  「會冷?」
  
  「啊?不是啦…沒…我…」
  
  「……」他卻不動聲色,將手裡的傘塞進她手裡,輕抿著勾起的唇角,解開自己上衣的扣子,想要解外套給她…
  
  「……」她突然被他的動作弄得感動連連,又覺得大家靠得那麼近,這個氣氛,這個姿勢實在很有咬嘴巴的氣氛,而且也有必要測試一下他的接吻技巧是不是也是頭牌的標準,更更重要的,這次她是免費適用,以後也許就沒那麼好的機會了,這麼好的豆腐,不能白白浪費了,於是,腳一踮,嘴一噘,露出一副任君品嚐的模樣…
  
  「……」他的表情沒有改變,只是微笑著看著她,停下了手裡脫了一半的外套…
  
  「……」她害怕他理解不了自己豪放的舉動是什麼意思,於是指著嘴巴,讓他趕緊把他那兩片漂亮紅艷的小嘴巴毫不客氣地壓下來,欺負她,蹂躪她,不要客氣!她也會盡量配合他工作的…
  
  「……」他的視線左右亂瞟了一下,終於兩手扶上她的肩膀,微微彎下身來…
  
  「……」她看著他漸漸壓下來的漂亮臉龐,在欣賞美麗風景還是保持接吻氣氛的選擇中掙扎了一下,最終為了曖昧氣氛,她把眼睛英勇地合上了,隱隱露出一條咪咪的縫,連雙手也配合地環住了她一直很窺視的粉嫩的脖子…
  
  黑影正在慢慢的覆上來,她也在忙著夢想著天旋地轉,腦袋空白,粉紅泡泡的景象,甚至已經打算好接吻完畢後,用怎樣滿足的,滿是嬌羞的,充滿欲拒還迎的動作撫摩一下嘴唇,卻突然聽到一陣剎風景的」嘀嘀」聲…
  
  「……」她噘著嘴巴發出一陣不滿的抱怨,」…以後上班不准帶手機!」真剎風景,才說他專業呢,就立刻破功給她看…
  
  「……不是手機。」他淡淡地回答到,突然鬆開了她的肩膀,」是手錶…」
  
  「是什麼都好,現在…」她又將嘴巴往前嘟了嘟,卻見正要壓上自己的黑影突然撤走了,就連被勾住的脖子也突然抬了起來,弄得她腳尖高難度地踮著,一個踉蹌撲在他身上,」你幹嗎啦!」
  
  她從他的懷裡摸著撞疼的鼻子退出來,睜開眼正要對他抱怨,卻見那張美麗的,輕柔的,柔媚的,嬌艷欲滴的笑臉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一個她所認識的,天天在她家走進走出的,帶著一絲冷笑,涼笑,陰笑的夏天流剎風景地杵在她面前…唇角勾起的弧度還是那麼回事,只是從瞳孔裡透出來的溫度已經由春天過度到寒冬,還是零下幾十度的那種……
  
  「……你…你是誰!」她不死心地問到…眼前的人讓她熟悉的不想再認識一遍…
  
  「…哼,你說呢?」他斜視了一眼她還不知死活地掛自己脖子上的爪子,示意她最好馬上拿下來,然後跟他保持半徑一公尺的距離,否則,他不保證把她一掌甩出去…
  
  「……你把我的他藏到哪裡去了!」她微微一抖,從他的身上跳下來,卻還不死心地想要揭開他的衣服,檢查一下,他是不是藏了個微笑美男在他的衣服裡…
  
  「……」他冷冷地瞪著她正要在自己身上胡作非為的手,瞪得她頭皮一陣發麻,只能識相地收了回去,然後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把正要脫給自己披的溫暖外套重新穿回身上,繫好扣子,撐起傘,就好像所有吃乾抹淨的不想認帳負責的男人一樣,轉身就走…
  
  「喂!!你幹嗎突然變臉啊,我還沒有滿足呢!」簡直難以置信,這就是那個前一刻還挑逗過她無辜的脖子的男人??
  
  他轉過身來,淡淡地白了她一眼,舉起手裡的手錶,簡單地丟下三個字解釋天堂和地獄一線之隔的真正原因:「下班了。」
  
  「……」這個時候他就不能不要這麼敬業麼,就算她現在只是買的試用裝,好歹也等到她賺到便宜了再翻臉嘛,真不愧是頭牌,翻臉不認人,剛剛還說送傘接她回家,現在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傘外,任由她風吹雨淋,她突然徹底理解客人是上帝的道理了…
  
  「喂!!好歹也給我點傘撐吧!」她跑著小步跟了上去,想往他傘裡鑽,就算不是客戶,她還算他房東耶,給點面子不好嗎?
  
  他停了下來,似乎沒反對她鑽進自己傘裡,只是看著她又想往自己懷裡鑽,沒了溫暖抱抱,只是冷了聲飆出一句:「站遠點!」
  
  「……」嗚……哪有差別對待成這樣的,她要剛剛那個夏天流啦,她要剛剛那個笑得慘絕人寰的夏天流啦,她要剛剛那個給她抱抱的夏天流啦,這個惡魔白癡冷感呆滯的傢伙是誰哇!!
  
  老闆娘,算她狠!竟然能把這個呆滯冷感的東西調教成極品中的極品!!她決定了,明天!明天她就要去買他的鐘點!!!
  
  不管多貴!!!
  
  只是現下…能不能稍微把傘往她這邊靠點啦,她在淋雨
  


     第二十四章
  
  「我要買夏天流的鐘點,立刻,馬上,NOW!!!」這是胡不動第二次衝進白馬俱樂部,站在老娘娘面前的第一句話。
  
  老闆娘埋首在一大票資料裡,手裡捧著一盒盒飯,一邊查著帳目,一邊咬著筷子,根本沒抬頭看眼前的人是誰誰誰,含糊地應了一聲:「唔,簽合同吧。」
  
  「啪」一張合同紙甩在胡不動的面前,可她此刻卻完全沒了第一次的謹慎小心,喘著色慾四起的粗氣,一把扯過合同紙,抓過擱在桌子上的筆,猴急地什麼也來不及看,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唰唰唰地簽下自己的大名,然後將合同往桌子上一拍,豪氣干雲地吼道:「叫他出來陪我!」
  
  這嫖客的架勢是徹底擺足了,眼睛裡也快因為忍耐冒出火來,要說夏天流的敬業精神實在恐怖到令人髮指,不管昨天她如何對他威逼利誘,軟磨硬泡,他硬是一個笑也不肯給她擠出來,坐在沙發上持續用那種冷感的表情,看他的書,全然當她這個衣食父母是個屁…
  
  倒是飯團實在看不下去,幫著她蹭了蹭自己的爹爹,要說她這個客人還不比人家小飯團的一個蹭蹭,就在飯團第五次對著自己的爹爹拋媚眼後,那位端坐在一邊飽讀完詩書的大人終於意識到他們這對婦女兒童的存在了,站起身,終於決定施捨他們一個笑…只是當他那唇角一勾起,眼神也跟著朝他們掃射過來,瞪得他們只想抱在一起相依為命,瑟瑟發抖,那哪裡是微笑,簡直就是對死刑犯的最後通牒,警告他們想多活一天,就馬上抱著自己脖子滾到自己的被窩裡去發抖…
  
  收到爹爹的最後警告,小飯團立刻很沒義氣地做鳥獸閃,滾回房間再也不肯爬出來,而她也苦於沒有人給自己墊背,哀怨地看了那個笑得毫無人性可言的傢伙一眼,只能死心爬回床上,靠自己的想像來以解相思之苦,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迫不及待地衝進牛郎店,成為白馬俱樂部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老闆娘嚼著自己的早飯,看了一眼面前的胡不動:「你什麼時候看過天流上過早班的?他有賴床的權利。」
  
  「……」對…對哦,她今天出門的時候,那個傢伙還在床上睡得暢美不已,根本不知道今夕是何夕,」那…那他什麼時候才可以陪我…」小媳婦似的疑問和她嫖客的嘴臉,和諧地融入在了一起。
  
  「排隊吧。」老闆娘繼續吃著自己的早餐,不耐煩地應上一句。
  
  「排什麼隊??」
  
  「廢話,誰要你找的是頭牌,天流的鐘點很忙的,你得等他有時間才能接你的生意,所以,排隊吧。」
  
  「你要我排隊嫖他?」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相信自己第一次包養牛郎,竟然還要淪落到排隊的下場…
  
  「……注意你的措辭,我可以告你人身攻擊的,我家天流不是送去給你嫖的!」
  
  「……對,我也覺得不是我在嫖他,是他在嫖我,我還花錢請他來嫖我…」
  
  「哼…錢倒是小事,就怕你最後連人都賠上了。」老闆娘舉著筷子若有所指地說到。
  
  「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她突然深呼一口氣,」我等著你下次來找老娘我。哼哼…」
  
  「……我的直覺告訴我,你有陰謀。」
  
  「對你這等角色,還需要用陰謀,哼。」她點了點某人剛剛淫念四起胡亂簽下的合同,」就算讓你簽了賣身契,你也還搞不清楚狀況吧?」
  
  她一聽賣身契幾字,正要變臉,卻被老闆娘一把揮開:「唉,放心,老娘從來不搞坑蒙拐騙的勾當,就算是要賣,也得你心甘情願不是?哼哼…」
  
  「聽你的意思,好像我會有一天甘心把自己賣給你似的,哈!」
  
  「……」她不答話,只是挑了挑眉頭,突然轉向下一個話題,」你覺得我兒子怎麼樣?」
  
  「啊?什麼玩意?」她被老闆娘的跳躍性思維弄得接不上軌道。
  
  「你覺得…他適合當牛郎麼?」
  
  「卓唯默?」
  
  「恩。」
  
  「他?他還是當他的敗家少爺好了,牛郎這種高尚的職業,他是學不來的。」
  
  「你也覺得他欠缺火候了?」
  
  「根本是嫩菜一隻嘛。」她一見當事人不在場,立刻囂張地搞起人身攻擊。
  
  「那你覺得他是少了哪點?」
  
  「他根本不知道女生心裡在想什麼好不好,要說他長得也不差,出手也大方,還有女生說他邪魅,完全可以說是言情小說裡走出的男主角那一型的,但是,他的腦子裡根本是一團糨糊嘛,女生喜歡聽的話,一句不會講,女生喜歡的東西,一概不知道,女朋友一個一個的換,但是,事實上,他根本不會談戀愛嘛。」說完,她還附送一記鄙視的微笑,不知道是鄙視人家當兒子的,還是眼前當媽媽的…
  
  「恩,老娘我也這麼覺得,他十四歲,我就在他錢包裡發現第一個保險套,還以為到現在他能長進點,沒想到,竟然被一個處女說得一語中的,簡直是丟我的臉。」老闆娘放下手裡的飯盒,抬頭詭異地審查了她一番,」唉,看不出來,你對這種事還懂蠻多的樣子啊?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關了手機了?」
  
  「……我說,你的思維就不能不要跳躍的那麼快嗎…」
  
  「嘿嘿,我還準備問你,你的前男友是不是一直喜歡笑嘻嘻的呢。」
  
  「……」
  
  「好了好了,看來我有必要給我家死小子開情竇初開這門課了,唉。」老闆娘深歎下一口氣,揚起頭來看著正要走出去的胡不動,」唉,臭丫頭,你前男友有興趣當牛郎麼?」
  
  「……你要做什麼?」
  
  「沒,我只是覺得,他該是個段數很高的傢伙,我這求才若渴,如果你再見到他,麻煩你轉告一聲,若是他有興趣,價錢好商量。」
  
  「……他家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錢。」
  
  「我說的價錢,也未必就是那種俗物嘛。投其所好是我最擅長的。」
  
  「……如果我還會見到他,一定幫你轉達。」
  
  「唔,你快滾吧,打擾我吃早餐!」
  
  「……」
  
  合同簽定,胡不動自動升級為夏天流的客人,卻天天欲哭無淚地看著某人在她家走進走出,忙著接待別的女人,每天出門的行頭都不一樣,每天帶回來的香水味都不一樣,每天出門的類型的都不一樣,但是有一樣的東西卻是一樣的,那就是下班後變臉的那副德行…
  
  她清楚地記得,那天,她從學校回家,看到他竟然揚起一抹微笑坐在沙發上,她以為終於輪到她這個被遺忘在角落的客人了,正要大聲歡呼撲上去,卻見他手裡正拿著一部不知道哪個女人給他的手機,手指一豎,擱在唇間,示意她禁聲,最好滾到一邊去,不要打擾他工作,她鼓了鼓嘴,豎起耳朵聽想聽聽是哪個野女人,竟然敢跟她喜歡一個類型的男人,而那頭電話裡的人估計正在傾訴衷腸,調情撒嬌,他只是淡淡地聽著,偶爾發出幾聲輕輕地哼聲,游刃有餘似地應承她的調戲…
  
  她聽得肚子裡直翻酸,卻猛然聽到」滴滴」的下班催命鈴響起來…
  
  「不管啦,說愛人家啦,否則人家就死給你看啦!」她清楚地聽到那從電話裡傳出來嬌憨的聲音,再看了一眼那已經因為下班鈴聲驟然變臉放下微笑的大人…
  
  「那你去死吧。」一聲冷颼颼的話從那前一刻還帶出溫暖微笑的唇角飆出來…
  
  「啪」電話猛得被收了線,丟在茶几上,他逕自往沙發上一靠,拿出擱在桌子上的眼鏡,往鼻樑上一架,將前幾天還沒看完的書一翻,悠閒地看起書來…
  
  「……」她冷汗滴滴地看著他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使勁往嚥下一口唾沫,忍不住同情起那個估計正對著電話張大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不知是該去死,還是哭的女人來,看來上次他將她一把丟開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原來還有更狠的…她越來越覺得一時失足買個牛郎來玩實在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不知道現在退貨,算不算違約,要負多少違約金…
  
  「你回來了?」一聲算是招呼的聲音從夏天流的嘴裡流瀉出來。
  
  「呃…啊…呵呵……」不笑的他,她還是保持點距離好了…不是她喜歡的類型…
  
  「你有空嗎?」一聲算是邀約的聲音從夏天流的唇瓣溜出來…
  
  「……」她微愣了一下,探了探脖子,看著他絲毫沒有笑意的臉,看樣子還是沒輪到她享用,她對不笑的他完全沒有絲毫興趣,」你要幹嗎…」
  
  他側過戴著眼睛的臉,只是直直地看著她,正要開口說什麼,卻又頓了下來,思量了一陣,垂了垂眼簾,就連眉頭都有些微微的鎖起,她看著他完全迷茫的表情變換,絲毫不明白他在那裡掙扎個什麼勁,好像在做什麼嚴肅的思想鬥爭似的,跟她講話就真的那麼痛苦麼…她承認她是有那麼一點點不可理喻,三八兮兮,沒有他那麼超脫,但是他那副好像很嫌棄誰似的表情是什麼意思…不笑的他,她可不稀罕他擠眉弄眼給她看…
  
  她正低著腦袋忙著數落他,卻聽見他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依舊是冷冰冰的調子,只是話語讓她著實僵在當場…
  
  「我有兩張多餘的電影票,要去看嗎?」
  
  「……」
  
  「去嗎?」生硬的詢問…
  
  「…。。」現…現在是怎樣…他是在接她的客,還是他夏天流在找她看電影?如果是接她的客,他該是笑得慘絕人寰,柔情似水才對,他那副硬邦邦的調子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他夏天流在找她看電影?呵呵…她沒聽說過神仙還需要找女生看電影的,他們一般都是負責演電影而已…
  
  「……去嗎?」微微柔和下來的調子…
  
  「……」她聽到漸漸輕柔下來的聲音,偷偷地抬了抬眼,想從額發看清他現在究竟是不是接客的表情…他們還是維持正常的牛郎和嫖客的關係比較好…
  
  「……要去嗎?」輕揚起來的調子伴隨著一併溫雅的笑臉一併飄在她的面前…
  
  她一見那完全不屬於他正常表情的笑臉,呼出了一大口氣,總算安下心來,看著他輕輕地合上書本,站起身來,看向她…
  
  她一揮額頭上被他嚇出來的汗,咧出一絲賤笑:「是不是終於輪到我了?你現在是在接客吧?」
  
  「……」他只是笑,既不點頭,也不搖頭,伸手去拿隨意地丟在沙發上的外套,走到門口去穿鞋子…
  
  「要去要去!當然要去,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外套,天黑了外面好冷哦!」
  
  她一臉興奮地鑽進房間裡,沒察覺從房間裡探出個腦袋來的飯團…
  
  「爹爹,我寫作業寫的很辛苦,你們卻跑出去玩哦!」
  
  「……」
  
  「爹爹,你幹嗎一臉凝重地站在那裡哇,剛剛明明還笑的那麼開心哩。」
  
  「……」
  
  「唔,不要瞪我嘛,爹爹,你上次給我在考卷上簽的名太帥了,我們書法老師超級崇拜你的…呵呵…」
  
  「……」
  
  「我都轉移話題了,你怎麼還瞪著我…唔,胡姐姐要出來了…」小傢伙看著胡不動的房門微微一動,正要把腦袋縮回去,卻又壞心眼地轉了轉眼珠子,有點幸災樂禍地對著毫無笑意的爹爹丟出最後一句話,「爹爹,自己跟自己吃醋的感覺好玩不?」
  
  說完,再也不敢看自己爹爹的表情,趕緊將房門唰地關上了…
  
  胡不動從房間裡跑出來,急急忙忙地穿上鞋子,看著面前依舊微笑如風的夏天流,咬了咬下唇:「唔,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他將手伸到她面前,任由她拖上他冰涼的手,然後開始肆無忌憚地往他懷裡鑽,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徹底撈回老本來,毫不留情地吃著他的豆腐…
  
  他從胸腔發出一聲嘲弄似的嗤笑,讓靠在他胸口的她聽得有些迷茫,生怕他的下班時間又到了,立即抬起頭來瞅著他…
  
  「……我暫時還笑的出來,不需你這等戒備。」他低下頭,毫不迴避迎上她試探的眸子…
  
  「……哦…呃…呵呵…」她聽著那句有點負氣似的台詞配上他微笑的表情,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來不及深思,他的腳步已經開始向前走去…
  
  「我討厭看不到開頭,走快些。恩?」
  
  「……唔!」她含糊地應了一聲,被他拖著往樓下走,那只牽著她的手完全不緊,只是敷衍似地拖著,只要稍微一動便會鬆開,總覺得他今天好像有那麼點不太敬業…女生很沒安全感的,就不能抓緊點麼?真是的!...<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3:03 PM

本帖最後由 trish123 於 2012-2-1 08:59 PM 編輯

      第二十五章
  
  要說這個世界上也算是有很多托兒的,飯托兒,布托兒,各行各業各自托兒,就連她胡不動打工的出租書籍音響店,偶爾她也要冒充一把書托,拿著一本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書看得暢美不已,按說,她也該見怪不怪了,只是當這種事降臨她這個消費者,而且還是花了血本的消費者的身上的時候,她不得不捍衛一下自己的消費者權益…
  
  看了一眼從走進電影院,坐在位置上,就頭一歪開始補眠的夏天流,再看了一眼銀幕上的男女主角都準備生離死別了,她捏緊了拳頭,也想和他「生離死別」一下,讓他尊重一下她這個消費者的權利,但是要說他善離職守,可一直掛在他臉上的笑容又沒有褪下,只是他人在睡覺,笑得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嘛!
  
  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他應該微笑兮兮地摟著她看完全場,而不是他微笑兮兮地睡在一邊,讓她摟著一捧苞米花吃得索然無味,為什麼這次和他第一次上班時候的表現完全不同,敢情他是看她上了勾了,簽了合同了,買了單了,就開始怠慢客戶了是吧?好一張現實的嘴臉,這是一個陰謀,是他和老闆娘合謀的陰謀!他的頭牌原來是當托兒當來的!
  
  就算他決定怠慢她,她也不能跟他客氣,她是付了錢的,她要對他這樣這樣,或是那樣那樣,都是合法,合理的,被世俗所允許的,她丟開手裡的苞米花,將睡歪在一邊的他往自己身邊一拉,完全不考慮人家的感受,把腦袋擱在他胸口上,將他的手擺弄著攬過她的肩膀,自欺欺人完畢,她覺得滿意了,正要笑嘻嘻地看著銀幕上已經死別完畢的男女…
  
  一陣手機的振動從他衣服的口袋裡跳起來,他稍稍挪動了一下身體,沒有收回攬著她的手,用另外一隻手摸出口袋裡的手機,絲毫不估計電影院裡的規矩,在黑暗中按下接聽鍵,然後將手機擱在耳朵邊…
  
  「恩?」她從他的胸口聽到一陣悶悶的回應聲,剛轉醒的聲音還透著幾分氤氳,在低沉和輕揚間飄逸,聽得她著實酥麻了一陣,他和別人不同,不太喜歡用「喂」字接聽電話,喜歡丟出一個上揚的音節…
  
  「……我在看電影…」他哪裡在看電影了,他明明在「睡」電影好不好…
  
  他似乎在同什麼人報備行蹤,讓她聽得皺起了眉頭,不是說不能在接客的時候和別的客人講話的麼?她抬起臉來,正準備向他抗議一下,卻見他一手握著電話,一手攬過她的肩頭,頭微微地斜靠在椅背上,收起笑臉放肆地打量著窩在自己懷裡的她…
  
  他…不是在「看」電影麼…這樣盯著她幹嗎,看她這場戲,還是鄙視她逢場作戲?大家不是彼此彼此麼?
  
  他見她突然抬起頭來,隨即扯出一張笑臉,在黑暗中顯得有些牽強,好像被欺負,蹂躪,糟蹋後露出來的強顏歡笑…她已經對他做出了什麼禽獸不如的舉動了麼?她怎麼不知道?
  
  「你站在那裡等我。」他突然沉下聲來,似乎又進入了另一種模式,她正在納悶自己什麼時候折磨過他,卻被他突然起身的動作給嚇了一大跳,側臉一離開溫熱的胸口,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他站起身,挑開了自己的領扣,幾分不羈的樣子,聽著她壓低了聲音朝他抗議:「喂,我的鐘點還沒完吧,你這麼快接下一個?」
  
  他皺起眉頭,將那抹笑全數壓下,垂著眼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良久,似乎不想再看見她似的,轉身就走:「我給過你機會了。」
  
  「你給什麼我機會了?從剛進場睡到現在,我還沒爽到呢,你就跑去接別的客人,我真的會發火的哦!」她也懶得去管銀幕上那對死了又復活,復活了又轉世的男女,跟著站起身,氣沖沖地走出去,她自己這輩子都快搞不定了,哪有那個美國時間去管別人的前世今生,混蛋!
  
  「……」他給她機會留住他了,但是很顯然,她完全沒有那個實力,甚至根本沒有領會他的用意!
  
  「喂!!你沒聽見我跟你講話嘛!」她一看已經走出了播放廳的門口,不自覺地放大調子…
  
  「……」他被她驟然地一吼,頓了頓步子,回過頭幾乎有點陰冷地瞪著她,」你想報復我?」
  
  「……」他毫不留情地戳穿讓她窒了窒,她抿了抿唇,有些底氣不足地開口,」我…我我哪裡知道你說命數改了是真是假,我就想試試看,如果我喜歡你,你會不會倒霉而已…不用說得報復那麼難聽吧。」
  
  「試得如何?滿意嗎?」
  
  「第一次還蠻滿意的,但是你現在…是怎樣,拿了錢就翻臉了!」
  
  「……」
  
  「……呃…好吧,我是用你賣身的錢拿來嫖…呃…買你…呵呵,你不覺得這也算不錯的循環利用麼…」
  
  「…你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他從齒縫裡蹦出一句讓她聽得雲裡霧裡的話,再也懶得跟她多廢唇舌,大步走出了電影院…
  
  她不知好歹的站在那裡,翻了一個好大的白眼,揮了揮手,對他目前的狀態做了個總結:「哪個女人這麼沒品,喜歡這種彆扭悶騷類型的!把我喜歡的那個微笑溫柔型還來啦!」進入別的女人要的狀態了,就別再跟她講話了,什麼不知好歹,什麼報復,搞得恐怖兮兮的,那個包養他的女人,肯定喜歡虐戀情深那一掛的!
  
  於是,被拋棄的胡不動迎著涼秋的風,走回家,裹緊了外套這才覺得剛剛去電影院的時候,那個一直牽著她的手雖然沒什麼熱度,但好歹也算溫溫的,一個人回家總是淒慘了點,這就找牛郎和正常男朋友的差距了,他去接別的客的時候,她該考慮是去包個別的牛郎還是坐回家自己發霉,微笑溫柔型的,好像秦永旋是個不錯的選擇,卓唯默就算了,要他裝出微笑溫柔的樣子,估計他會先掀翻了桌子,用板凳拍暈她…唔,或者她該讓老闆娘把名牌拿出來給她看看,順便她要投訴,她家頭牌實在是太不負責任了,就這樣把她丟棄在冷風中,真是的!
  
  一路抱怨到了家門口,她正懶懶得推開鐵柵欄,一陣熟悉的煙草味從隔壁家的牆角處散發出來,她猛得頓住了腳步,手放在鐵柵欄上,冰涼的銹鐵透著幾許涼意,卻因為她一直沒有收回手也多了一層不屬於它的溫度,她微微朝後退了一步,明顯看了一陣煙霧從隔壁的院子裡裊裊升起,她深呼吸了一口,腳跟一旋,向左轉,走了兩步,再向右轉,視線裡突然多出一雙厚底的籃球鞋,煙草味也漫天蓋地從她的頭頂蓋下來…
  
  那雙站在那裡的腳沒有絲毫動靜,她低著頭,配合著沉默了好一陣,終於選好了表情抬起頭來:「咦?夜深人靜的,你一個站在這裡吹冷風,很嚇人的知不知道!」
  
  「……」螢一二微微啟了唇,刁在唇間的煙垂直地落了地,似乎不太相信她的第一句開場白竟然比他還能若無其事,雲淡風輕。他有些舉措不定,只得抬腳去踩熄那才燒了一半的煙,再別開眼,看向院子裡的花圃…
  
  「你不是還在生氣吧,我都不知道你這麼小氣的!」她抬起頭來瞇著眼笑,笑得幾乎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覺得還不夠自然,抬起手想朝他很兄弟氣地拍去…
  
  「……」他任由她的巴掌砸在他的身上,他知道,她在跟他裝熟,他更知道,這是她疏遠的方式…口是心非一向她的專長,不時要拿出來顯擺一下…
  
  「我跟你說哦,那個什麼紅線的事,只是開玩笑的,不要太在意啦,喏,這是一一姐給我的那張紙,還給你們了,不要太認真了,以後大家還是鄰居啦,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你總不能根本不理我的,對吧?」
  
  「……」他看著她從口袋裡掏出來的皺巴巴的紙,幾乎厭惡地別開眼,她卻根本不肯放過他,將那張該死的東西往他外套的口袋裡塞…
  
  「喂,是朋友就不要這麼小氣嘛,我都跟你道歉過了,是我不懂事,不該開這麼過分的玩笑。」
  
  「……」原來不只疏遠那麼簡單,還急著劃清界線呢…她知道錯了,是說不該認識他這個傢伙吧?記憶裡,她幾乎不曾這樣在他面前承認過錯誤,記憶裡,她也不曾這樣怪腔怪調的和他講話…記憶裡,她更不會自作主張的說大家只是朋友…他們的關係什麼時候淺薄到只用兩個字就能概括了?
  
  「我跟你說件很搞笑的事哦,那天我去牛郎店,結果看到了誰,你知道不?」
  
  「……」
  
  「卓唯默耶!」她放棄了守口如瓶的誓言,把某個可憐的傢伙的八卦搬出來活躍氣氛,「他去當牛郎了,你知道了不?啊,說到牛郎,那家店的老闆娘還問你,有沒有興趣當牛郎呢!」
  
  「……你要我當嗎?」
  
  一句悠悠的疑問從寂靜的夜裡透出來,簡單地蓋過她有點吵的聲音,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
  
  「你家又不缺錢,去當那個幹嗎,呵呵,呃,不早了,我先回去了。」她寒暄完畢,決定光榮退場,腳步剛轉,卻被一個力道拽住了手肘…
  
  「幹嗎?要我明天幫你請假?」她歪著腦袋問他,「你翹課從來都順理成章的嘛。」
  
  「……」他不說話,只是加大了力拽住她的手臂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扯…
  
  「…很疼唉,放手好不好。」
  
  「……」
  
  「哎喲,真的很疼,你不要再用力了,你以後都不會再倒霉了,不需要這樣報復我吧?」她憨憨地一笑,卻感覺手臂上的力道因為她的一句話消失得一乾二淨…他不會再倒霉了,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不會不明白吧?
  
  「……你非要說這種,讓我覺得自己是個白癡的話嗎?你以為我在氣什麼?」他勾起一抹不深不淺的笑,和她拉開了一些距離,從口袋裡拿出那張罪魁禍首的紙,看也沒看一眼,揉作一團,隨後拋在花圃的泥巴裡,轉身推開自家的大門,在開門前停下了腳步,看著門把,「誰要當你朋友?」
  
  「砰」
  
  她看了一眼那被他揉爛的紙,咬了咬唇角,只是摸了摸鼻子,糟糕,示好還吃了閉門羹,看來她這次是把鄰居徹底得罪了,鄰里關係以後再說吧,眼下她要趕快滾回被窩裡去睡覺,外面真的好凍人啊!
  
  她搓了搓手,開始往自己的小公寓裡跑,卻在剛進門就看見某個將她遺棄在電影院的人,不知什麼時候杵在門前…
  
  「哇!!」她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了一大跳,拍了拍自己驚魂未定的胸口,」你不是去接客了嗎?怎麼突然冒出來了…………喂…你幹嗎笑得那麼…………甜啊…」
  
  「……」
  
  「……你不會想對我加夜班吧?我是沒所謂啊…不過我不付加班費的。」
  
  「……」
  
  她看著他只是輕笑著將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不是虐戀情深那個模式的,是她要的,喜歡的那個模式的,她吸了吸有些微酸的鼻子,朝他跨了好大一步,然後將頭貼在他胸口上,手也扯上他腰間的衣服:「……有什麼關係,就算以後看不到正版,盜版我也不在乎。」
  
  「……」他的身子微微一僵,瞇起眼來打量這個在他懷裡的混蛋,抿了抿唇角,褪下笑臉,將她從懷裡推開,「我下班了。」
  
  「唉?喂,你現在為什麼下班的時間這麼陰晴不定啊,我強烈要求你拿一張時間表給我,我也可以做好…唔!!」思想準備…還沒做好,她的唇卻被猛得堵了個紮實…
  
  她放大著瞳孔,看著那個猛然將她的腦袋托高,不分青紅皂白啃下來的夏天流,眼睛聚焦不能,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感覺唇間被一道溫熱逼得進退不得,他微微側過臉,眼未閉,微瞇起想審視她的表情,似乎她的表情讓他很是不滿,眉頭皺了起來,唇下也更用力地朝她深入進去…
  
  唇上被肆無忌憚地蹂躪上了好一陣,那陣溫柔驟然拔走,他涼涼地站在一邊,抬起右手,用手背蹭了蹭自己剛近過女色的薄唇,發出一陣低緩的聲音:「這次滿足了嗎?」
  
  她呆呆地捂著嘴巴有點不敢置信地看向他,嚥下一口唾沫,問出一個滿是少女情懷的問題:「……你…幹嗎…要…吻我?」他不是下班了嗎…下班了的夏天流啃了她的嘴巴,這件事怎麼看都有點……詭異…
  
  「你不是喜歡盜版嗎?哼。」他涼涼地一笑,推開鐵柵欄,率先走了開來…他可不曾忘記曾經在樓上透過窗戶,瞧見的限制級畫面,既然她喜歡盜版,索性讓她愛個夠,只是他複製不來樓上夫妻打架時丟下來鍋碗瓢盆,她也只能陪著他將就了!
  
  「……」
  
  一個男人,職業是牛郎的男人在一個秋風爽意的夜晚,吻了一個剛和前男友分手,更正,是吻了一個和還不知道算不算前男友分手的女人,事情本來已經夠複雜了,實在不需要有人來填亂,但是,有些人就是這麼不拾取,非要給她亂上加亂…
  
  「你說怎麼辦吧?」老闆娘往椅子上一靠,一指私家偵探偷拍下來的狗男女熱吻照片,看了一眼站在桌前企圖解釋擦槍走火事件的胡不動,哼,還好她早有一手準備,就知道這個臭丫頭不可靠,果然被她抓到,」我跟你說了什麼來著?合同以外,上班時間以外不准碰我的人,你當老娘我的話是耳邊風?恩?」
  
  「……」她總算明白夏天流為什麼要吻她了,他絕對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後面有偷窺狂,竟然還故意擺這種烏龍來陷害她,他竟然敢用這種托兒的手段來報復她,她不就是說錯了一句話嗎…盜版有什麼不好,盜版買的便宜,用著不心疼,」……又不是我的錯,我……」她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你有推開他?」
  
  「……我…」她忙著研究他的表情來著…
  
  「你有拒絕他?」
  
  「……」她忙著感覺那柔軟的嘴唇來著…
  
  「你有大聲尖叫說不要?」
  
  「……」她忙著大口呼吸,從他嘴巴裡掠奪氧氣來著…
  
  「你明明忙著享受,還一副很爽的模樣,看得老娘一肚子火!老娘的頭牌就是這樣被你嫖了去的?不管,負責任!!」
  
  「……我還沒到法定年齡,不能結婚…」
  
  「……誰說要把我家天流嫁給你了?你也太美了吧你,你做美夢也不怕咬到舌頭,提早投胎啊你!」
  
  「……那…那你說怎麼辦?」啃都已經啃了,總不能讓她把嘴巴給切下來送給她吧?
  
  「一切按照合同來,賠錢吧!」
  
  「……多…多少?」
  
  「哼,肯定不是你能付的出來的數字,而且,天流的鈔票,你一張也別想動,就知道欺負人家天流沒有經濟概念!哼!竟敢拿天流賺的錢來嫖天流!」
  
  「……」為什麼她做的那點小破事總是能搞的人盡皆知,」你到底企圖如何…」
  
  「……哼哼…現在你可是欠了我一大筆錢呢,你說該怎麼辦呢?小處女?」
  
  「……」
  
  「答應我一個條件,也許我可以考慮放過你。」
  
  「我怎麼覺得你是早有預謀的……」
  
  「哼,那也要你肯賞臉上鉤才成啊?」
  
  「……說吧,什麼條件…唉,事先申明啊,我不逼良為娼,有違江湖俠義和非法的勾當我堅決不做!你別想讓我騙那個誰誰誰來給你當牛郎…」
  
  「那個我自有辦法,眼下,我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幫忙!」
  
  「……」
  
  「去勾引我兒子!」
  
  「噗」她真的很想吐血,嚴重,非常,十分的想吐血…
  
  「你噴什麼口水!真髒!」她嫌棄地白了某人一眼。
  
  「……你該慶幸那是口水而不是血…叫我去勾引你兒子…虧你想的出來。」
  
  「你這是看不起我兒子,還是看不起你自己啊?」她惡狠狠地白了某人一眼,」經過你上次提醒,我決定給我兒子開一門課,這門課的名字就叫情竇初開,而且,綜觀我兒子的桃花,我發現一個很詭異的規律。」
  
  「什麼破規律?他環肥燕瘦都通吃的啊!」
  
  「但是那裡面一個處女都沒有!」
  
  「噗」
  
  「你怎麼又來了你!噴什麼噴!」
  
  「……你連這個都能查出來…難怪卓唯默要離你的遠遠的……」
  
  「你懂什麼,我這叫愛子心切,恨鐵不成鋼。」
  
  「恨子不成牛郎比較適合你!」
  
  「也可以這麼說。」她不在意地揮揮手,繼續回到正題,」總之,一個處女都沒有!」
  
  「呵呵呵…」她發出幾聲乾笑聲,」他當他是言情劇裡的男主啊,還有什麼不上處女的理論。」
  
  「……」她瞪住扯開話題的某人…
  
  「呃…你繼續,我聽著…」
  
  「沒有和彆扭又龜毛的處女談過戀愛,簡直就是人生的缺憾嘛!怪不得對女生的心思完全不懂,完全不懂得體貼和照顧女人該是怎麼回事!」
  
  「……你說的缺點是我舉雙手同意,但是你那個彆扭又龜毛是什麼意思…」
  
  「你幫我特訓他成為合格牛郎吧,處女!」
  
  「我拒絕,閃到一邊去吧!跟卓唯默談戀愛,還不如找個凱子來……」
  
  「你接著說下去啊?恩?」
  
  「……你拿計算器算什麼東西?」
  
  「算你欠我多少錢而已,你繼續說。」
  
  「……」
  
  「想清楚了麼?」
  
  「……也不一定非要勾引吧…我就負責讓他開點女人那方面的竅,不就可以了嗎?」
  
  「那也成,動用你的狡猾,好好讓我家兒子開竅吧,最好狠狠地傷他的心,狠狠地刺激他,狠狠地欺負他!」
  
  「……他真是投錯了胎…」
  
  「對,他是投錯了胎,你可是自己送上門來的喲。」
  
  「……」
  


      第二十六章
  
  「你說什麼?要我跟這個尼姑學習怎麼當牛郎?」
  
  卓唯默調高了的聲音從白馬俱樂部的頂端飆出來,大概把這輩子所有的不可置信都透支完畢了,聲音陰陽怪氣到讓站在一邊的胡不動渾身泛起雞皮疙瘩,再加上他瞪大的眼睛,挑高的眉頭,和一副想一巴掌拍死敢再次出現在這裡的她的表情,無不讓她感到毛骨悚然,寒戰陣陣,只得朝門口挪了挪步子,想把所有的空間都讓給這對詭異的母子進行跨時代的溝通…
  
  可他卓唯默卻完全不能體會她的用心良苦,眼一瞇,將正要落跑的她一把扯回來,往中間一擺,一手從上指到下,最後發出一陣嗤笑:「你要我跟這種東西學習當牛郎?哈!老太婆,你腦子壞了?」
  
  「……」這種東西是什麼意思,就算要講她的壞話,不能先讓她退場嗎,幹嗎還把她抓回來,從上到下地打量一遍,意思是她從頭到腳都沒有什麼價值嗎?
  
  老闆娘一手撐著下巴,一手轉著手裡的筆,不冷不熱地一笑,扯出一陣更加陰陽怪氣的聲音:「這種東西的戀愛經驗值比你豐富,看過的言情小說比你多,她不怎麼聰明的腦子比你那個遲鈍的不知道女人為何物的腦子稍微多開了一竅。」
  
  「媽的!你敢說我一竅不通!她戀愛經驗豐富??哈,一個尼姑?我到現在還能記得她光著腦袋看到男人就躲的蠢模樣,你說這種東西戀愛經驗豐富?」卓唯默一掌拍上那寬大的書桌,還不忘回頭白一眼這個突然情商飆升到自己頭頂上的女人,死也不肯承認,」我怎麼不知道女人是什麼東西了,我摸過的女人比跟這傢伙說過話的男人還多!」
  
  「我不是要你當生物學家去研究女人的身體構造,還有,不要在說髒話的時候才叫我媽。」
  
  「……」他嘴角不屑地一撇,」老太婆,我忍你很久了,你別得寸進尺…」
  
  「死小子,我也忍你很久了,你知道你幾天的營業額讓秦永旋趴在桌子上笑了半刻鐘麼?到現在還沒有被帶出場過,竟然還大言不慚企圖超過天流的業績,你要丟人能不能不要牽連上我?」老闆娘也一拍桌子,站起身,跟著叫起板來…
  
  「媽的,又不是少爺我要當來牛郎的,你叫秦永旋和那個』夏什麼流』跟本少爺飆車去,看少爺我不把他們壓成一排年糕!」
  
  「飆車飆車,有本事你就抱著摩托車過一輩子,不要找女人發洩獸慾!」
  
  「媽的,這和這有聯繫麼!你們女人就是這麼不可理喻,在床上餵飽了還有那麼多麻煩!」
  
  「……就沖這句話,老闆娘,我覺得我們應該放棄培養這種沒前途的男人…」胡不動顫抖著插進一句話,實在不忍心因為自己的關係引發母子反目成仇的狗血戲碼上演…
  
  「閉嘴!這裡沒你說話的份!」兩聲滿是怒火的聲音同仇敵愾地刺向她…
  
  「……」她是好心耶…閉嘴就閉嘴…
  
  「咚咚」一陣敲門聲突然響起在硝煙四起的辦公室,老闆娘瞪了一眼不成氣的兒子,調整了一下呼吸,清咳了一聲,恢復專業沉穩的聲調,動了動下巴,示意卓唯默滾到一邊站著去…
  
  卓唯默發出一聲不屑的輕嗤,翻了一個白眼,給足了自己老娘的面子,長腿一跨站到旁邊去,斜視了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也站到旁邊的胡不動,嫌棄地瞪了瞪她,她裝作若無其事地移開視線,看向門邊…
  
  「進來!」老闆娘坐回沙發椅上,看著被推開的辦公室大門…
  
  一個留著娃娃頭,長碎卷髮的女生皺著眉頭跨進了辦公室,她身上穿著私立貴族學校的校服,擦的黑亮的皮鞋配著蕾絲公主短襪,一臉傲慢地抬起頭見怪不怪的掃視了一下辦公室的擺設,似乎對這片富麗堂皇沒什麼感覺,嬌好的兩片紅唇緊緊地抿著,只在視線碰觸到一臉不爽的卓唯默時微微牽起了一些,視線也跟著露骨地砸在那個一副不良模樣,兩手環胸而站的男人身上。
  
  卓唯默眨了眨眼,再看了一眼已經站離他一定距離的胡不動,這才確定這個趕進來的女生是盯著他在看,被這陣幾乎欣賞式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耐煩,他下意識地吼出聲:「喂,你看什麼看!眼睛拿開點!」
  
  「……唉!」一陣恨鐵不成鋼的歎氣聲從站在一邊的胡不動嘴裡飄出來,沒救了,這個男人完全不能理解眉目傳情和女人的欣賞目光,只把這些全當是讓自己頭皮發麻的東西,讓他開竅,該是一項多麼浩大的工程啊!
  
  被吼的女生一個不爽,皺起眉頭,發出一聲高傲的冷哼,把頭一扭,踩著步子直接走到老闆娘面前,二話不話,拉開了面前的椅子,不請自坐…
  
  「老闆娘?」一聲還帶著娃娃童音的尖細女音從那張小嘴裡跳出來,帶著不可一世命令的調子。
  
  「有何貴幹?」老闆娘牽起一個和善的充滿服務熱情的微笑,看得站在一邊的胡不動暗自捏起拳頭,她總算明白什麼叫差別對待了,一看人家穿著打扮,就立刻改變服務態度,真是會見風使舵…也許總有那麼一天,她也要讓她好好給她服務一下!
  
  「我要包個牛郎!」蕾絲娃娃傲慢的揚起下巴,將手裡的信用卡往桌子上一拋,腳也跟著架了起來,絲毫沒了淑女的架勢…
  
  「您的意思是…你要把他帶出場?」
  
  「對,沒錯!我要你們這裡最好的牛郎!錢不是問題!」
  
  什麼時候,她也能吼出一句錢不是問題,而不是被人用錢壓迫著培養一個根本沒有前途而言的牛郎呢,胡不動唉聲歎氣,宣洩著對塵世的不滿,卻愕然反應過來那女生話裡的意思,要最好的牛郎,不就是…夏天流?
  
  她蠕動了一下唇瓣,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唔…酸酸的…不行,她沒錢再毀約了,不能吃醋,不能吃醋…只要他不是用微笑模式接客就好…看這女生的喜好,她肯定比較偏好彆扭悶騷型…
  
  「最好的牛郎啊…」老闆娘若有所指地提高了音調,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時間表,再瞥了一眼站在一邊的胡不動,被看的人立刻露出一臉」我完全不在意,吃醋這種事,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的表情,」……真不巧,天流最近客滿了,不太有空哦?恩,你可以先告訴我,你需要什麼類型的,我可以同樣幫你安排優良品種。」
  
  「……」那女生挑高眉頭,微微思量了一下,」我需要一個…痞子流氓混蛋到極點,抽煙喝酒恐嚇,無惡不作的,完全不懂溫柔體貼為何物,還敢對本小姐大吼大叫的男人味十足的牛郎!!!」
  
  「……」
  
  「……」
  
  「……」
  
  一陣詭異的沉默突然蔓延在辦公室裡,足足持續了三十秒,然後打破沉默的第一聲,是從卓唯默的口裡飆出來的…而且是超級不爽的聲音…
  
  「……你…你們都看著我幹什麼……」
  
  「……沒什麼,就是覺得她說的人有那麼點耳熟……」胡不動接上第一聲…
  
  「……兒子,你終於有機會0的突破了…為娘的很感動……」老闆娘接上第二聲…
  
  「就是你了!!本小姐要包你出場!!」那女生接上第三聲…
  
  「媽的!本少爺才不要被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傢伙包,你才幾歲啊,竟然學人逛窯子!還敢嫖男人,少爺我又沒戀童癖!給我滾遠點!」卓唯默完全弄不清楚被嫖的人是完全沒有資格選客人的道理,發出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呼喊…
  
  那女生一臉欣賞地看著他正意正嚴辭地對自己吼到,轉身一拍桌子,根本不管他放的什麼屁:「就是他了,他叫什麼名字,我要包他!」
  
  「卓唯默,唯有沉默!但是,他和他的名字總是不太有瓜葛!」胡不動立刻為自己需要培養的徒弟進行介紹,實在不希望他不中聽的話砸了一次好生意,卻不經意間將自己老鴇的嘴臉暴露無疑……
  
  「我叫阮璃!本小姐允許你叫我璃璃!」她說著,還大著膽子走到卓唯默身邊,指著自己囂張又肉麻地做著自我介紹。
  
  「你再不從少爺我面前滾開,我就把你這個軟梨捏成軟柿子!」卓唯默捏了捏隔在褲子口袋裡的手,隨時都有拿出來行兇的意思…
  
  「很好!本小姐要的就是個氣勢,記住,上班的時候,你就要這樣使勁地,不留痕跡地,把你流氓痞子,混蛋的一面拿出來,把那個混蛋給我嚇到一邊爬來爬去,哼!」她說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秀到卓唯默的面前,胡不動立刻湊上去想去看看照片裡所謂何人…
  
  那是一個樣貌清秀可愛的小孩子,蓄著一頭短髮,穿著一身粉紅色蕾絲裙,一臉被欺負的很可憐,咬著手指哆哆嗦嗦地看著鏡頭,眉頭向下垂著,兩隻大眼睛明顯含著隨時都要掉下來的一泡眼淚,總而言之,整張照片很能激起人的…欺負欲和獸慾…
  
  「她是誰?」胡不動眨了眨眼,問著站在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拿照片的阮璃…
  
  「蔓豚豚!」
  
  「……慢吞吞?」
  
  「不是慢吞吞,是蔓豚豚!他的名字啦,他爸爸說他五行缺水,怕他養不活,就給他取了一個魚的名字,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阮璃將照片往卓唯默的懷裡一塞,」你就負責給我欺負他,狠狠地,不留餘力地欺負他,然後,和我談戀愛!!」
  
  「……無聊!」卓唯默翻了一個白眼,正作勢要走,卻見阮璃一把扯住站在一邊的胡不動…
  
  「你賣不賣?」
  
  「我?喂,我不是賣的,我是…」胡不動急忙搖手示意自己的清白…
  
  「不管,本小姐要買你,我要你去喜歡他!」她手一指,指向正要走開的卓唯默.
  
  「……」胡不動一臉無語地看向正轉過頭來的卓唯默,那個正要走開的人停了停腳步,發出一聲不屑地冷哼,繼續要走開…
  
  「聽起來不錯的樣子。」一直不發一言的老闆娘突然發出贊同的聲音,畫著漂亮指甲油的手指在下巴上摩挲了一番,」阮小姐似乎都把劇本想好了?」
  
  「哼,本小姐一定要讓他後悔!喂,他們到底接不接客?」
  
  「接,有錢賺為什麼不接?」老闆娘丟出一份影印好的合同,」簽完合同,這兩個傢伙隨你帶走。」
  
  「喂!!!老闆娘,我不是…」胡不動急切地舉起手想討回自己的合法權益,她是來找樂子的,不是來被人找樂子的!
  
  「你有資格和我討價還價嗎?」老闆娘一白眼,立刻讓某人消音下去,」你應該已經明白阮小姐的意思了吧?那麼去準備吧?」
  
  胡不動一拍有點頭疼的腦袋,看了一眼立在一邊,一副勢在必得模樣的阮璃:「你…是要報復他,還是刺激他?」
  
  「我要讓他後悔後悔後悔!!!」
  
  「……我大概明白了…」她哀歎了一口氣,伸手抓住卓唯默,」上戰場吧。」
  
  「喂!這都什麼亂七八糟,你和她答什麼啞謎,你拉著我去哪?」卓唯默被拽住袖子,開始被往外拉…
  
  「恢復你不良的形象…好去欺負人…」
  
  「媽的,少爺我幹嗎要去欺負一個照個相還哭哭啼啼的女人!」
  
  「……那是一個男的…」胡不動扯著他繼續往外飄…而且是一個被長期壓迫的可憐的小男生,希望卓唯默等會下手輕點,」喂,欺負可以,不要搞出人命啊…我更慘,還得扮花癡女…作孽…」
  
  「……」卓唯默皺著眉頭,不做聲,他還完全沒弄清楚狀況,這傢伙竟然一副瞭然於心的德行,難道她的段數真的比他高?難道過去一直是他低估她了?她根本就是個什麼都懂,而且真人不漏相的傢伙?就用那個尼姑頭就知道那個神經兮兮的軟梨子想要幹什麼了?那個老太婆竟然還給她一個」放手去做,上頭支持你」的表情…女人,果然都是一群不可理喻的生物…...<div class='locked'><em>瀏覽完整內容,請先 <a href='member.php?mod=register'>註冊</a> 或 <a href='javascript:;' onclick="lsSubmit()">登入會員</a></em></div>

trish123 發表於 2012-1-31 03:06 PM

本帖最後由 chenliping3410 於 2012-2-2 11:45 PM 編輯

       第二十七章
  
  「喂,你要幹什麼,媽的,少爺我不喜歡這種噁心的衣服,裹在身上很難受知不知道!」卓唯默的抗議聲從老闆娘辦公室隔壁的小暗房裡傳出來,可絲毫引不起坐在外間的老闆娘和阮璃的注意,兩個買賣人口的傢伙,坐在各自的位置上,不耐煩地等著被胡不動拖進小暗房裡改頭換面的商品…
  
  「喂,你拿著剪刀靠過來幹什麼,我警告你,滾開些,喂,你幹嗎拿著剪刀對著我的下面…@#$%$^%$」一陣喀嚓喀嚓聲觸目驚心地從房間裡傳出來,老闆娘卻絲毫不擔心自己不再有抱孫子的機會,只是涼涼地打了個哈欠,完全沒有家醜不可外揚的意識地微笑看著面前不耐煩等著自己商品包裝的阮璃…
  
  裡面翻天覆地的乒乓聲還絡繹不絕地傳出來,過了好半響,」怦」的一聲,玻璃小門被人粗魯地一腳踢開,不耐煩的男低音咆哮而出:
  
  「媽的,這算什麼德行,少爺我絕對不穿這樣出門!!」
  
  阮璃尋著聲音的源頭順勢看過去,只見面前一個頭髮碎亂卻不失型格的男人正抬手使勁地騷動著自己的頭髮,不經意間讓那左飄右亂的髮絲憑填了幾分隨性的庸懶,一隻閃光點點的耳釘從髮絲間微露光芒,刺得觀賞的人快睜不開眼睛,阮璃嚥下一口唾沫,繼續往下望去,只見他的脖口露出大片性感兮兮男人味十足的皮膚,鎖骨處掛著一條誇張的銀質骷髏吊墜,一件黑亮的皮衣甲克裹在身上,腰身處還懸著一條銀質鎖鏈,帶著點荊棘的感覺,阮璃微微張開嘴巴,迫不及待地往下掃去,也順便想確定他的下半身再經歷剪刀酷刑後,是否還完好無損,一條深色的牛仔褲鬆鬆垮垮地掛在腰間,只是拉了條拉鏈,扣子囂張地開著,膝蓋處,被剪出兩個桀驁不遜的大洞,而整條牛仔褲還零碎地削出一些引人遐想的縫隙…
  
  整個畫面簡直…
  
  「太不良了!!太流氓了!!我喜歡!!」阮璃從椅子上竄了起來…
  
  「……你喜歡?穿成這樣的混蛋?」卓唯默發出一聲冷哼,抬起那被迫套上幾隻骷髏戒指的右手指了指自己,瞬間把這種穿著打扮的男人和自己撇清的一二淨,媽的,穿成這樣出去,不如直接掛個」我很欠揍,來扁我吧」的大牌子直接點,要是他在街上看到這種打扮的男人,不管認不認識,先拖到角落去教訓一頓再說,簡直就是丟男人的臉!
  
  「你怎麼就跑了,還沒完呢!」胡不動從暗房裡追出來,想要把某個不合作的人士抓回去重新包裝,」唇環,還有唇環,你有唇洞麼?」她說著,踮起腳,抬起手,一把捏住卓唯默的下巴,手指在他的唇上一刷,刷得他倒抽了一口氣,立刻將她一把推了開來…
  
  「媽的,別碰我!」說完,他抬起那只帶著酷酷骷髏戒指的手,用手背擦了一下被莫名其妙的女人侵犯的紅唇。
  
  「……喂,我說,你多少也體會一下我的用心良苦好不好?在我把你打扮成這副德行後,是不適合你擺出這種嬌羞無限的表情的…」胡不動無奈地搖了搖頭,希望他不要糟蹋她的造型設計,擺出點適合他的禽獸造型,按說,不良對他來說,應該是家常便飯而已,現在正是他發揮他所長的關鍵時刻啊…
  
  「就是!你得維持你剛剛那副不良的樣子,這種被女人摸了就害羞的表情,你給我收回去!」阮璃也跟著瞪住他,」我最討厭男人故作純情的模樣了,哼!娘娘腔!」
  
  「…你說誰娘娘腔,媽的,少爺我的嘴巴是用來接吻的,誰要在上面打洞,漏風啊!」他皺著眉頭,低著嗓子吼道,對眼前兩個女人的審美觀絲毫不認同,要說他也不良過好些年了,可什麼時候聽說過不良還要擺造型的,他是不良了,但是要怎麼穿衣服,蓄頭髮,那還不是自己舒服就好,現在這身行頭,搞得他渾身不自在,什麼冰涼涼的項鏈,戒指,還有被什麼膏給定了型的頭髮,短皮衣甲克勒在身上緊得就像女人的內褲,混蛋,褲子上兩個洞還在漏風,他得了關節炎,誰來負責!
  
  「對,就繼續保持這個氣勢!」一聽到粗口,阮璃立刻滿意地點了點頭,一瞥旁邊造型毫無的胡不動,不滿的聲音又飆出來,」你呢?本小姐也買了你的!敬業一點!」
  
  胡不動憋屈地看了一眼正略微露出讚賞目光打量自己兒子的老闆娘,再看向站在一邊正不滿地看著自己阮璃:「我只要扮花癡就好了,穿什麼沒關係吧?」
  
  「那也是,喂,記得多花癡一點!」阮璃朝卓唯默靠近了兩步,後者正想迅速拉開和這個腦子有問題的女生的距離,卻被她手臂一伸,纏在自己手臂上,」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
  
  「誰要當你……」卓唯默的反諷聲還沒飆出來,一邊的老闆娘卻拿出一張合同,絲毫不顧母子情面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講話小心點,不好好工作,蓄意破壞,只會讓你多幹幾年,恩?」老闆娘威脅的話一板一眼地飆出來…
  
  「……嗤…」卓唯默將沒飆出口的吞回了肚子,憋得他直翻白眼…
  
  而胡不動就合作狗腿多了,立刻跟在阮璃的身後:「應該不會很晚下班吧?我還要回家煮飯的,家裡還有幾張嘴巴嗷嗷待脯…」
  
  阮璃回頭看了一眼搓著手媚笑的胡不動:「你眼光,品位不錯,本小姐不會刁難你的,會讓你按時下班回家當黃臉婆的!!」
  
  「…………呵呵呵呵…多謝大小姐抬愛…」賤笑兩聲,」那…我們現在要去哪?」
  
  「去教訓那個沒膽子的娘娘腔!」大小姐一手挽著牛郎,一邊向外走,某牛郎不住的抬表開始看時間,發現自己有必要換塊秒錶快點亂動的手錶…
  
  「那個慢吞吞?」胡不動抽搐了一下嘴角,還記得那個照片上哆嗦的小可憐…
  
  「沒錯!!」大小姐深呼吸了一口,舉起另外一隻手臂,直衝雲天,豪邁地宣佈道,」我們現在就去遊樂園約會!!」
  
  「哈??游…遊樂園?」胡不動和卓唯默同時發出不可思議的詢問,去那種人多如海,純真童趣,情侶愛愛的地方教訓一個一臉可憐樣還喜歡穿粉紅裙子哭哭啼啼的娘娘腔小男生?喂喂喂…是不是有哪個環節搞錯了…
  
  遊樂園…
  
  實在是個很神聖的地方,簡直可以被列為純潔只典範,戀愛之秘寶,約會必經之地,實在不是適合用來召喚牛郎,外加欺負弱小,這是胡不動一直堅持的信念,可很明顯,阮大小姐並不這樣認為,否則她就不會用一臉挑釁的神色,不耐煩地點著腳尖,一手挽住根本置身事外的卓唯默,不爽地盯著那個因為一路跑來,累得直喘氣,還生怕自己的喘氣太不吵耳,伸手摀住自己嘴巴的可憐男生…
  
  那男生個子不算矮,只是略微比卓唯默低了半個頭,一頭修剪的整齊的頭髮,配上一身淡灰色男裝校服,身子微低著,看不到他的臉色,只覺得他拘謹小心地把自己縮在離阮璃一定距離的地方站好…
  
  「蔓豚豚!!你竟然敢給我遲到?」阮璃皺了皺眉頭,毫不客氣的口氣從嘴巴裡跳出來,絲毫不理會自己的語句,組合起來是多麼奇怪,慢吞吞遲到,不是天經地義的麼?
  
  「對…對不起…小姐…」一張梨花帶淚的小臉抬了起來,大眼睛煽動出絕對的無辜,和那泛著點淚珠的螢光點點,帶著毫無道理的殺傷力刺向在場的每個人,那把略帶隱忍又讓人吝嗇不了憐憫的嗓音像撒了把蜜似得透出來,」我已經很努力地趕過來了…」
  
  「少給我裝可憐!你今天下午根本沒有課,本小姐調查的一清二楚,你就是故意給本小姐的遲到的!」不知道為什麼,一對比,阮璃的聲音就有那麼點無理取鬧的味道,絲毫得不到討喜的效果,讓人直覺判斷,她是錯的!
  
  於是,路過的人無不側目兩眼,無聲的用眼神對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進行聲討,順便同情一下弱小…理所當然的,站在她身邊的打扮叛逆的不良少年也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要附送一陣鄙視,至於他們身後的小跟班,路人甲…無視好了…
  
  「可…可是,我想回家一趟,問媽媽借個東西再出門。」蔓豚豚的聲音牽出一絲微顫,顫得扣人心弦,如絲如扣…
  
  「你根本就是不把本小姐放在眼裡,竟然放任本小姐在這裡等你!!」惡毒女再次出言攻擊…
  
  「小姐…你不要再靠過來了…」小可憐開始向後退上兩步,保持著理想的距離…
  
  「你還敢嫌棄本小姐?」
  
  「……沒有沒有,我只是…只是會怕…」
  
  「還說不是嫌棄本小姐,你明明就是嫌棄我!所以才遲到,所以才離我遠遠的,所以我身邊站個男人你也不聞不問!!」
  
  「……為什麼我覺得越來越多的人瞪我,我明明什麼話也沒說。」卓唯默鬱悶地站在原地,絲毫不在乎正在自己面前吵…呃…準確的說是一人罵,一人挨罵的景象,頭微微向後一轉,手擱在唇邊,斜視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看著人來人往的胡不動…
  
  「……我比你更想慘,為什麼人家鄙視都懶得鄙視我,直接無視我…」她繼續觀察著人來人往的人群,明明每個人都要多看他們這兩三眼,為什麼就沒有一個人肯多看她一眼呢,」我覺得,你等下會有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就憑他?」卓唯默一挑眉頭,絲毫不覺得生命危險這四個字會輪到自己來用,什麼陣仗他沒見過,別說眼前還是個連風都吹得倒,一恐嚇就嚇出眼淚的娘娘腔…原來他穿成這樣,還不是最丟男人臉的,哼…一山還比一山高啊…
  
  「你不覺得欺凌弱小,助紂為虐,仗勢欺人是被大家敵視的對象麼…」
  
  「管我屁事。」
  
  「……你現在就是…」她非常小心地指出這個事實,順便拉遠了一些和他的距離,有時候被人無視也不見得是件壞事,比如這個時候,請遺忘她吧,她願意甘心地縮在被人遺忘的角落暗自垂淚…
  
  「你們!!不幫我好好教訓他,在那裡私下勾勾搭搭,眉來眼去給什麼勁!」阮璃一把拽住卓唯默,將他往前面一推,讓他直接對付面前軟趴趴的蠻豚豚,胡不動卻自動地向後大退一步,吹起口哨裝作不認識的模樣去看天空…
  
  蔓豚豚將兩手縮回胸前,使勁地交握住,警戒地抬起頭來,看著壓向自己的黑影,眨了眨有些怯怯的眼睛,看著他正皺著眉頭,用一副好想一腳踢飛他的眼神看著自己,唔…好恐怖…再看了一眼他一身浪蕩不堪的穿著,唔…好嚇人…
  
  「喂!」卓唯默發出一聲不算友好的招呼聲,得到的卻是站蔓豚豚倒抽一口氣地顫抖…
  
  他的口氣很不好的樣子,唔…好想逃走…但是…他抿了抿嘴角,看了一眼死盯著自己的阮璃,只得嚥下了唾沫,繼續站在原地打抖…
  
  「你……」
  
  「哇!!!你別打我,我知道錯了,我下次一定不敢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連幾聲道歉連帶蹲身抱頭的動作…
  
  卓唯默看了一眼還擱在自己褲子口袋裡的手,完全沒有拿出來過的痕跡,再看一眼自己面前已經消失的人影,無奈地抽搐著嘴角,轉頭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看著那個蹲地求饒的生物,氣得快要七竅生煙的阮璃,輕輕地說:「喂,我可以下班了吧,他已經被欺負哭了…」
  
  「蔓豚豚!!!」阮璃高調著嗓子,抬腳走到那坨蹲身抱頭,原地畫圈裝可憐的傢伙,絲毫不在乎周圍的人幾乎快要唾棄她的目光,正準備伸腳給他一頓好踢,反正恨鐵不成鋼已經不能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這種男人,這種在她面前種蘑菇的男人,有什麼好值得人憐愛的,該死的娘娘腔!什麼都逆來順受的娘娘腔,耳根子軟的娘娘腔,什麼都顧及就是不顧及她大小姐感受的娘娘腔,一腳下去,踩爆他的腦袋,世界就太平了,男女世界也可以重新劃清界線了!!對!一腳踩下去,對準他的腦袋!
  
  「唔…媽媽說,今天出來會有血光之災,我不是故意遲到的,我真的不是故意遲到的…」一聲細小的聲音從蹲地的蔓豚豚嘴裡跳出來,一下拉住了阮璃的腳,她保持著一腳抬起,一腳站立的怪異姿勢站在原地…
  
  「唔…八字不合的話,碰在一起,會擴大血光的…」小小的聲音越說越弱,讓阮璃把抬起腳放了下來,連眉頭都跟著垂了下來…
  
  「你起來。」她放低了音量,似乎有些頹喪。
  
  「……」那坨抱頭蹲地傢伙微微抬起了腦袋,有些膽怯地回過頭來,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小姐…」
  
  「……我們八字不合的,對吧?」
  
  「唔…媽媽是這樣說的…而且…」他垂下那雙滿是無辜的眼睛,只是看著地面,幾乎讓人覺得他要當場痛哭出來…
  
  「而且你爸爸只是我爸爸的司機,所以,也不合,對吧?」
  
  「……」他抿了抿唇角,顯得有些可憐兮兮…
  
  「沒關係呀,我又不稀罕你,我早跟你說過吧,我最討厭娘娘腔!」她一聳肩膀轉過身去,不再去看那個蹲在地上的可憐蟲,」你這種沒男人味,又裝乖巧的人有什麼好的,每次和你在一起都是我當壞人被人罵,我要找個比自己還壞,還不良,還流氓的,像他那種的!」她手一抬,直接指向不敬業地正在打哈欠的卓唯默…
  
  被點名的人莫名其妙地瞇了瞇眼,抬手指了指自己,他從剛剛開始就一直被人指指點點,為什麼現下,連這個軟梨也來湊熱鬧,他正要啟唇抱怨上一句,卻被站在身後的胡不動一把扯住了袖子,示意他最好不要發出打擾氣氛的聲音,他狐疑地皺了皺眉,看著面前似乎有些不對勁的一對傢伙,喂…他們是說到哪裡了,有必要一個用誓在必得,一個用可憐兮兮,羨慕無比的眼神看著他麼…
  
  「所以,我今天就是要你來看看,我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的,你這種只知道抱著八字,血光之災,還有什麼配不配的上的娘娘腔,才不會有人喜歡!你看到沒,那邊那個站著的白癡一樣的女人,也比較喜歡唯默這樣的男人,對吧!!」
        
  說完,她轉向那個正皺起眉頭聆聽他們對話的胡不動…
  
  「呃…啊?」她被突然提到,傻愣了一下,看了一眼正別開視線,尷尬地看向別處的卓唯默,再看了一眼面前兩個同時瞪著她的大小姐和小可憐,只得勉強地應了一聲,「…唔…啊…喜歡…喜歡的…」
  
  卓唯默有些不自在地撇了撇唇角,只是輕咳了一聲來掩蓋掉一些她的聲音,她卻忙著垂下頭去思考著什麼…
  
  「……小姐…」他那委屈到極點的聲音又竄了出來,聽得阮璃一陣窩火…
  
  「滾開,誰要聽你叫什麼小姐,唯默,我們去坐過山車,那種有恐高症的人就滾到一邊去了,本小姐才不想遷就你呢!」
  
  她說完,一把拽上某個還在掩飾著尷尬的某人,逕自往自己想玩的地方走去,再也懶得看那個一直蹲在原地,將頭越埋越深的小可憐…



        第二十八章

  直到覺得身後的人已經漸漸走遠了,蔓豚豚才從地上站起身子,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垂下的唇角歎出一口明顯的氣,轉身去看已經淹沒在人群裡的身影,抬起腳步正要朝過山車的方向走去…
  
  「不是有血光之災嗎?你還不回家?」一直站在一邊的胡不動看著那個可憐兮兮的身影又要往危險源頭鑽,他媽媽說的沒錯,他今天真的與血光之災,而且如果他繼續跟過去,大概,過不久就會實現了,如果卓唯默不得不完成任務的話…
  
  「…有血光之災的是小姐。」他抿了抿唇角,」你們是朋友還是情敵?」
  
  「呃?啊…呃…不算情敵吧…」
  
  「可是,你們都喜歡那個凶巴巴的男生…」
  
  「呃…我對感情是很理智的,呵呵呵呵,絕對不會上演壞女人欺負女主角的事件!」她用她的人格擔保,花癡只要點到為止就好,而且她剛剛演的那叫一個僵硬失敗哇…
  
  「那就好!」他突然丟出一個甜絲絲的微笑,幾乎要侵入人心,她這個人,就是對別人的微笑沒什麼轍,」小姐雖然脾氣不好,但是人不壞的…」
  
  「……」她看著面前的蔓豚豚,突然表現出言情女主角原諒無恥壞女人的溫柔善良體貼人心,頓時為自己的助紂為虐揪了一把心,」……你到底想說什麼…」
  
  「唔,我想你幫我把這個交給她,就算她不相信也好,拜託她,掛在脖子上,一天就好。」他從口袋裡套出一個翡翠裝的佛掛飾…
  
  她伸出手來任由那枚玉牌躺入自己手中,覺得情景有那麼點似曾相似:「……你自己親自去給她吧?」
  
  「不了,我去送反而不好…」他咬了咬唇角,有些無奈…
  
  有什麼不好的,她和那個男生只是做戲,她沒對他認真的,她喜歡的還是你!!她幾乎下意識就要脫口丟出這幾句話,卻總覺得這幾句話根本是自己的心思,暴露出來會讓人無所適從,只得唇角微顫,憋出一句:「是因為八字不合嗎?」
  
  「唉?你也懂這個哦?」他好像有些驚訝,隨即扯出一絲苦笑,」對呀,就是八字不合,我媽媽說我本來該是女娃娃,八字就不會不好了,所以從小把我當女孩子養,所以我才…這麼……娘娘腔…呵呵…我五行缺水,所以,才取了個奇怪的名字,反應也慢吞吞的…小姐常常罵我笨,但是她考試都考不贏我,又罵我死讀書…小姐命屬火的,我媽媽說,我們倆如果都是女生,就互補了,但是,偏偏我是個男生,又缺水,就…互克…」
  
  「……」她幾乎要脫口而出,她是多麼感同身受,多麼身臨其境,多麼能體會他的用心良苦,卻聽著他只是提了提唇角發出小聲的軟語…
  
  「其實,這些都是借口而已…我自己也知道…」
  
  「……」
  
  「只是不想丟臉的借口而已…」
  
  「……」
  
  「只是覺得自己不夠好,站在她身邊好糟糕,男人味這種東西,我聽過沒見過,哪裡知道要怎麼做,而且剛想著她不喜歡,不能這麼做,下一秒,我已經蹲到地抱著腦袋了,小姐說,她討厭我,比她還有女人味…」
  
  「……噗嗤…呃…抱歉…我不小心就…」她飆出一聲笑,硬生生地壓了下去,似乎想通了什麼似的,眉頭一揚…
  
  「……沒關係,反正我也覺得自己很丟臉,但是那個…那個人…他根本就不喜歡小姐,我……」
  
  「不甘心?」
  
  他搖搖頭:「是不放心。」
  
  「那你還走嗎?我剛看到他們去坐摩天輪了。」
  
  「……摩…摩天輪又怎樣?」他有些不解地眨了眨眼,一張不解世事的小臉,真的讓人覺得自己在摧殘幼苗…
  
  「…所謂摩天輪,就是擦槍走火的經典地點,你想啊,兩個人在一個小密閉的小空間裡,升到那麼高,旁邊又沒有人,要是那個那麼有男人味的男人突然起了歹心想對你家小姐這樣那樣的話,你叫你家柔弱的小姐躲到哪裡?你就不怕下了摩天輪你家小姐被他這個禽獸給煮熟了麼?」
  
  「煮熟小姐?」小可憐再次腦袋一歪,展示自己的蠢潔…
  
  「……生米煮成熟飯。」如果這句話他還不明白,她就徹底宣佈褻瀆幼童了,她實在不忍心看那雙閃爍著無知和純潔的眼睛…
  
  「唉!!!!!!」呼…還好,這句話他明白了…
  
  「喂,你要跑去哪裡呀?」才明白過來,他就跑到哪裡去啊,沒男人味的男人也很猴急嘛!
  
  「我要去,那個…摩天輪,小姐她不能被煮熟了!」他回頭吼出一聲,顧不得血光直災的借口,顧不得自己沒男人味的弊端…
  
  「你…你不是有恐高症嗎?」她適當地提醒了某人一身,不要忘記自己的缺點還真的不只那麼一點點,卻見他跑得頭也不回,」喂!!他們已經上去了,就算你要跟上去也要排隊呀!」
  
  他突然想起還要排隊這檔子的事,看了一眼一條長長的隊伍宛如隔絕他一片真心的牆壁一樣橫在那裡,直接站在隊伍外,往最前頭沖,剛衝到隊伍前頭,他一個不穩,」啪嗒」地摔了一交,整個人悲慘兮兮地趴在地上,看得胡不動直拍腦袋,他為什麼可以柔弱到這種地步…
  
  排在隊伍最前頭的人看著突然對自己五體投地的人,嚇了一大跳,正要低下身關切地詢問一句,卻見蔓豚豚猛得抬起頭,露出那張梨花帶淚的小臉,眨動著因為擦破皮的刺痛的掉出眼淚的大眼睛,撲扇撲扇地發出嘶嘶聲…
  
  「嗚…為什麼她從來不信,這不就是血光之災嗎?真的很靈的…好痛…」
  
  「…你沒事吧…」隊伍前的人被他鮮動生活的表情嚇住,立刻關切的詢問…
  
  他使勁地抿了兩下唇,將快要飆出來的酸淚硬生生地壓了回去,兩條柔和的眉毛下垂耷拉,那雙撲扇的大眼繼續為博取同情做著不懈的努力,哭腔已濃的聲音從嘴裡飄出來:「求…求求你…讓…讓…讓我先好不好…我…我…唔…我…」
  
  「……這…可是隊伍…」隊伍前的人開始為難,雖然他的表情真的勾引出來他多餘的憐憫之心,可是隊伍後面還有那麼多人呢…
  
  「拜託你…我真的…真的很想現在坐上去…唔…求求你…」
  
  「哎呀,人家都要哭了,你就讓人家先啦!」隊伍裡的人開始發出正義的呼喊…
  
  「就是,這孩子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多可憐啊,你怎麼忍心不讓人家先上啦!」保護弱小人人有責…
  
  「就是,說不定是特意要坐那個號的包廂,懷念什麼人吧,唉,給人家給方便嘛!」同情心和想像力是成正比的,這是真理…
  
  「…好好好吧,你上去吧,我我我靠後,怕了你了…」
  
  「謝謝你,你真是好人,你們都是好人!唔!」他捂著摔的痛的很的膝蓋,急忙站起身,揮袖子擦掉一把快要滴出來的淚,一口氣衝上平台,看了一眼高聳的摩天輪直嚥唾沫…好好恐怖…好高…好暈…
  
  跟在後面的胡不動立刻享受不勞而獲的勞動果實,獻媚地丟出一句:「我和他一起的!」頭一低,將插隊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
  
  「你真的沒問題吧?」看了一眼還沒上摩天輪就開始臉色慘白的蔓豚豚,她突然覺得要不要帶瓶氧氣上去會比較好,萬一他厥過去掐人中不知道有沒有用…
  
  「唔…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我閉著眼睛坐著就好了!」他看著那個包廂往下掉,開始跟著工作人員同手同腳得往裡面走…
  
  「……閉著眼睛?那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嗎?我的精心設計怎麼辦?」她皺了皺眉頭,一邊跟上去,一邊看了一眼自己手裡正要發出去的短消息……
  
  「TO: 卓唯默  喂,想提前下班,就在上面煮個飯吧!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什麼意思,裝純潔不適合你……不過,也不要太絕,點到為止啊! FROM: 不動。」
  
  ---------------------
  
  「木嘛…啾啾啾…」
  
  一陣詭異無比,肉麻兮兮的聲音從卓唯默的口袋裡傳出來,拉回了正撐著下巴坐在位置上看著遠方的高處發著呆的阮璃的注意,要在一個這麼狹小的空間裡,忽視這種交換口水的色情聲音,真的蠻難的,她看著坐在自己對面一臉意興闌珊,擺明敷衍態度的男人皺起了眉頭,不耐煩地將手伸進口袋裡,將那個一直發出奇怪聲音的物體拿出來…
  
  「你的手機鈴聲真低級。」阮璃毫不掩飾對他的不滿,一甩自己的小卷髮,顯示自己的品位…
  
  「哼,總比你欣賞男人的品位好。」他白了她一眼,兩腳交疊著,一手拿著手機,開始翻找新的鈴聲…
  
  一陣新的鈴聲在空氣裡飄盪開來,卻變成了最沒有任何藝術價值的機械」嘀嘀」聲。
  
  「喂,你幹嗎換掉鈴聲啊?」
  
  「我前一個女友設得鈴聲,我還留著幹嗎?」他沒抬眼看她,逕自把玩著自己的手機…
  
  「你竟然談過戀愛?」一聲不可思議的升調,伴隨著一陣不可置信的倒抽氣,都是對他的男性的尊嚴的鄙視…
  
  「……」他略微抬了抬眼,惡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要少爺我告訴你,我用過幾盒保險套麼?」
  
  「那不就是說,你失戀了?被人甩了?」
  
  「合不來就別在一起,哼,難不成也學你一樣,讓本少爺也去找個女人氣人?無聊。」他的手指點進信息箱,準備查看那條剛剛鑽進他手機的信息,他是個百年不用傳簡訊這種無聊功能的傢伙,就算好幾個前女友強烈要求他和她們發消息聊天,他也從來不理,電話就是電話,有事打個電話就好了麼, 發來發去的,麻煩不麻煩,手機的鈴聲多好聽嗎?每隔幾分鐘吵一次耳朵,不煩人麼?
  
  所以每次收到什麼所謂」你在哪?」,」你想我嗎?」這種無聊消息,他的下一反應,就是一個電話敲回去,丟出一句:
  
  」有事?」升調…
  
  通常對方都會沉默一陣,發出幾聲支吾的聲音…
  
  「有事就說。」平調…
  
  通常對方又再沉默幾秒,然後發出小聲的」沒事了」…
  
  「沒事掛了。」掛斷…
  
  阮璃皺了皺鼻頭,只是發出幾聲訕笑:「話不要講太滿,等你碰上你想找女人氣她的人,看在這次的份上,本小姐可以幫你。」
  
  「少爺我才不會……」他正下意識地反抗,卻猛然看到收件箱裡懸掛著的名字,因為從來沒在這塊地方看過她的名字,手不小心地一顫,引來阮璃狐疑地一看,他立刻清咳了一聲,掩蓋了過去,拇指輕輕一按,打開那條消息……
  
  「TO: 卓唯默  喂,想提前下班,就在上面煮個飯吧!你不要說你不知道什麼意思,裝純潔不適合你……不過,也不要太絕,點到為止啊! FROM: 不動。」
  
  「……」
  
  「你前女友又給你發消息了?」阮璃眨了眨眼…
  
  「不是。」
  
  「那你幹嗎一副前女友找了別的男人的憂鬱模樣?」阮璃伸了伸脖子,想窺視一下他手機那條讓他大變臉的消息…
  
  「……」他捏了捏手機,將它往口袋裡胡亂得一揣,很難說出那是一種什麼感覺,不是「你在哪」也不是「我找不到你,過來接我」之類的話,和他曾經收到的消息都不一樣,一時之間讓他很難適應,雖然,就算是那個傢伙發來一樣的消息,他大概還是會一如以往地回個電話過去,但是,他的開場白也許會換一換…
  
  「站著別動,等我過去找你。」
  
  只是這句開場白,少爺他沒地方用了…媽的!
  
  「過來!」他長手一伸,伴隨著自己身上一身搖曳的金屬裝飾,發出叮叮鐺鐺的聲音,手指在阮璃面前一勾。
  
  「喂,本小姐才剛說要幫你氣你喜歡的女人,你這麼快就…哇!」
  
  她話沒說完,就被他一把扯到對面,撞進他懷裡,他好似故意地讓她的脖子越過自己肩頭,她越過他的肩頭,透過他背後的擋風玻璃,看向離他們不遠不近,隔了幾個包廂的玻璃上,貼著一張漲得通紅的臉,那因為焦急而在玻璃上抓著的爪子似乎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因為隔得太遠,她聽不到,卻看到胡不動幾乎快要窒息似地摀住自己的耳朵…
  
  她將腦袋擱在唯默的肩膀上,下巴一上一下著,開口淡淡地說:「不是有恐高症麼,跑來幹嗎?真是……」明知故問地發出一聲有些釋然的輕笑,她又張了唇,「我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他那身粉紅蕾絲公主裙醜死了,明明留著男生短髮,幹嗎還去穿裙子?所以,我一把掀了他的裙子,扯掉他的內褲,指著那個東西告訴他,他要是再穿裙子,那裡會爛掉,他當時哭著跑走了耶…後來就再也不敢穿裙子了…要是知道後來本小姐會載在他手裡,就不招惹他了…」
  
  「……嗤…」他發出一聲輕嗤,卻絲毫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個情景,第一次見到某個光著腦袋的物體時,是他在某節課上到一半,不…準確地說是他睡到一半的時候,猛然驚醒…當時他一抬腦袋,就發現前面不知什麼時候多出一面鏡子,刺得他根本睡不好覺,於是,他沒好氣地拍了一下前面那位轉學來不久的尼姑妹的光腦袋,發出一聲致命地恐嚇:「喂!把你那個刺眼的腦袋給我拿開些!」
  
  她被狠力地一拍,嚇得縮起了脖子,戰戰兢兢地反過頭來,抱著那顆被他狠拍一下的腦袋,看著自己,一副委屈的模樣…
  
  「看什麼,要不要少爺我幫你買頂假髮?你頂著那個腦袋,少爺我還不要睡覺了?」
  
  「……」她憋了憋唇角,明明一副很想咬人的模樣,卻硬是忍了回去,眼角還明顯有些濕濕的,可是他完全不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只是看著她抱著腦袋轉回去,身子一俯在課桌上,不讓她那顆刺眼的腦袋打擾別人睡覺,他對她還算貼心的態度勾了勾唇角,就這樣,他睡覺,她俯著身子,可能因為趴得太低,結果她也經常一不小心就睡著了,不過她可沒自己這麼好運了,因為他不良,老師不太敢惹他,而她…卻經常被抓去走廊提水桶…
  
  那時他只覺得有面子,誰也不敢惹他大少爺,讓她明白什麼叫天壤之別,不過瞧她老是被罰也挺可憐的,班裡的人又總是嘲弄她,他難得地想做一回好人,路過的店裡擺著一頂掛在她圓禿禿的腦袋上一定不錯的帽子,等回過神來,錢已經進了店主的口袋了,反正買也買了…就帶去學校,若無其事地丟在她桌上,再吹著口哨走過去好了…
  
  他是這樣想的,到了學校,卻見她站在一位長得很甜美的女孩子面前,點頭哈腰了好半天,他不在意,只是逕自爬在桌上睡大覺,想等到上課時,再找個借口,把帽子丟給她,他哪裡知道,等他聽到上課玲聲,抬起頭來時,他的前面換人了…
  
  一頭烏黑而秀長的髮絲,流瀉地披肩而下,隨著窗外的風還帶起幾縷飄逸,卻讓他該死地想拿起剪刀給她喀嚓幾刀,給她那頭沒事亂飄的頭髮一個痛快,他下意識地去找那個光著腦袋的身影,卻見她因換了坐位,終於能直起的脖子正開心地亂轉,她扶著有些酸的脖子,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讓他將抽屜裡的帽子使勁往裡塞,死也不肯再拿出來…
  
  他死盯著那些隨風亂飛的髮絲,盯得那個女生一陣迷茫,轉過身來,然後又狀似瞭然於心地抿著嘴巴甜笑,後來,她跑來找他,說要當他女朋友,他皺了皺眉頭,根本鬧不明白女朋友是幹什麼吃的,只聽見自己的嘴巴飆出一句:「可以!把你那礙眼的頭髮給我剪了!」
  
  「唉?」
  
  於是,他,卓唯默的第一個女朋友,是個短髮的女孩子,她削掉了那頭柔秀頭髮的時候,胡不動的頭上,才破土而出發出幾個不成氣候的萌芽,而他卻再也懶得多看她一眼…
  
  打住了沒什麼值得驕傲的屁回憶,他聽見阮璃的聲音還在繼續…
  
  「其實…我知道的,」她吸了吸鼻子,看著下面那個扶著暈眩的頭拍玻璃的人,」那些什麼八字不合,什麼血光之災都是借口,他只是因為學校裡那些混蛋閒言碎語地說我們不配,說他家裡沒我家有錢,才離得遠遠的,他耳根子軟,別人說什麼他信什麼,老是被不良少年欺負,如果我不保護他,他哪有命在我面前跟我說些什麼八字不合,血光之災,在乎那些事情的話,根本就是他自己不信任我嘛!人活在世上,哪有一帆風順的,難道一碰到什麼倒霉事,就把事情怪給這些東西嗎?有這些閒功夫,對我好一點不是更實在!」
  
  「……」他聽著阮璃的碎碎念,明明和自己沒有絲毫關係,卻因為阮璃的話和某個人難得的抱怨有幾分熟悉而動了動唇角,喉結微微滾動,似乎嚥下了一口很苦的水似得,他站在一邊,看著螢一二微笑地警告過學校裡的不良少年,不許欺負她,不准動他的人,螢一二苦笑地解釋,他胸口的兔子是被她脅迫刺來的,還是螢一二輕笑著抬起眼眉宣佈,他要帶她去約會,去他的約會,約了人就不見的會麼?
  
  她是很白癡沒錯,又蠢,腦袋又直,站在雨裡瞎等,幹嗎,顯得自己很癡情嗎?明明和別的女人一樣,小心眼,又疑心病重,天天懷疑這,懷疑那,就是不肯講實話,幹嗎還擺出一副偉大的嘴臉!當時他丟下一把傘給她,本想順便給她一腳,讓她清醒,卻因為找不到什麼管閒事的借口,因為她又不是他的女人,因為她是兄弟的女人,雖然明明是他先認識她的,雖然他那頂帽子沒送出去,雖然……媽的,反正他就是住了腳,淋著雨閃人…
  
  他靠坐在椅子上,低了些身,不想擋著阮璃的視線,兩手放在口袋裡,只是讓她傾身越過他去看下面的風景,只是在蔓豚豚那裡看來,卻形成一個曖昧不明的姿勢…
  
  「完了,他們真的在煮飯!!唔…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蔓豚豚焦慮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裡肆意流竄…
  
  胡不動捂緊了耳朵,抬頭看了一眼上面兩個相對而擁的人,喂喂喂,只是做戲而已,幹嗎搞得真像同病相憐,由憐生愛,由愛而做…呃…最後一個動作,考慮一下這還是摩天輪上,公共場合,就算卓唯默堪稱從不挑地點的禽獸,但是,也不能…這麼…那個吧?
  
  「我說…慢吞吞,你要嘶吼,要暈眩,要吐,或者要抓玻璃,要亂轉圈,要發抖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只做一樣就好…我聽著這吱吱呀呀的搖晃聲,我生命很沒有保障感啊…」
  
  「可是…唔…呃…好暈…他們…唔…飯…真的煮熟了…那我…」
  
  「現在後悔了?」
  
  「……」
  
  「不要咬著嘴唇裝可憐,這招對女人沒用的,軟梨也肯定不喜歡!」胡不動搖了搖手,將小可憐那張委屈的臉打回去,告訴他鑒定不及格。
  
  「那…那對女人…什麼比較有用?」
  
  「就是你沒有的男人味啊!」她兩手一攤好抱歉地告訴他,答案就是他缺少的這種天然資源,自然災害害死人啊…
  
  「……到底什麼才是男人味啊?」
  
  「反正不是你這種,問個問題最後一個字眼往上升幾個度再打個彎調,發出一聲曖昧不明的哼哼的這種…」胡不動現場做出最直接的解釋,」不准扁嘴巴!」
  
  「……」嘴巴收回去…
  
  「不許扭手指!」
  
  「……」兩手放兩邊…
  
  「不許垂眉頭!」
  
  「……」眉頭挑起來…
  
  「好像好點了…本來嘛,你長得蠻帥氣的,老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幹什麼!」胡不動兩手環胸退了兩步打量了一下他,」還差了關鍵的一點…」
  
  「哪…哪一點?」
  
  「……傷口!!」
  
  「哈?」
  
  「男子漢怎麼能沒有傷口呢!對,傷口和血,加上這兩眼,男人味就十足了!」胡不動解釋著她腦海裡男人味,熟不知已和野蠻人相去不遠…
  
  「可是…我剛剛摔交,已經把膝蓋和手都摔破了,已經有傷口了呀,唔,不信你看!」他立刻去拉自己的褲角,露出一截光潔雪白的小腿…充滿女人味的美好小腿…
  
  「你給我停止拉褲角的動作…你的女人味又跑出來了!」
  
  「……唔…」
  
  「從現在開始,你不要說話,不要給我發出唔唔聲,等回走下摩天輪,你就走到那個男人面前,」她手一舉高,卻發現他們已經開始下降了,那個本在高高處的卓唯默和阮璃已經跑到他們下面去了,於是手一低,又指向下面…
  
  蔓豚豚的頭從上跟著她的手指拉到下,發現已經看不到讓他擔心的畫面,不免更加憂心忡忡:「然後呢,我衝到他面前…」
  
  「不是面前,你…就這樣,走到他身後,舉手拍拍他的肩膀,等他轉過頭來,你就指著阮璃問他…」
  
  「……問什麼…」
  
  「你女人?」挑眉頭,使勁挑眉頭…
  
  「小姐才不是他女人!」
  
  「不要打斷我講話!」她回瞪住搗亂的某人,繼續安排自己的劇本,」然後不用等他回答,直接給他一拳頭,再對他說!!」
  
  「…………。說…什麼…」
  
  「現在是我的了!!」胡不動鼻頭一挺,卻在心理默念了好幾遍,感謝夏天流同志友情提供寶貴的資料,感謝夏天流同志創造的完美台詞,感謝夏天流同志……為牛郎事業獻身的精神,對不起,剽竊一下他上次搶人家女朋友的模式,」哇哈哈哈,不錯吧?就這麼用!沒錯的!」
  
  「………你要我去…。打打打打打他?」蔓豚豚開始抱腦袋,準備蹲下,」我不要,好恐怖,他肯定會用那雙黑靴子踩死我的,還會用那只帶著骷髏戒指的手在我身上戳洞,我…我不要…」
  
  「哦,那你就繼續哭吧,反正你家小姐也不認為你會有男人味的。」她看了一眼快落到地上的摩天輪,搔了搔後腦勺,一副作勢要走的樣子,」自己女人被別人佔了便宜都不知道討回來,我要是你,我就死了算了!」激將法,原來用起來這麼爽?!
  
  「……你保證,如果我打了他…小姐就…會覺得我有…男人味麼?」
  
  「恩恩恩,肯定抱著你感動得哭,然後以身相許,把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男人踹到西伯利亞去放綿羊!」
  
  「小姐不知道西伯利亞在哪裡的…」
  
  「……你這個人真開不起玩笑……」她白了他一眼,看著工作人員已經準備打開那扇插住的門,」喂,你到底打不打?」
  
  「……打!!」他猛得從地上站了起來,抱著拳頭就開始往外衝,結果人家工作人員還沒停穩包廂,就看見裡面衝出來一個黑影,忘記了台階的落差,從裡面飛身而出,撲在水泥地上…
  
  「……唔…為什麼一定要打架才可以有男人味,這些傷口還不夠有男人味麼?血光之災…血光之災啊…」他爬在地上蠕動了一下身體,抽抽噎噎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要走開的一男一女,奮力起身,衝上去,唔…為什麼男人味這麼高難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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